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校尉!”“于校尉……!” 两人咽了下口水,顿时感觉心生不妙。 于飞虎冷笑一声:“这么喜欢私嚼口舌,看样子是闲得慌,扣你们两个月工钱,从明日起一月轮班不休。” 金吾卫每天倒班巡查,一个月不休沐,能把他们折腾得够呛,而且还没有工钱,等于打白工。 不过皇家的事情的确不宜乱说,这回是自家校尉听见,只是罚了工钱和休沐,要是被什么有心之人听见,指不定就是把人头一并罚了去。 所以两张脸皱得跟苦瓜似的,还是老实点头应下。 于飞虎道:“这件事莫要乱嚼口舌,若是下次再被我听见,我便直接让他滚出金吾卫。” 听到队里的其他人纷纷应道,他才继续说道:“继续巡逻!” “是!” 就在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还没有到坊市下个街口拐角的时候,又见几位身着黑衣的探马高举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其中一个骑马来到他们跟前。 “圣旨到——!” 空荡无人的街道上,急促的马蹄声与拉长的音调隐隐揭开不祥的夜幕。 白鸟盯着那黑衣探马,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几乎能化成锋利的刀子戳进人的心口。 “罪人林知默与长孙寒江涉嫌谋反,勾结北蛮,残害百姓;现叛逃在外,京兆各处城门都已关闭,若是遇见,当场格杀勿论!” 她捏紧了自己拳头。 林知默的手还在她的唇边,沉默后冷静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回不去王府,风华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先保下其他人的性命。” “地道可能也会被搜查。” 原本是想着就算是假冒的皇帝傀儡也会考虑到投鼠忌器这件事,没想到对方思维明显不同于常人,在杀朝臣之前居然也把他们归到鼠类这个范畴里。 明白现在一旦现身可能就是过街喊打,白鸟点头。 “我们趁着天没亮,先去归元寺。” 不久前国兴寺辨法时,归元寺的一位僧人也在惊慌之中提到了“佛子”这个称呼,那么最近一直不对外敞开寺门的归元寺里或许就藏着一切的真凶。 这个夜晚京兆城像是注定容不得安眠,四处都亮着刺眼的灯火,各方人马势力以迅速却安静的方式集聚于大梁的心脏,或是已经登上前台开始交锋,亦或是隐于幕后下着一盘更大的棋局。 但对于今晚的林知默和白鸟而言,他们在争分夺秒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两人半躲半藏地来到归元寺山脚下时,就已经看见双目上缠着白色绷带的女子和她身后警惕四周的少年。 白鸟眼睛一亮:“寻枝,燕辞!” 燕辞像是松了口气:“殿下!白姐!还好你们没有回王府,阿姐说能在这里找到你们果然没错。” 寻枝将怀中抱着的那把长剑递给他们。 灵渊剑出鞘半尺,像是察觉到危险将至,发出一声悠长的剑鸣。 “天命司那里只剩下老赵和英杰,我和燕辞要先赶回去。” 燕辞着急:“阿姐,你不如先留在这里。” “现在留在哪里都不安全。”寻枝语气坚定:“歹人必定会盯上天命司库房,想要完全锁住大门,除了柳絮的钥匙还不够,还需要我的钥匙。” 听她这么说,燕辞还是沉默下来。 林知默点头,道:“小心。” 白鸟拍拍他们的肩膀:“说好一起过除夕和元宵的!”
第49章 林知意曾经听兄长说过李家兄弟中另一人的神勇,和鲜少说话、如石般沉默的哥哥不同,这位不常出现的弟弟性格吊儿郎当、又极具攻击性。 那把宽刃剑在李鸣集的手上是沉默的石,在李景湛的手上就是咆哮的兽。 剑面上的灵兽玄武半身睁开自己的双眸,龟壳后细长的灵蛇吐出殷红的蛇信从剑中爬出。 它的竖瞳紧紧盯住对面容貌姣好的女子,如同一道青色的闪雷从空中一闪而过,直奔那人心口要害而去。 “李景湛!你敢!” 一声暴怒从檐下窗口传来,随后一柄红缨枪将小屋正院的窗户砸得粉碎,如同冬日一把烈火裹挟着不知何时又开始落下的白雪,一击快狠准地将青蛇钉死在桌面上。 老赵满脸愤怒,酒气还萦绕在他身边,可他的腰挺得笔直,全然不像平日里见到的佝偻散漫。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厉声喝道,像是恨不得当场给两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赵流星将军。”李景湛冷静地立在那里,看向那位曾经指点过他剑术的老者:“不愧是当年在关月城大显身手的名将,竟然看破留在这里的暗棋。” 站在一旁的赵英杰听到“赵流星”这三个字,忍不住看了身边的老赵一眼。 赵流星是什么人? 四十多年前大梁赫赫有名的战神,在军中武将里论起年纪和辈分,比现在名震三军的玄甲军将领李阳辉还要再出名三分。 那时初露锋芒的他才十六岁就以一人攻心夺城,随后不过二十岁又作为副将带领将士鏖战北蛮,在他二十五岁的那年,更是以一招空城计吓退北蛮二十万精锐兵马,为大梁攻破北蛮后方补给线换来充足的时间,从而才能奠定北方接下来的四五十年的平稳。 然而自打关月战之后,这位年纪轻轻的战神赵将军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不仅是军中还是朝中都不再提起他,仿佛他已经战死于四十多年前的关月城中。 这位赵流星,这位就算是宁王殿下也只能在他面前被称为小辈的人,居然就是平日里看着相当不着调的老赵。 赵英杰想起曾经在稀疏平常的日子里他开的玩笑。 老赵口中像是喝酒后耍酒疯时说的“赵将军,嗝,我不就是,你不也是?”。 当时他还笑着推开老赵酒味熏天凑过来的头,说了句什么来着? “暗、棋。”这两个字像是从老赵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他//妈把这里真心对你的人当什么了,真是吃饱了撑得被猪油蒙了眼了是吧!” “李家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当初你哥也是白救你了!” 李景湛握着宽刃剑的手青筋忽现。 “救我?” “我倒是宁可他不要救我!” 他怒吼着挥出一刀。 那柄宽刃剑与灵渊一样并非凡物,刀气锋利,要不是赵英杰反应及时,压住往旁边扑闪不够及时的李知意再去一步,可能今日就要当场命丧黄泉。 林知意咳嗽了两声,感觉自己还是大意,就算有意学了防身的武艺,但论起身体的灵敏和反应,还是不像他原本那样得心应手。 察觉到他是真的起了杀意,赵英杰怒吼道:“你疯了吗!身为天命司一员,你把自己把你自己的责任和担当都扔到九霄云外了?!” “当初殿下和陛下愿意收留你的恩情,你是全不在意?” 在老赵沉默却有着千斤之重的视线里,李景湛再度举起自己手中宽刃剑。 “愿意收留我?” 他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先是几缕气音露出唇缝,接着那笑声像是越发克制不住一样弹出他的舌尖,到最后他仿佛要把眼泪也一起笑出来。 “那你知道当初是谁要杀我吗?” 他笑得快直不起腰来,好像也暂时无心继续战斗。 “是他啊!就是他们啊!”他指着站在那里的林知意:“当年从宫中来的一道旨意便将为国书戍守边疆几代的李家打为‘心术不正’‘暗藏邪祟’,诞下的一对双生子更是不祥之兆,必须处死其一。” “于是——”属于李鸣集的那张脸上逐渐扯出悲伤、怜悯、嘲讽的大笑:“李阳辉的长子李鸣集活了下来,次子李景湛死去。” “要不是师傅出手,我怎么可能还出现在这里。” “你却要我原谅一个当初杀了我的人,现在还要千恩万谢他没有让我魂飞魄散?” 最后一句话话音刚落,原本钉死在桌面上的青蛇化烟散去,随后好似幻影游走于林知意身后,重新凝聚成实体向他张开闪着青光的獠牙。 同时,李景湛身形直扑不远处的老者,手中宽刃剑全力劈下! *** “阿姐,这里被人下了结界,我们无法入内。”燕辞眉头紧皱,第二次推门发现还是纹丝不动的时候,转身对身后白衣的女子说道:“里面再大的动静传不到外面来,但同样的是,我们也无法入内。” 双目被白布缠住的寻枝抬头“看”向原本应当是温馨的小院。 在她的视野中,看似一片死寂黑暗的小院其实已经满是火光,前方的厨房被长枪与宽刀削成了两半,小院里青石砖碎裂成数块蜘蛛网也遮不住地面上各种深深的刀剑痕迹;这边交火不断,后方被幻阵掩盖的小楼仓库却静得叫人心慌。 “阿辞,柳絮可在后院?” 燕辞紧闭双目,后院小楼二层房梁上一只展翅欲飞的雏燕雕画睁开它的双眼。 下一秒他闷哼一声,唇边流出鲜血。 有人在没有触动幻阵的前提下进入了小楼,而且发现了他打探的目光,顺之反伤了他。 “阿辞?!”寻枝虽然能“看见”院里的异常,但无法看到眼前的事物。 她伸出手,摸索着想看看自己的弟弟是否受伤,却又被燕辞用干净的右手握住。 “我没事阿姐。”他用左手擦掉自己刚才咳出的鲜血:“柳絮姐的确在后院!有人将她打晕掳了过来,但还没有发现‘钥匙’在哪里,另外苏沁好像也在那里。” 打开库房的“钥匙”并非由宁王殿下当初交给柳絮随身携带的钥匙,那只是障眼法,真正的钥匙其实是柳絮回回捧着进去进行登记记录的纸笔。 若是没有那个钥匙,就只能用龙玺才能入内。 “苏沁也在那里?”寻枝略一思索。 眼下天命司众人,林知默与白鸟刚赶到归元寺,平风与言肆已经潜入寺内。 老赵和赵英杰在院内正对上逐渐陷入癫狂疯魔的李景湛,李鸣集的意识似乎被人用什么秘法给压制住,所以压根无法苏醒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而苏沁与柳絮还在后院,他们朱雀属的人一向不擅长战斗,柳絮已经晕死,仅靠苏沁一人压根不可能扛得住攻击。 剩下的阿棠、穆子川并不在这附近,不过不在反而好,这两人都是手无寸铁之人,能看见奇物邪祟但无法触碰,就必定会在这样的战斗中吃亏。 “阿辞替我从后方开门。” 燕辞猛地回头看向她:“阿姐!从结界上开门只能——” “是,就算是我一个人也必须要赶在那人对陛下下手前把库房之门封死。”寻枝神情淡淡:“虽然我从未去过库房,但天命司的院子之下就是龙脉,也许对方并不是单纯地冲着那些奇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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