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普通人的反应哪里比得过修仙者呢? 白芨一振衣袖,掌风一挥,那密室的门便被咔哒一声关上了。卫子昂早已失了那西街卫老板的气势,两股战战,当即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竟砰地一声跪下了。 如今他是彻底栽了,万万没想到他以为的这两条鱼,真实身份却是修真者。 卫子昂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喻永朝看了他一会,面无表情地把魔火掐灭了。 在火焰熄灭的一瞬间,卫子昂彻底陷入了黑暗里。周围是陈旧的血腥气味,正源源不断地往他的鼻子里涌入,一旁的魔物撞墙的声音分外明显。他睁大眼睛,试图看清黑暗之中的东西,但这密室里没有光源,他只能徒劳地瑟缩着自己。 魔火又在一瞬间燃起。 白芨俯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子昂:“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旁边的魔物——究竟是谁?!” 她让开了身后的位置,跪着的卫子昂一眼就看到了被钉在墙上的魔物。 他的眼里出现了痴迷的神色,又变得极为痛苦,声调都变得尖锐:“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她是我的聚宝盆,你们为什么要把她钉在墙上让她受苦?都是因为你们伤害了她,不然我也不会被你们抓进来!” 卫子昂沉迷魔物,竟然已经到了疯魔般的地步。 她抽出伏鹰鞭,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冷淡之色:“告诉我,她是谁。” 伏鹰鞭破空而出,她只用了一成力气,那鞭子隔着空气打在墙上,露出暗红的泥砖。 好在大师兄设下了隔音的结界,不然她这一鞭子迟早得把全酒楼的人打醒。 见卫子昂露出了惊恐的目光,白芨把鞭子指向了他。大有一种答不上来下一鞭子就会落在他身上的感觉。 卫子昂抖着腿,他的膝盖已经跪的发疼,却依旧不敢起身:“是是是……是冯决的妻子!” 这魔物竟然是冯决的妻子? 白芨回头看了一眼钉在墙上的魔物,内心十分复杂。 想起冯决穿到破烂的蓝衣服,上面的补丁都是她亲手打的,心中那份复杂感就更甚。冯妻自从听到冯决这个名字以后,就一直在流着血泪,似乎在哭她身上无尽的冤诉。 卫子昂咽了下口水,见白芨的鞭子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所有交代了个遍:“冯决与妻子从偏远的村庄来到这里,本来是想投奔亲戚,结果被人骗了,身无分文。我看他们可怜,就把他们收留在我的酒楼里,给了他俩一份工作。冯决做杂活,他妻子帮着洗菜切菜……” 喻永朝看了眼白芨逐渐难看下来的脸色,冷声呵斥:“说重点!” “有人朝我献了个法子,说只要豢养魔物,我的酒楼以及其他店面就能久盛不衰,财运翻滚。我花了大价钱去黑市买了个魔物的幼崽,按着方法养了一阵,生意上的事情是顺了不少,只可惜,魔物很快就死了……” 卫子昂停顿了一下,见两人没有反应,继续说下去:“后来那人跟我说,将普通人改造成魔物,能带来更大的财运。正巧冯决的妻子病了,我便把注意打到了她的身上。我出了钱让冯决带她去医馆看病,自己买通了那医馆的药童,把治病的汤药换成了那人送我的药方,冯决还哭着跪着给我磕头呢。” 白芨忍不住甩了一下鞭子。 卫子昂抖了抖身子,接着说:“后来冯决的妻子便开始大量进食生肉,病的越来越厉害,直到有一天……生吃了店里值夜的伙计。” 墙上在不断撞击自己的魔物也停了下来,垂着头静静地听卫子昂讲话。 “冯决几乎将自己赚的所有的钱都去购买了生肉,用来抑制他妻子进食同类的冲动。他向我求着,不让我说出去,我应允了,心里还在想他是个傻的,竟然半分没怀疑到医馆身上,怀疑到我身上。” 百灵鸟终是看不下去了,扑了扑翅膀飞到卫子昂身上,用尽全力张大鸟嘴啄了一口卫子昂的耳朵。 它生生咬下了一块肉,又呸了下把那块肉吐了出来。 肮脏的肉,它才不屑于吃! “后来,冯决的妻子彻底失去了理智。我将她关了起来,表面上对冯决说是为了防止她吃人,实际上一直在给她喂食人的血肉,据说这样养的更快,财运来的也快。那冯决花光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后来便在这条街上行窃。他把偷来的钱,全都拿去买了肉,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妻子维持理智,不再吃人。” “在之后,我把不顺眼的人,阻挡我财路的人都丢给了她吃了。”卫子昂带着笑意:“我聪明吧?化绊脚石为财路。东街的那个周长柏也是我害得,我把魔物放出去了,等她啃食完毕再将她召了回来。可怜的冯决还要替我顶罪。” 白芨想到了冯决衣角上的补丁,闭了闭眼。 她早该想到的。 有那么一个贤惠爱他的妻子,他的衣服出现了新的破洞,她肯定会补上才是,就像衣服上那一堆补丁一样。 而如今旧的补丁都快磨得破损,却迟迟没见破洞处打上新的补丁,只会是他妻子出了事…… 冯决在牢狱里,明明被她逼成了那样,却仍然心甘情愿地顶罪,不愿说出杀害周长柏的凶手。 只有一个可能,他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 卫子昂他恶毒至极,死有余辜!! 魔物没了挣扎的动静,卫子昂自知大势已去,仰天长笑。 喻永朝看着他的眼睛,等他讲完了整个故事,这才去询问重点:“那个教你豢养魔物夺取财运的人,是谁?”
第40章 酸的 提起那个人, 卫子昂陷入了回忆:“她是位女修,看不清楚身材,只从声音来听是女的……” “什么声音?”白芨打断他。“年龄多大?样貌如何?有什么特征?” “……” 卫子昂张了张嘴, 却发现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与那人交易之后, 什么也不清楚, 只知道她是个女修, 而其他有关她的记忆都在脑海中一点点模糊起来。 喻永朝与白芨相视,一甩扇子,面色阴沉。 事情已经变得比他们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那现在要怎么办?”白芨侧过头,看着墙上被禁锢住的魔物与地上跪着的卫子昂, 向师兄询问。 卫子昂这种人, 她是很想动手给他一个痛快的。那魔物……也就是冯决的妻子, 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魔物害了那么多人, 不能说是无辜。 可是冯决和他的妻子又做错了什么呢? 城中的百姓何其无辜,被魔物所伤的普通人何其无辜? 喻永朝垂下眼睫, 轻睨着跪在地上发着抖的卫子昂:“如此,你的罪自有官府定夺。而这魔物——” 他话音一转, 斜瞥了一眼墙上被钉住动弹不得的冯决之妻。 听到喻永朝的停顿,白芨嗓间干涩,知晓了师兄并不打算此事:“官府会来处理吗?” “是的。”手中折扇开开合合,喻永朝冷淡的声音在密室之中响起, “大概率会上报给仙门, 很快就会有仙门的人来把她处理了。是关是杀,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白芨知晓仙门之人的性子。魔物吞噬了城中的许多人,若是要玉昆宗来处理此事, 这魔物大概率留不得。 她想了想, 终究凭着自己脑海中的印象, 一挥手,将水镜呈现在魔物的面前。 喻永朝自看到那水镜出现的时候,就知道白芨要做什么了。他注视着白芨的动作,眼神一刻也未从她身上移开。 那水镜犹如幕布般在魔物眼前展现,魔物抬起头,浑身上下颤抖得更加厉害。 一片淡蓝色的衣角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那片洗的发白的衣角,上面还破着洞,散开的丝线已经被用刀割过,留下参差不齐的线头。她欲伸手触碰,却因为魔箭的束缚动弹不得。尽管如此,她仍然想要扑上前去,试图触碰那水镜中的衣角。 尽管她已经变成了魔物,脑中却仍有一丝属于人的意识。 尤其是,看到有关冯决的东西时,那记忆便如潮水般朝她涌来。 她已非人。她是魔物。 白芨再一挥手,水镜逐渐消失。 她对上了喻永朝那难以言喻的表情,思忖了片刻,方道:“师兄,我们走吗?” 密室的门被打开。 屋外早已天光大亮,光线从狭窄的门中透入门内,尽管只有一条明亮的光,仍然刺的卫子昂挡住了眼睛。他在密室里呆了一晚,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等日光升起映照过来时,他被灼伤一般低下了头。 而被禁锢在墙上的冯决之妻,却是迎着那道光线伸长了脖子。 对于最低等的魔物来说,照射日光是一种痛苦。可她仍跟感受不到一般,仰着头去看那束光。 密室的门被重新关上。 从酒楼里走出来,街上的人仍然熙熙攘攘,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没等白芨问喻永朝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他反而先动了。 “还想吃什么?” 周边的小摊有卖糖人的、卖糕点的。现在正值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街上人来人往,也勾起了白芨胃里的小火苗。 见白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对面卖糖葫芦的摊贩上,喻永朝便直接走了过去。 暗红的山楂裹着亮晶晶的糖衣,在阳光之下映得分外诱人。喻永朝拿了两串最大的,付了钱,这才转过身来。 白芨在原地等他。 马车呼啸而过,扬起了一地的尘土。喻永朝皱着眉将两串糖葫芦挡在身后,等那灰尘散去,拨开人群朝着白芨的方向走去。 白芨心中升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觉。 喻永朝是魔尊的大徒弟,是魔界的魔修。他性格脾气随性,对万物都持着几近漠视的态度,让她忍不住怀疑,若是大师兄有毁灭世界的能力,会不会一个心情不好就挥挥手让这片小世界分崩离析。 而现在,他正在街道对面的摊贩上,用凡人的货币给她买着糖葫芦。 这强烈的反差感让白芨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就算她当街说喻永朝是魔修,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想什么呢?笑成这样。” 喻永朝选了两根最大的糖葫芦,他把挂着糖衣最多的那串糖葫芦递给了白芨。 直到那糖葫芦被递到眼前,白芨才反应过来,刚想拿手去接过来,就发现喻永朝递糖葫芦的那只手一躲。 白芨:? 难道大师兄在计较她没道谢? 美食面前,让她说什么她都乐意。不就是区区的谢词吗,白芨张口就来:“大师兄辛苦了,谢谢大师兄。” 白芨的手又向着糖葫芦的方向移去。 没曾想喻永朝的手又是一躲。 随后,白芨听见她身侧那道熟悉的声音异常平和地说:“快尝尝,甜不甜,老板说不甜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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