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祭所说的双修,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能瞒着我做那种事。”带着怒火和幽怨,她恨恨的问出自己最不能接受的事。 果然还是放不下这事儿,用人族的话来说,汐樾现在的反应就是吃醋,就像当日听到姝妤说喜欢自己一样,那个小姑娘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毕竟是单方面的举动,并未造成什么后果,而双修一事,必须双方你情我愿才行,瞒了十三万年的事,竟然在此刻被捅出来,弥泱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这一笑再次激起汐樾刚平息了一丁点儿的怒火,她一怒之下唤出银枪,枪尖直指朝自己走近一步的人,“汐樾,此事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为了探查焚祭的血脉。”弥泱平静的说着。 这便是当日的真相,探知实力相当的异族血脉,双修就是最好的方式,这一带着违禁意味的方法只有同源之人才能使用,她与焚祭皆出自虚无,那一次双修,更多的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然而愤怒的汐樾哪里管得了真正的原因,双修乃是灵力相交,赤身相对的肌肤之亲。 “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你为何瞒我那么多年。”她走上前两步,银枪上凝聚着神光,发出尖锐的枪鸣。 “此事并非要事,我从未放在心上,故而未提起过。” “可是我在意,如果焚祭不提,你是不是还想继续瞒下去,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银枪脱手而出,汐樾真正想听的,其实只是一句对不起。 银光刺目,那一日的场景,清晰的浮现在眼前,那是七万年前,那日她喝醉后失足落入三途川中,本是神灵安息和运化之地的川水,带着彻骨的寒气,神君醉后,体内的神息会变得极弱,寒气便趁机侵入她体内,若要让寒气自然消失,需入定一季,太虚之镜前的曼陀罗华再次花开,才可恢复。 为了让她早些恢复,弥泱便亲自给她驱除寒气,两人□□着上身,紧贴在一起,丝丝滚烫的神力入体,让她体内的寒气尽数消融,醒来时,人已在鸿蒙之柱下,身上的余温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出自梦中,带着几分甜蜜和娇羞的汐樾,便和身旁饮酒之人定下了这样一个约定。 弥泱,你答应我,只能和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接触,就算是垠渊也不行。 好,我答应你。 如果你瞒着我,我就在你身上刺一个大窟窿。 居然这么狠。 当时言笑晏晏的两人,几句玩笑的话竟然在此刻应验,他们再也笑不出来,殷红的血滴穿过银光滴下,汐樾猛然惊醒,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枪尖在刺进弥泱胸口的那一刻,猛然守住神力,颤抖着枪身退开一尺,神族之物,刀剑戈矛,银枪神鞭,皆不敢伤及众神之主。 银枪摆动片刻,化作一道银光钻入主人衣袖内,汐樾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刺出了那一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杀机,那是来自绝苍剑的剑气,若不是神剑感知主人的心思,银枪恐怕早已被劈断,她想走过去看看渗血的伤口,脚下却如千斤重,无法迈开那一步。 “气消了吗?”弥泱淡然一笑,惨白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对面的人一定吓得不轻,她却不能贸然靠近。 “你为何不躲?”汐樾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她并不知道自己那一枪带了几分神力,亦不知道到底刺入了多深。 “汐樾,我何时躲过你。”温柔的声音里没有半分埋冤,弥泱只希望刚才怒发冲冠的人不要再为那件事而烦恼,她定会慢慢说出真相。 此地尚有一万神兵,若是她的血混杂到神息中,必会惹起神兵们怀疑,那些被她的神力幻化而来的神兵,每一个都忠心耿耿,他们效忠神族,前提是自己是神族之主,若让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面前的神君,日后恐怕再难服众。 她运起神力,让伤口愈合,同时清理掉衣服上的血迹,银枪并未刺入太深,尽管汐樾激愤之下甩出的一枪,带了十足的神力,但银枪亦是神器,亦有灵性,银光和自己体内神息碰撞的那一刻,银枪已察觉出自己的身份,迅速将神力收住,所以这点伤并不碍事。 她为何不皱一下眉头,不肯向自己示弱,这便是高高在上的神尊吗?受了伤自己扛,有事自己吞,从不说一句抱歉,亦从不为任何事后悔,她若不在乎自己,怎会不顾危险要护下自己?汐樾此刻后悔万分,悔自己非要跟着前往归藏川,悔自己一时愤怒险些铸成大错,更悔自己此时竟没有直面弥泱的勇气。 她想逃离这里,想回到玄墟冷静几日,不想再看下界纷争,不愿再想那些恼人之事,她只想尽快忘记此刻的不快,与怨灵族之战迫在眉睫,而她却心乱如麻,这样完全没有办法统率神兵御敌。 “你要去哪里?”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更为急切的一问。 “回玄墟。”她头也不回的说道,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分明可以一闪身就离开这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用脚行走。 “别走,留下来。”弥泱快步跟上,抓住汐樾的手,几乎用恳求的声音说道。 这手为何如此冰冷,饶是神族体温本就比人族低,也不至于如此这般凉,莫非自己刚才那一枪,蕴含着强大的神力?汐樾几乎在这一刻停住脚步,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不能停留,一旦犹豫,便再难下定决心离开,她只是逃避一阵,并非真的要一去不回。 但她无法狠下心甩开抓住自己的手,神族何等高傲,他们从不愿恳求别人,一般神兵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们的神尊,她不肯回头脚下却也再难迈出一步,一时间心乱如麻,恨不得自己在刚才的睡梦中从未醒来,自打降世以来,她从未像今日这般踌躇过。 为了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她运起神力,只为了弹开紧握着自己的手,银色神光在腕间凝聚,弥泱看到涌动的神力,心都凉了半截,她竟如此决绝,不惜以神力相抗,本就紧握的手抓得更紧,扛住那些并不强势的神力,绝不能让她离开此地。 眼见无法挣脱,汐樾知道对方铁了心将自己留下,若是再这样耗下去,她今日当真无法离开,一直无法狠下的心终于在此刻狠下,她一咬牙,从体内放出一道强大的神力,身旁的建木因这道神力的余威而摇曳,半空中弥漫着尚未散去的银光,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松开,她却在这一刻回头。 “你竟然推开我?”迎上难以置信的目光,汐樾承认在这一刻,她所有的不满和矛盾,都被那个眼神击败。 这十几万年来,她从未要求过弥泱非得告诉她些什么,虽然两人朝夕相伴,但她知晓,神族之主身上担负着太多秘密,那些秘密不是他们这些鸿蒙神祇能探知的,所以她一直秉承着对方愿意的原则,若是对方不说,她也不会强求,然而这一件事,她却无法释怀,这不是苍生的秘密,只是对她个人的单纯隐瞒。 两人对上眼神的那一刻,汐樾相信了那一句无关紧要,那的确只是一件小事,只是为了某个目的,并非是自己所想的那样,那双一向平淡如水的眼睛里,目光灼热的几乎可以把自己熔化,除了满眼难以置信,还带着无尽的痛,这的确是自己第一次将她推开。 “你,回去吧。”她刚要走过去,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境,便听到弥泱轻声说着。 “弥泱,我只是一时之气,所以才做出哪些事。” “我让你快走。” 汐樾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却听到这样淡淡的一句催促,为何突然这般急切的赶自己走,刚才不是将自己死死抓住不放,她觉得事出反常,并未因那一句话而离开,反而靠近几步,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刚才出手没轻没重,伤到了对方。 “弥泱,你……”她刚走过去,弥泱突然躬身扶着石桌,身上流动着淡淡的蓝光,“你没事吧?”难言的恐惧弥漫在汐樾心头,她此刻对自己的一时冲动已是后悔万分。 她顾不得对方一直让她别过去的话,一个箭步冲上去,被她碰到后背的弥泱按住胸口跪到地上,一个劲儿让她快走,汐樾彻底乱了心神,哪敢在此时离去,她一边摇头一边颤声说着不,之前的所有怨恨不满和委屈都在这一刻化作泪水倾泻而出,上一次她这样害怕,是在三千年前。 当时自己甚至没有进入太虚之镜,就被北辰拦住,将一团金色的神力强推入她体内,而后司禄便拖着她前往下界,直到就要陷入沉睡那一刻,她才知道太虚之镜内发生了何事,那时的害怕只在一瞬间,却让她刻骨铭心,至今无法忘记。 此刻,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泪水滴落,全身都在颤抖,她紧紧抓住替自己擦去眼泪的手,神若受伤,可用神力调节,忙不迭地运起神力,她想将自己的神力注入弥泱体内,“汐樾,别。”银光刚起,她便听到急声制止,神力已脱手而出,无法再收回。 突然乱入的神力在弥泱体内冲撞,她本就在凝神对抗另一股力量,这样贸然被打断,神息和气血均失控般的翻涌起来,她只能以压制的方式,来控制那两道本不属于自己的神力,然而越是压制,那道强劲的力量就越是撕扯着她原本的神力,神力流转到达临界点时,就会给她自身带来反噬。 不明所以的汐樾,越是慌乱就越觉得自己注入的神力不够,加大力度再次注入一道神力,被她抓住的手反手一掌将她推开,强大的冲击力将她撞出十余尺远,眼前是一片残碎的银光,推开她的神力虽然强大,但力度拿捏的刚好,并未将她推倒在地上,站稳之后,她又一次跑了过去。 要对抗和自身同样强大的神力本就不易,偏偏还在最难的时候被打断,弥泱在压制第一道注入体内的银光时,神息流转就以达到极限,为了阻止第二道银光,她不得不释放出自身的神力,这一举动彻底打乱了她体内的平衡,强烈的反噬给她带来撕裂一般的疼痛,气血翻涌,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一片血红中,她看到汐樾脸上如断了线般的泪珠,但她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手抹去那些泪水,虚幻而缥缈的世界,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神力,将她裹入一场似乎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中,“我不会让你得逞。”得意而带着几分痛惜的声音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周围只剩令人窒息的死寂。 她闭上眼睛躺在一片虚空中,就像自己降世之前那样,时时刻刻都有强大的神力滋养着自己,身边曾经相伴的那两团神光不再,只有她只身一人,在这永恒不变,不生不灭的世界中徜徉。 她还活着吗?汐樾发现不管自己怎么想办法,都无法将神力注入弥泱体内,这位神族最强大的神祇此刻竟如睡着了那般,安静的躺着,体内没有丝毫神息流动,身上也没有一丝神力流转,神之神息,绝不会停止流动,除非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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