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山随手摘下一个果子,闻了闻,他早已听闻棪果的妙处,作为神族,自是不需要这些人族的东西来疗伤,故而从未在意,现在既然到了此处,不妨看看这形状奇特的果子是否真的那么神奇。 结果令他大失所望,这果子的确有养颜生肌的功效,作为美丽仪容的东西尚可,至于疗伤,这果子味道清甜,倒是可以一解口腹之欲。 长老看着他手中椭圆形的果子,说道:“我们亦不知这棪果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只是先人传下来的说法而已。” “丹陆人绝不会冒这样的危险到此处摘果子,不让外族人进入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从奎山脸上的神色,垠渊已经猜出这就是个普通的果子,并没有传说中那样奇异,也怪自己上次来时大意,没有仔细看一下。 “这......就是不想让外族人进入而已,族人们担心领地被外人侵占,也担心驯服野兽的秘密泄露,所以才将外来的人统统赶走,这是只有大长老才知道的秘密,每一代长老临终前,就将这个秘密告诉继任的长老,对于别的族人,都说丹陆人贪图我们的圣果,屠杀族人。”长老平静地说着,他已经快八十岁了,自从五十岁继任大长老之位以来,每次看到族人之间议论着丹陆人如何可恶,他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他们,也算是丹陆遗族。 垠渊冷哼一声,这些看似善良淳朴的人,为了自己的私利,竟想出如此卑劣的理由,分明自己才是最可恶的那个,却要装出受害者的模样,即便丹陆人是侵略者,这些自欺欺人的部族,又比侵略者高尚多少。 “两位大人可能不知道,我们部族虽然也是丹陆后裔,但是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是自愿留下来的,而是被遗弃的一族,所以这里的人不愿称自己为丹陆人,只愿说是林中人。”长老长叹一声,回忆起口口相传的故事。 丹陆部族北归时,有一群人不愿忘记离开丘壑,自愿留守这个让部族发展壮大的地方,他们与回归沃野的丹陆人渐行渐远,过上了完全不同的生活,连最根本的习俗都有了本质区别。好一群不愿忘本的人,为了坚守这块神圣的地方,放弃了北境肥沃的土地,日日在林中与野兽为伴,任谁听了,都要感叹一句多么了不起的一个部族,殊不知,这只是这群遗民为了满足内心的虚荣,编造出来的谎言。 这是一群触犯丹陆律令而被遗弃在丘壑地的人,他们都身犯重罪,因此被丹陆贵族们勒令不得北归,这群人中,不乏有曾经的贵族,他们不甘心世世代代背负着罪名活下去,却只能暂且在丛林中偷生,不仅要躲避野兽的攻击,还要避免和林中土著发生摩擦。好在原本的林中人好客淳朴,给予他们无私的帮助,让他们度过难关,但这群穷凶极恶的人并未感恩,而是将林中人赶尽杀绝,自己霸占了别人的地盘。 后来,这些不愿让子孙背上骂名的人,便编造出各种理由,告诉后人们自己为了守护这片圣地,付出了多少艰辛,而北归沃野的丹陆人,却视他们为敌,觊觎他们的圣果。 “他们早已忘了你们的存在,在他们眼中,你们与蛮族无异。”垠渊突然觉得这群人可怜又可悲,为了所谓的虚荣体面,竟沉迷于虚幻和自我感动中。 “只要将他们挡在丘壑外,就永远没有人会知道真相,只要做大长老的世代守着这个秘密就行。”长老苦笑着,或许他也知道这种行为多么可笑,但他生在巫师家族,成年的那一刻就注定将来要继任大长老之位,他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垠渊一挥衣袖,三人又来到土丘前,他指着碗中的液体问道:“这东西是怎么回事?”他不想再听林中人过往,只想快些搞清楚他们驯服野兽的真相。 “白虎幼崽满月时,把这东西喂给它们,它们就会乖乖听命于我们,帮我们号令丘壑中的数十种野兽。”长老看向瓷碗的眼角有些颤抖,浑浊的眼中有些愧疚的神色。 “这东西是哪儿来的,它不属于你们。”垠渊用神光盖住瓷碗,免得液体再发出阵阵腥臭,暗骂这群贪恋的人族,让灵兽自小遭受这样大的痛苦。 “这是赫炽金人送来的。”长老解释道,每次白虎出生时,部族里就派人将这件事告诉赫炽金人,他们就会将这种液体送来,从第一群白虎开始,到现在已经持续了数万年。 丘壑中一直以来只有十二头成年白虎,所以他们就将部族分为十二部,每个部族掌管一头白虎,待白虎成年后,两两□□,生出白虎幼崽,这群带有灵性的野兽一生只能繁殖一次,产下一公一母两只虎崽。 早年间,野兽并不时常攻击人,但这群被遗留下来的人不满足老是生活在树上,便开始猎杀它们,被逼上绝路的野兽开始反击,见人就撕咬。不知是谁听闻赫炽金人擅长驯服野兽,族群中的老人便派年轻人到南方求救,只要得到驯服野兽的方法,愿世世代代为赫炽金人效力,以出卖自己为代价,他们终于得到了这些腥臭的液体。 “奎山。”垠渊目视着瓷碗说道,被叫到的巫神心领神会,上前查看液体里蕴含着些什么。 奎山刚走上前一步,就听到身旁扑通一声,只见长老笔直地跪在地上,昏暗的眼神里有了些许亮光,继而匍匐在地上,比叩拜圣坛还要恭敬三分。 饶是身处蛮荒之地,他作为长老,也知道些外界的传闻,奎山,东方少阳仙地的主人,来自天上的神族,这位传闻中的巫神法力无边,能救治所有重伤濒死之人,是大地上最尊贵的存在,甚至有这样一种说法,如果有幸能得见巫神一面,能延寿百岁。 “尊上,这应是某种生灵的血液,能控制野兽的心神,至于是什么生灵,下神暂时不知。”奎山很快查看完毕,根据多年的经验得出结论。 “这大地上,竟然还有你不知道是生灵。”垠渊怎肯放过这个机会,开口就打趣一番。 正欲笑着自我调侃的奎山突然想到和破军所见的那头异兽,忙收起笑容,一脸凝重地说道:“那日我与破军见到赫炽金人骑着一头怪异的野兽,我二人均为见过那样的生灵,或许这些血液与之有关。” 仿佛被遗忘的长老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当年被丹陆人遗弃的族人一样,他挪动着膝盖,上前两步,跪在两人面前,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他们这一次得罪的不是普通的丹陆人,而是一向被他们崇敬的神明,现在,他已不奢求能够活命,只愿族人死时还能留些体面。 “我不会灭了你们全族,那些偷袭丹陆军的人已经死了,你带着剩下的族人自行谋生去吧,你们不可再用这种手段来控制白虎,否则,他们的今日,便是你们的明日。”面对长老的声声乞求,垠渊冷冷地说道,作为神族,他本不该掺和纷争,但此时他还有个身份,便是丹陆之王。 长老离去后,他们迅速回到刚才发生战斗的地上,把地上的残骸血迹清理干净,站在高处,看见一些林中人迎着晨光陆陆续续走出,重获自由的野兽在林间嬉戏,那群曾经给丘壑地带来杀戮和□□的族群,也将迎来命运对他们的审判。
第55章 穷奇 炎谷两岸,丹陆和赫炽金的斥候探马不停来回,大营中的哈思兀一个时辰前接到探报,石桥上已经恢复如常,迫不及待的他立马派出密探,前往对岸侦察丹陆军的行迹。 姚威已接到王命,大军在距离炎谷五十里的地方休整,神族的匿形术将近十万人马罩在其中,大军停驻后,斥候也不再出动,辽阔的谷地上看起来空无一人,除了偶尔闯入的赫炽金密探,这些人全都被破军抓个正着,挨个送到丹陆军面前。 为防止赫炽金人起疑,姚威选了几个勇敢机敏的亲兵,在破军的帮助下,易容成赫炽金密探的模样,前往对岸传送军情,谎称尚未发现丹陆人的踪迹。 哈思兀似乎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哈哈大笑着对坐在一旁的女子说道:“哈伊玛,想必丹陆人已经被林中人的野兽消灭掉了,我准备明天就率领我们的大军北上,攻下他们的都城。” 他越说越得意,仿佛胜利就在眼前,一直派小队人马骚扰边境就是为了激怒丹陆人,好在丘壑中将他们全歼,让那两个本是同根的族群去相斗,自己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你再去探,如果有丹陆人出现,立马来报。”他指着刚才进帐的密探说道。 密探恭敬地退出,在将要上桥的时候,恨恨地看向赫炽金人的营帐,他本是姚威的亲兵,在丘壑中,目睹无数战友丧命,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这些赫炽金人,他恨不得手刃大营中的男子,却为了大局压制心中的怒火,赶回丹陆军驻地报信。 由于破军的一丝神力,他来去如风,只是一炷香时间便赶回丹陆军驻地,垠渊和奎山在这时候赶到,听完赫炽金人的计划后,他们一起看向姚威。 神族作战,皆是以神力相拼,即便是大规模战役,依旧是以神力为尊,而没有强大力量加持的人族,除了依靠人力优势外,还要依靠精密的作战计划,以及料敌先机的智慧。 姚威与姞远商量一阵之后,觉得大军就驻扎在此地,他两人先分头行动,赫炽金人以野兽为武器攻击敌人,需先打击击垮一部分野兽,动摇他们的军心。 “王上,臣和姞远决定,他先带上军中会术法的军官们前去袭营,若能解决敌军一部分野兽,将大大削弱他们的士气,臣则率领五千精骑突袭大营,两面夹击之下,虽不能全歼赫炽金人,也能重创他们。”姚威将作战计划告知垠渊,等待王的指示。 “姞远那一众人我自是不担心,正面袭营这一队人马,你确定五千人能敌得过赫炽金人数万大军,还有那许多野兽?”垠渊沉思良久,觉得此法虽然妙,却不妥当,若撤退不及时,很可能五千精骑被敌人尽吞。 姞远一听,寻思王的担忧不无道理,自己和军官们身在高处,即使遇到险情,凭借自身的术法也能快速脱困,便说道:“要不臣先前往,左长君大人率领大军随后前来。” 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垠渊只觉脑袋嗡嗡响,抛下一句“你们自行决定”之后,就进入大帐中坐下。 紧跟着进帐的奎山,瞬间读懂了垠渊的意思,默不作声将一壶酒递过去。 美酒在前,也无心思饮用,垠渊连连摇头,叹息着:“若是弥泱知我昨夜下令屠杀那些林中人,会不会怪我?” “我听说弥泱尊上对待靖边军,可不比您昨夜仁慈。”奎山幻化出玉杯,给他斟满一杯酒。 此时才进帐的破军虽然对靖边军之事不甚了解,在得知垠渊的担忧后,顿觉有些好笑,这担忧纯属杞人忧天,神族不能干预凡人之争不假,但万事也不是绝对,站在一国之君的角度上,处决对手,这是保护己方的正常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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