“我俩对决,输了,我任由你处置,若我胜了,你放过他们。”他用灭神刃挡在面前,说道。 听到这番话,弥泱尚未作答,神族的神君们险些忍俊不禁,两人对决过无数次,焚祭何时胜过,即便是怨灵族元气未伤时,神族都是获胜的一方,此时,怨灵族宛如丧家之犬,还有什么资格与神族谈条件。 只见溟海中隆隆声响,海内似有什么东西涌起,待众人反应过来,发现脚下的海水已被阻断,这等于是彻底断绝了怨灵族的回家之路,因害怕而无心恋战的怨灵们乱了心神,拼命冲撞着脚下透明的隔断网,然而他们用力一分,海水就还力十分,几乎将受伤的怨灵们震碎。 万年前,焚祭从未想过,这一战会给怨灵族带来如此空前绝后的灭族危机,仔细想来,他对这些怨灵并无过多眷恋,只是他们一向听命于自己,便萌生出了些许庇护之意,既是同族,他亦需要他们卖命,若让他们在此时绝迹,那尚存于海中的凶兽便会伺机而动。 想到此处,他迅速用力攻击那层无形的网,同时下令所有人不得乱动,又在大军前布下结界,看到那层淡淡的墨色雾气,慌乱的怨灵才慢慢静下来,回想着攻击脚下的隔断物所遭受的反噬,他们立刻停手,站在原地等待。 暗之力虽可噬灭万物,却从诞生之时起就受星辰之辉的压制,故而平日的力量此时只能使用出六分,为了增加胜算,焚祭将死去的怨灵之力全部吸纳到自己身上,将体内的怨力和暗之力同时增强,待吸纳完毕后,他才挥起灭神刃,扫动黑气朝对面席卷过去。 弥泱似乎并未准备与他交锋,只是闪身躲过攻击,面对疯狂的攻势,她随手在周身布下一道结界,这幽蓝色的结界看似随意,实则是由元神之力布下,即便是精纯的暗之力,也难以攻破这道结界。 焚祭并不肯罢休,一遍又一遍积蓄力量,冲击那层结界,两旁的神兵和怨灵皆已看待,虽然只是两人交锋,但对决间激发出的强大能量,远胜过之前刀兵相接,风云为之色变,大地为之震颤,所有人稳住自身灵力,免得被这两股具有毁灭性的力量波及。 几十个回合下来,焚祭有些乏力,攻势稍缓,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意使出全部力量,若以全身最精纯的暗之力相搏,并非毫无胜算,即使最终失败,也可重创对方,但他不想在此时玉石俱焚,因为较量下来,他发现弥泱并没有在此刻将他除掉的打算。 “焚祭,你当真以为怨灵能战胜我神族?”见他不再进攻,弥泱撤掉周身的结界,走上前一步,问道。 虽是发问,她并未等焚祭作答,挥剑插入沙滩内,强大而凌厉的神力顺着地下漫入溟海,一阵爆破声响,黑气四散,护住怨灵战士的结界被击得粉碎,万道剑芒在怨灵大军中来回划过,仿似命运的审判,夺命的利器将数以万计的怨灵斩灭,血染溟海,腥气漫天的海水翻卷着,又归于平静。 只是顷刻间,数万怨灵就被屠戮殆尽,弥泱飞身前入溟海内,站在一堆尚未散尽的怨灵尸骸上,剑芒汇聚成一道剑气,回到她手中的绝苍剑上,水柱般的血液顺着剑上的纹饰落下。见此情景,莫说是残存的怨灵,即便是神族将士,也战战兢兢,不敢吱声,在敬畏之于,他们又多了几分庆幸,这股令万灵俱服的力量属于他们神族,永生永世庇护着万千神灵。 “还要再战吗?”她转身面对同样转身看过来的焚祭,问道。 两人各怀鬼胎,却有将彼此的心事猜出七八分,与其斗个鱼死网破,不如保留实力以图东山再起,焚祭摇摇头,收起手中的灭神刃。 怨灵们垂头丧气,开始向深海撤退,行走间却发现自己身上的力量被抽走大半,大海不再听他们使唤,但他们不能回头,也不能抵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怨力一点点离自己而去,若是反抗,那些粉身碎骨的同族,就是他们的下场。 脚下的尸骸全部化作灰烬,弥泱才停手,她要确保数万年内,怨灵再无能力新生,直到这支古老的种族灭亡,斩断海水与怨灵族的纽带,就等于断了这一族的繁衍之路,不仅如此,还让仅存的怨灵形同废物,虽未赶尽杀绝,也等同于灭族。 饶是只将怨灵族看作驱驰之物的焚祭,也对这种残酷的手段难以忍受,慢慢的煎熬还不如直接让他们死了痛快,他长啸一声,朝空中打出两道黑气,召唤散落在天地间的怨灵残息归海。走前,他看向沙滩上衣甲翻飞,持剑而立,满眼漠然的人,忍不住低声长叹,无数生灵都道怨灵是世间最冷血无情的一族,面前的神祇,比起他们,恐怕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怨灵残息归海时扫过群山,凝聚而成的血水流过沙滩,遮天蔽日的怨气终是影响了这片战场,自此,这个阴霾之气过重的地方,草木不再生长,日月不再显现,受焚祭之怒的影响,被镇压在金嵫山中看守兑泽的天犬蠢蠢欲动,却又被弥泱用神力压制住。 万籁俱静后,天地间一片空茫,一个人影踏着还带着血腥气的海水而来,周身雾气在他身上凝成一件黑色的长袍,看着独自站在沙滩上,满身疲惫却未离去的弥泱,他终是咧开嘴笑了。不是冷笑,不是嘲笑,亦不是挑衅的笑,只是淡然一笑,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喜悦和劫后余生的欢欣。 “你为何不卸去这身衣甲,满身血污怎能与你高贵的身份相配?”来人抬起头,眼里依然一片漆黑,脸上不再是战时的杀气,而是一派平静释然。 “焚祭,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弥泱似乎早已料到焚祭会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怨灵之主并不带有敌意,以同样平静的语气回道。 果然还是同生之人,诸神只知两位尊上同生,殊不知自己才是神之主的同生者。焚祭知道弥泱定会在此处等自己,也知道她定知道自己有话要问,抛开两族之间的恩怨,他们终究是天地间能猜到彼此几分的人。 “你耗费这么多神力将我族绝后,为何偏偏留我性命?” 别人看不出,难道他还看不出,刚才对怨灵族的所作所为耗费了弥泱近乎一半的神力,如此大费周章对付那些小卒,不如直接将他杀死,若天地间再无焚祭,怨灵族就形如一盘散沙,一帮乌合之众,哪能成什么气候,更不可能去挑衅拥有世间最强大力量的神族。 “你不也没有跟我鱼死网破吗?”弥泱微微一笑,说道。 焚祭一愣,自己没有那么做,不过是因为并无十足把握,既出于惜命,也不想对方真的死去,否则,如果趁现在偷袭,胜负真就未可知。可直觉告诉他,弥泱不一样,她没有那么做,绝不是出于与自己一致的理由,应该是有别的目的存在,只不过那个目的,自己看不透。 “你还是那么难捉摸,我今日已表明态度,我们两族之间,迟早还会有一战,只要我一日不死,神族就休想得到安宁。” “奉陪到底。”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足以撼动天地的话,不论是谁听到这段对话,都会感到震惊和害怕,这不是几句单纯的问答,而是在诉说着战争和杀戮,沙滩上的两人,他们都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着万千生灵的生死,这对数万年的宿敌却在硝烟刚刚停息的战场上侃侃而谈。 “你难道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怨灵族不像神族,可以短时间内滋养出大量神兵,人数上我们本就不占优势,你也知道,我的暗之力虽然可以改变怨灵的生死,但却无法催生出一群新的怨灵。” 衡量许久,焚祭终是觉得两族交战,己方的胜算甚至不如他与弥泱对决,人数、力量上皆不占优势的怨灵族,反倒会掣肘于他。双方刚交战的那些年,还可以利用大地的力量,将神族士兵引入溟海中,依托海水中的怨力来攻击,可数万年后,神族对这一套早已谙熟于心,不再因怨灵诈败而追击。从今以后,怨灵与海水的纽带被缴断,神族更是可以肆无忌惮地进入溟海中,屠杀残存的怨灵。 怨灵本就是因天地间的怨恨邪念而生,他们厌恶勃发的生息,可神族的神兵们,他们甚至连生命都没有。怨灵好歹还有生死血肉,神兵却是纯粹的神息和神力所化,只要玄墟存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神息产生,弥泱利用这些神息与自身神力融合,就能化出无数神兵。 陨落的神兵越多,玄墟产生神息的速度就越快,如果说焚祭是把怨灵当作自己入侵神族,扩张自己野心的工具,那么这些神兵,他们从始至终就只是真正的工具,他们生来只有一个目的,守护神地,为神族而战。那些神祇需要他们的时候,可以随时随地将他们幻化出来,若天地安宁,他们便会散做神息,飘荡在浩瀚的玄墟中。 弥泱险些被焚祭这段没头没脑的话逗乐,当初说不参与的是他,现在说不公平的还是他,承认自己实力不济,俯首称臣就这么难吗?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天地间,要什么公平正义,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便可主宰世间苍生。 “我们两族当真不能共处,你当真不愿将玄墟划一半与怨灵族?” “不能。” 弥泱断然拒绝,侵占神地,与强盗何异,况且战败者有何权利与她相谈,若要共享天地,焚祭必会掀翻溟洲,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片承载着无数生机的土地。 “这么说,我们之间无话可说,只能靠战争解决。”焚祭面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他已经有些厌恶战争,开始想要用谈判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该回去了,我也该走了。”弥泱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再看这片沾满血污的土地。 她的身影转身离去,焚祭摇着头退回海中,这一次,他依然没有得到答案,难道仅仅因为他们同生于虚无,所以弥泱才对他手下留情,这个说法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相信,须知从降世之时起,他们就是敌人,那样一个残酷冷血的主,怎么会对自己的敌人手下留情。 依稀还记得,最初安定的那万年,溟海分化为六重海域,上三重海域为怨灵族的领地,也是大地上灵息最深厚的地方,在海平面以下数万里处,一直延伸到深海尽头。而数万里之上则是下三重海域,这里只有一些低等生灵存活,他们能修习一些简单的法术,在海内小打小闹,直到有一群九头蛟诞生,才打破了下三重海域的平衡。 这一族群出现在天地开辟后的七千年,生来就有九个头,传闻他们能死而复生九次,这些蛟鱼能呼风唤雨,跃出海面上到第三重天,凭借着生来就拥有的强大法术,他们很快血洗下三重海域,成为海内的霸主。彼时,怨灵族尚在积蓄力量,神族还在稳定天地秩序,他们都无暇顾及这群兴风作浪的九头蛟。自以为没有对手的蛟鱼们目空一切,认为自己便是天地间最强大的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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