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死亡气息的黑色填满他的眼眸,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聚集所有能调动的神力于身前,准备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白影闪动,弥泱飞身将垠渊挡在身后,因来不及释放神力抵抗,她以身躯承受着这一击,黑刃从她胸前没入,化为缕缕黑烟。趁栾宏愣神的机会,她转身环住身后半闭着眼睛的人,挥手在那身黑衣上洒满幽蓝色的神光,那点点幽光,如苍穹中的万千星辉。 “你居然用元神之力护住他。”看着笼罩在垠渊身上的神光,栾宏猛然脱口而出,操控暗之力的双手不由得下垂。 被暗之力刺中,又消耗元神之力布下结界,任凭她是世间最强大的神祇,应也伤得不轻。他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挡在中间的神祇,比起身后那双盛满痛惜的深邃眼眸,他双赤红的眼睛里,更多的是始料未及的惊诧。 弥泱腾空而起,白衣翻飞,若流风之回雪,月白色的光芒在白衣上流转,日光也为之失色,胸前黑刃刺入的地方,尚有一丝黑芒在逃逸。 她手中幻化出银色长剑,光芒顺着握剑的右手朝剑尖聚拢,长剑耍出漂亮的剑花,耀眼的剑芒横扫而出,连同白衣上的一丝黑光,化作万道光刃,飞向散发乱舞的栾宏。 面色阴沉的的男子还沉浸在惊讶中,面对漫天密布的光刃,他抽出腰间佩戴的钢刀,平日雪亮的弯刀已经完全变成黑色,他仓皇挥舞着钢刀,劈开快似闪电的光刃,半数光刃被钢刀劈碎,半数从他身上划过,划痕累累的黑袍下发出刺耳的哀鸣声、啼哭声,那些被他吸入体内的怨灵,在光刃的穿刺下化作灰烬。 血滴顺着衣角滴下,弥泱丝毫不理会身上的伤,继续朝长剑上凝聚着神力,渡上月白色光芒的银剑煞是好看,夺目的色彩让人忘却长剑上蕴含着强大的神力。 渗血的白衣让栾宏变得兴奋,也彻底激起了他的杀意,眼角扫过愈发苍白的面孔,他明白只要与眼前人一直耗下去,对方迟早耗不过自己,毕竟他身上有数千人的怨气还有精纯的暗之力。 长剑化作数十把剑影,从四面八方刺向敌人,凌厉的剑影锋芒逼人,招招致命,栾宏手中的钢刀飞速旋转,抵御破风而来的剑芒,如果敷衍应付,恐怕这具身躯会被劈成肉泥,灵念没有肉身的承载,暗之力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凝聚在灵念中的一股暗之力流向钢刀,侵占他身体的意识咒骂着,共用一体,便要护好这具身体,钢刀迎战长剑,刀剑相接,震得大地隐隐颤动,刀法迅捷,刚猛无比,再加上刀身上发出的黑气,刀锋上杀气陡增。奈何在那把长剑面前,丝毫占不了便宜,剑光回旋,招招制住钢刀的攻势,在他旋转刀身想要另辟蹊径的时候,长剑回锋抵住刀口,弥泱用左手轻击剑柄,长剑上蓝光暴涨,竟将黑色钢刀击得粉碎。 挥舞钢刀的灵念无法再耗下去,仰天长啸,浑身顿时黑气暴涨,混合着金色流光的黑雾熊熊燃烧,火焰落在青石大道上,将光无一物地大道点燃。 弥泱收起银色长剑,身上流动着幽蓝色的神光,两手交汇时,一柄狭长古朴的剑影拔地而起,出现在她身前,整柄长剑由灿若星河的光辉凝成,剑光直冲苍穹,将蓝天浮云点缀得银辉万点。 “绝苍剑灵。”脚踏黑色火焰的栾宏后退几步,幽光映照下那张苍白的脸几近透明,却让他体内的灵念畏怯,那柄被封在青石大道之下归藏川中的邃古神剑,竟被主人召唤出剑灵。 泛着幽光的剑影朝燃烧的黑色火焰横扫过去,火焰中的人影手忙脚乱在身前结出黑金色屏障,试图挡住横贯天地的剑光,幽光所及之处,黑气破碎,剑灵贯穿屏障,数尺厚的黑金色火焰被驱散,熄灭在微风流动的半空中。 “弥泱,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灵念发出嘶哑的怒吼,随即被剑光击穿胸膛,长袍上的黑金之光隐去,栾宏的身体裂成无数碎片,在幽光中灰飞烟灭,魂魄无存,几道黑气破体而出,四散逃窜,只有落下的黑色火焰,依然在青石大道上燃烧。
第35章 苍生念之三 一滴血滴洒落在地上,打在青石板上滴答作响,弥泱化去罩在垠渊身上的结界,飞身跃到燃烧的火焰上,她腾空将双手叠交在身前,金色光芒从自掌间流出,拂过焦黑的大地,如流水般将燃烧的黑焰一一抚灭。 看着重现生机的大地,她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只是片刻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她轻飘飘落下,半跪地上,用一只手死死撑住力竭的身躯。 垠渊闪过去将她扶起,情急之下责备道:“你已消耗了那么多神力,为何还要去熄灭那些火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惊惧和怒意。 弥泱推开扶住自己的手,看到那张布满焦虑和忧心的脸庞,明白此言话出有因,指着脚下的大道,她轻声说道:“此地特殊,既为苍生安宁,我也当如此。”若怨气燃起的焰火不熄,必会惊扰大地上的万千百姓和川下万千亡魂。 垠渊顿时哑口无言,她说的没错,但是自己无法看她在受伤的情况下还要消耗神力,苍生再重,在自己心里,都比不过一个她。 想起栾宏所说,他脸上突然带着一丝不满,赌气似般恨恨地说道:“你若有事,我定要让这天下苍生偿命!” 弥泱无法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和她血脉相连,被众生尊崇十余万年的神祇之口,苍生之劫本因他们而起,大地宁静前,她不能容忍任何神族之人以苍生做赌,“你若敢如此,我定会亲手杀了你!”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虽轻,却容不得一丝质疑和反驳。 本只是一时气言的垠渊被这句话激怒,她说要亲手杀了自己,她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他走上前两步,死死盯着弥泱说道:“我们一同被虚无运化,天地因我们而开,如今你竟说要因他们而杀了我,诸神皆知,汐樾有恙,你会让天地陪葬,难道在你心里,你血脉相连的我,既比不上那位太阴星君,还比不上那群蝼蚁般的凡人吗?”说话间,因情绪激愤,一阵神力从他身上释放出。 随着栾宏身死,暗之力对他神力的压制已除,他不加控制释放出的神力,蕴含了巨大的威力,周围的风呼啸着,一道神光打在白衣上。 神力冲击着刚才暗之力留下的创伤,撕裂的疼痛感袭遍全身,弥泱身形一晃,脚下踉跄一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垠渊大骇,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因一时气愤释放出的神力,不慎击中了她,想赶上前去将她扶住,却听到冰冷的一个字:滚。 动怒之下,被暗之力击中以后一直强行支撑的神息陡然大乱,弥泱只觉胸口如被剜开般剧痛,压制不住体内翻涌的血气,一口血猛地直喷出来。 垠渊急忙伸手想要替她稳住神息,却发现她元神之处被一股阴柔的火焰环绕着,这是幽荧之火,只有在感知主人身受重创的时候,火焰才会出来护住主人的元神,可这个几乎无法站立的人,依然想要推开自己,她就这么恨我吗? 他来不及多想,恐惧再一次占满他的内心,轻挥出一道神光让弥泱沉沉睡去,横抱着怀中人朝南边飞去。 他落在泰舆宫殿门前时,已经返回的四人正等在殿门前的台阶下,等待王归,他们还来不及为王安然无恙地出现而高兴,就看到满身血迹,毫无知觉地躺在王怀里的天钧王,四人皆大惊失色,不知修炼了什么邪门书法的栾宏,竟能将溟洲大地上最强的王重伤至此。 “王上。”眼见王就要踏入殿门,姚威赶上前轻呼一声。 “子莹,你去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送到内殿,其余人不得入内。” 垠渊转过身看向四人中唯一的女子,颤声说道。 子莹不敢怠慢,匆匆赶去准备衣物,剩下三人站在殿前的空地上,皆面色凝重,百年来从未见过王如此方寸大乱,想必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姚威正想着要不要传信给姬恒,告诉他这一情况,就看到一道白光落在台阶上,随即闪入殿内,王竟直接传讯巫神让前来。 “你快看看她如何。” 内殿,垠渊正往弥泱体内输送神力,但神力才触及她身上的白衣,就悉数被弹回,感应到巫神地气息,他连忙招呼。 压制着内心恐惧的奎山,手上的白光在榻上来回流转,他的眉头拧紧,暗之力所伤,蚀骨噬心,只是这伤口之上,还有另一股神力的撞击,正是这股还残留在伤口上的神力,让弥泱身上的神息几乎停止运转,而这股神力正是来自于垠渊。 “尊上,您先出去,此处交给下神。”他抬起头看了看榻旁焦急的人影,他们两人之间必然发生了些许不快。 “我就在这,你动手吧。”垠渊不愿在此时离开。 “那您必须把弥泱尊上身上残存的神力收走。”奎山不能强行驱逐神族副主,只能提出要求,若将神力收走,他释放疗愈之力后,也能让弥泱的神息快些运转。 垠渊霎那间明白了词话之意,他轻轻将榻上之人抱起,双手揽住,伤口上残存的神力进入他体内,源源不断的神力又从他身上涌入对方体内,他松开一只手从后背上给弥泱调节神息。 一炷香的时间后,他松开被自己揽住的人,鲜血依然从白衣上缓缓渗出,靠在他怀里的人那张苍白的脸上几滴汗珠滑落,眉头紧皱,额上青筋凸起,似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稍等片刻,下神便能替弥泱尊上疗伤。”奎山看到向自己投来的疑惑目光,忙解释道。 神族体内神息只要开始运转,便能通过自愈能力修复自身,疗愈之力所起只是辅助效果,因此需再等一时,待弥泱体内神息彻底平稳,他才能介入。 垠渊哪里能等,他只盼着她能快些醒来,流动的神光顺着他的手臂,落在带血的白衣上,他强行推动神力,想让那些似火般燃烧的金光进入弥泱体内。 “尊上不可操之过急。”奎山急忙阻止,强行输送神力,虽可让伤势加快愈合,但短时间内,会带给受伤之人更大的痛苦。 话音未落,只见卧榻上神光流动,渗血的伤口快速凝固,血气在尚未平复的神息带动下,在弥泱体内乱窜,垠渊发现异常,想要收手却为时已晚,鲜血顺着那苍白的嘴唇如泉水般不断涌出,白衣上沾上大片刺目的殷红。 奎山赶上前来,顾不得呆住的垠渊,将疗愈之力布满榻上,再将纯白的神光缓缓推入弥泱伤口上,柔和的神力慢慢抚平她身上的伤痛,让她的神息趋于平稳。 “尊上已无大碍,不多时便会醒来。”奎山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长舒口气,刚才情况突然,他不得不动用元神之力。 他此刻非常想让乱事的神祇出去,三千年前那一日到今日,若说诸神对神族副主没有一丝芥蒂,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只要神族之主不下神谕,他们便要敬他一日,而且此处,还是丹陆王宫,自己不可在别人的地盘上做出有失分寸的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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