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词夺理!”红衣少女愤愤一拍桌子:“给老赵你喝好酒,那简直就像是让牛去嚼牡丹!” 被叫做老赵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也不碰桌上的烤梨,一个劲儿就在那里邀请旁边瞧上去飘飘欲仙的白衣青年喝酒。 后者也相当奉陪,好像不管喝多少酒都跟喝水似的。 平风一跨进屋子就嚷嚷:“又喝酒又喝酒,不是说好下午玩沙盘的吗?” 老赵打着酒嗝说道:“等我酒醒就陪你这小兔崽子来一把,嗝。” 白鸟瞅着这里面热闹的模样,接着看向林知默:“工作这么快乐的吗?” 林知默目不斜视:“还没有到工作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上辈子她怎么没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殿下。” 见到于平风后面那个进来的人,正在喝酒说笑的几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杯盏爬起来行礼。 林知默摇头:“不用多礼。” “赵叔。”他喊住跟着喊了句殿下就准备坐下的中年男子,对他说道:“需要刻牌。” “哟?”老赵眼皮一抬,先是在宁王殿下的身后扫了一圈,见没人又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问道:“和李家老二一样的情况?” “不完全一样。”他说道。 言肆迅速反应过来,目前天命司四相属中唯有殿下率领的青龙属余有空位。 红衣的姑娘叉着腰疑惑:“什么?有人要来天命司了?是谁?怎么神秘兮兮的?是和我们一样,还是和阿棠他们一样?” 平风神秘兮兮地和她说:“苏沁大小姐你要是看得见,那可就不叫神秘了。” 苏沁眼神一横,平风赶忙往正在拿着笔不知写什么的言肆身后躲,言肆差点没打翻墨,气得就差没当着宁王殿下的面直接一脚踹在他屁股蹲上。 白鸟看着里面热热闹闹的景象,真是想不出来这里的职责是像那位陛下所说的除祟解祸、护国为民。 既然是天命司领头的使君发话,老赵还是不情不愿地从酒桌旁爬起来,浑身酒气地又打了个嗝,接着朝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含笑吃梨子的寻枝伸手。 后者微微点头,转向对身旁的燕辞说道:“阿辞,把钥匙给赵叔。” 燕辞从袖中掏出后屋的钥匙,忍不住瞪他:“你可别发酒疯把里边儿的东西给砸碎了。” 老赵满口应下:“怎么可能。” 只不过白鸟看看他走路那摇摇晃晃的身影,觉得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这个保证,那还是个未知数。 这次再去后院就显得轻车熟路起来。 领路的老赵除了手中一把铜钥匙,其他可谓是两手空空。 外面天寒,可他也没有多加一件衣服的意思,直接穿着薄衣就出了烧着地龙的前屋。 林知默看着他的背影,“赵叔,三日后玄甲军回京。”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一瘸一拐,似乎右腿受了伤。 他一直走在后院小楼前才丢下一句话:“挺好的,不打战了是挺好的;只看着前面,总是容易忽视后面的。”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可白鸟却无端地品出了些陈年旧酿的苦涩。 “话先说在前头,我那天要去茶楼看戏,没空去。”老赵站在门前,掏出那柄钥匙,手哆嗦了半天也没对得准锁孔,“这可是陛下交给您的大事,也是在全城百姓面前露脸的好事,您可不能推脱。回头我们可就指望着您向陛下讨点钱给买米买酒。” 吱呀一声,他终于打开了之前柳絮曾经也打开的后院小阁大门。
第09章 和白鸟想象中的场景不同,这屋子里不见任何一只木匣,空旷的正厅中唯有一座四排三列的木架列于北墙,木架上悬挂十一只刻有名字的木牌,此刻正随着开门的寒风微微晃动着。 木架的前方、正堂地面的中央则是雕刻精美的山水地形图,以皇城京兆为中心,数十街坊景色栩栩如生地映入眼帘。 她低下头仔细观察,如果不是她的错觉,那些置身于街道上的小小人偶似乎和逛街的人一样还在运动。 和外面的房屋触感不同,置身于这间屋子的时候,她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堪称为脚踏实地的“实感”,就好像她还和以前一样是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随意将身体的一部分穿墙而过。 再往里似乎还有其他房间,只是林知默不打算进去,她也无法再继续朝里探索。 老赵回过头来,乐道:“哟,真是没想到,最后这令牌的主人是位姑娘。” 白鸟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看到了自己。 “此处为龙脉聚集之地,任何幽魂邪祟都会显形。”林知默道:“白鸟,上前来。” 他站在山水地形图与悬挂令牌的木架之间对她说。 对方的神情很是肃穆,这让她也不禁有些紧张。 老赵立在一旁,从靠墙的小木柜里抽出刻木的工具和一块上好的木材。 “加入天命司需三拜,一拜天地,二拜黎民,三拜家国。” 她看向面前的蒲团,感觉到手臂盖上印章的部位隐隐发热。 闭上眼,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三声。 拜天地、拜黎民、拜家国。 “行了。” 随着老赵一句态度可以称得上是有些吊儿郎当的话,她重新睁开眼。 一切好像没有变化,一切好像又变了。 更确切地来形容一下就是在她的视野中有什么原本模糊的东西变得更清晰起来,比如脚下腾升的、朦胧的白雾,又或者是山水地形图之下翻涌的、却无法完全升起的黑雾。 像是看见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些犹如波涛起伏一样的黑雾上,林知默解释道:“那些便是邪气,镇压于此处的奇物并未完全净化时就会出现这些,若是离开龙脉附近就会致使常人疯魔。” 老赵视线扫过这些对于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然后将手中一气呵成雕刻好的令牌交给他。 “想想我干这一行也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居然能一次性就刻好,黑蛋要是知道恐怕做梦都能笑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能接我班的人出现。” 林知默接过这只令牌,将它挂在那木架上唯一空缺的一角,如此一来这木架上十二个钩子便全数填满。 老赵抬起头仰望那些令牌,眼神里有些感慨:“都多少年没见过这样了……还真是物是人非。” “平风很喜欢你。” 老赵别着手,态度整得跟二五八万一样笑道:“喜欢我的人可多了,但是我又不值得人喜欢。” 老扎像是看破他到底想说什么,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拒绝道:“真不去啊,殿下,你知道我性子的。” 听到他这回答,林知默便不再多言。 剩下白鸟一头雾水地追问:“在说什么?” “能说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满身酒气的老赵眉眼一耷,又重新变回刚开始见面时的邋遢中年男子:“这么冷这还不回去喝酒,小江铁定一滴都不会给我剩。” 像是把人糊弄过去就算过关,老赵见他没继续追问就知道宁王殿下还是心软,不打算硬是让他去,如此一来也不耽误喝酒的时间。 在离开后院正堂之前,他睁着眼睛仔细看了下这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小姑娘。 “说起来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这话说得好像什么长辈见晚辈一样。 “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面对皇帝陛下不敢这样说话的白鸟现在咬字清晰地说道:“在下白一——” “白鸟。” 老赵噗了一声:“白小鸟。” 白鸟瞪着他们:“你可以叫我白鸟,也可以叫我白一条,但是我拒绝叫我小鸟,听着跟宠物似的。” “有个性,我喜欢,跟平风那小孩儿似的。要我说就要性格活泼点,你说要是各个都像我们属里的言肆或者寻枝她家那个燕辞,那不是整日沉闷到憋得慌。”老赵把门重新锁上,回头一看果然见不到白鸟的身影:“这情况不知道能不能问问李家那小子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他父亲这几日回京,难免忙碌。”林知默道。 白鸟反应了片刻终于想起来之前他曾经说过带领玄甲军回京的大将军名字也姓李。 *** 三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虽然除了林知默以外还是没有人能见到她,不过某种意义上天命司的人都已经知晓了她的存在。加上似乎是有其他某个类似她这样的游魂作为同僚,所以他们对她的接受程度之高、速度之快都让她有些讶异。 “话说,其他人不用去明德门?” 白鸟看着林知默穿上一身华服,倚在门口意思意思男女有别地朝外看。 “此事与天命司无关,并不需要。” 虽然按理说也不应该带着她去,然而现在他们两人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想分也分不开,只好一并骑马前往明德门等候迎接大军。 当然骑马的只有林知默,白鸟比较新潮,非要飘在他们头顶把头穿过高大的城墙往外看。 为了迎接大军胜利归来,明德门前的道路在最近特意经过了修整。宽阔平常的路面正适宜马群携带满载而归的珍宝,特意清空的城门口已经竖起代表天家仪仗的旗帜,林知默作为代表立在城门吊桥前的时候,白鸟确信她听见了周围道路两旁以及茶楼高处暗含爱慕的讨论声。 城楼太高,已经远超三米的距离,于是她干脆飘到林知默的背后,站在他后方的马背上,抬头打量周围的风景。 骏马甩着尾巴,丝毫不觉自己背上多了一个人。 林知默微微侧首,视线的余光看见她这堪称大不敬的动作时,也并未出言阻止。 这人总是能做出一些让他意想不到、却也不太想阻止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也一样格格不入,可每天还能自娱自乐过得如此开心。 “上面那两个小姑娘在看你哎。”白鸟指着右手边那两层的茶楼对他说道:“两个都长得好看,一个明媚,一个柔美。” 她啧啧两声,感觉自己自从来这儿之后,说话的修饰水平都变高了。 林知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并未详细观察:“应当是哪家达官贵人家的女眷。” 要不然这个时候靠近明德门附近的雅座早就被定走,压根就不可能有普通散客还能找到这么好的位置。 “没事来看这个做什么?”白鸟站在马背上轻飘飘地转了一圈,又指着左边的楼上说道:“那不是苏沁吗?” 小姑娘穿着之前没见过的粉色衣衫,娇俏得像是春日枝头最美的一朵芍药。 “苏沁兄长苏河是兵部掌事,此番也一同随金吾卫众人前来迎接大军回京。” 言下之意是在这里看见她出现不是什么稀奇事。 白鸟又左右看了眼两边高楼上的女眷,总觉得还不完全像林知默所说的那样纯粹是为了看热闹,或者迎接亲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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