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出口有些格外的暧昧,白芨硬着头皮说道:“那师兄能否设置一个能让我通行的禁制。” 见到喻永朝的视线朝她看来,白芨有些无措,补充了后半句话。 “……我好每天去修补扇子。” 喻永朝站起身来,长发垂下,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挡住了白芨的视线。他勾起了唇角,等再转过身时恢复成原来的表情。 “那就请师妹随我去修改禁制吧。”喻永朝答的平淡。 两人并行,沿着长廊走着。魔界的季节变换的很快,植物生长的更是随心所欲,甚至有在冬天开花的。 一长廊的紫藤垂下来,散着淡淡的香气。 喻永朝的住处就在长廊尽头。他有睡症,喜静,住的也偏。 淡淡的花香涌入鼻腔,白芨终是没忍住,拿魔气割了一枝下来,挂在窗边。 喻永朝踏上那道屏障禁制,手指轻点,侧目正看到师妹拿着紫藤装饰着自己的窗子。 他本来想唤师妹,看见她的动作却生生停了口。 直到白芨装饰完窗框回过头来,看见师兄盯着她瞧了不知多久,心中赧然。 喻永朝搭下眼帘:“朝这里注入魔气吧。禁制认了你的魔气,以后来就不会被阻断在门外了。” 随着魔气的涌入,禁制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白芨踏入屋子,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玉扇。扇骨处断掉的地方已经被拼接好了,桌上除了玉扇并没有其他东西。床铺也空空荡荡,好似没有住人一样。 她想了想,从储物戒指中掏了掏,拿出几块糖糕,一股脑地摆在桌面上,如此看上去就不那么空旷了。 看见白芨的动作,喻永朝也并未阻拦。他走上前,去触碰那玉扇,低声道:“像这样,触及到扇骨,不用注入太多魔气,让它在里面润几个来回就好。” 白芨仔细看着他的动作,点点头。 喻永朝将扇子朝着她的手掌递过去:“试试看?” 玉扇入手是微凉的感觉,白芨回想起刚刚师兄的动作,学着他的模样,用手指轻点扇骨。魔气注入进去,在扇骨中游走,给白芨带来了一丝奇妙的感觉。 但很快,她面色一僵。 原因无他—— 师兄的魔气还留在扇骨中并未撤去,此刻她的魔气注入进去,与师兄留下的魔气纠缠,不分彼此。 那魔气也算是体内力量的一部分,有着自己的感知。如今两种魔气交融在一起,她想要抽出自己的魔气,却被另一方纠缠,让她逃脱不出。 这股魔气霸道又强势,掠夺着扇骨处的地盘,与她的魔气分毫不让,甚至想将她的魔气融合扩充成自己的力量。 白芨忍不住抬眼去看师兄,后者垂着头,叫她看不清表情。 而师兄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将手中的瓷瓶递给白芨:“这是要涂在玉扇上的油脂。” 两股魔气仍在不断地纠缠着,白芨沉下心来,将注意力放到师兄手中的瓷瓶上。见他拿出一根毛笔,蘸了蘸瓷瓶中的油脂往那玉扇上涂。 白芨正要仔细观察,却发现喻永朝握着笔的手臂挡住了玉扇,也因此挡住了她的视线。正当她想开口之时,却见喻永朝已经放下了笔。 “学会了么?”喻永朝问道。 白芨:“没……” 她刚想说自己没看见,请师兄再演示一遍,就发觉手中被塞了那支师兄握过的毛笔。 下一秒,一道清冽的气息充盈在她的身旁。 她隐约感知到师兄的手从她身后绕了过来,握住了那支毛笔。而此刻师兄离她很近,那个距离,似乎只需要一扭头,她就能撞到师兄的脸。 白芨屏住呼吸,感受到喻永朝的长发滑落在她的耳侧。而自己的右手随着师兄握笔的动作不受控制地移动。 每个动作如同放大了一般,她明明没有在看,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跑到了手上。毛笔从瓷瓶中蘸了油脂,又缓缓朝着玉扇的方向移动。 扇骨中的魔气还在不断交缠着,而此刻自己与师兄的距离如同那魔气般近。右手在玉扇上画了一笔又一笔,什么下笔的角度、力度都被白芨抛在脑后,胸腔中的心跳重重地响起,嗡鸣在耳旁,似乎要挡住那避无可避的呼吸声。 喻永朝垂眸看着身前的白芨,他缓缓撤开握着毛笔的手。而白芨骤然失了力,手与毛笔就要往下面栽。 这时,他没做丝毫犹豫,右手臂拦在了下方,拖住了白芨的手与毛笔。 白芨这才惊觉师兄已经做完了示范,而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注意到要领。 那清冽的气息从她身后撤去,扇骨处交缠的魔气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喻永朝垂下眼,后退了一步,发丝从白芨肩头滑下去的那一刹,也带走了些许温度。 师兄示范了两次她都没有看进去,白芨有些慌神,生怕喻永朝问第二次,结果白芨怕什么便来什么。 喻永朝重复着刚才的话,轻声道:“学会了么?” 白芨生怕师兄去示范第三次,回忆了一下刚刚师兄牵引着她涂画的力度,胡乱地点了点头。 “那便好。”喻永朝搭下眼帘,看着曾落在白芨身上的发丝,淡淡笑道,“等我回来。” 禁制重新荡漾开来。 喻永朝离开了,屋内只剩下白芨一人。 她脑海中回想着师兄方才的动作,心生烦闷,想原地打坐,静默了一会儿却发现始终静不下心,便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找顾师兄切磋去!
第62章 须臾 遗憾的是白芨并不知道顾初衍所说的“西街那个酒楼”在哪里。 她出了城主府, 便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于是白芨拿出玉牌,朝着她在魔界唯一认识的好友饕餮传着讯:“饕餮,你知道西街的酒楼在哪里吗?” 她发完也没见回话, 便在城主府上方御扇转悠着。 城主府坐落在中心城的正中央, 以城主府为中心, 延伸出东南西北四条街道。顾初衍所说的酒楼就在西街, 可问题是…… 哪边是西啊? 她倒是可以选择将四条路都探一遍,只是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如若她挨个找去,估计天已经黑了。 等到饕餮回讯,也过了段时间。她解释的不长, 字里行间都是震惊:“不是吧?你跟一个路痴问路?” 不过上次在古秘境中, 饕餮也走出去了, 最起码比她自己靠谱。 一番探讨下去, 饕餮最终给白芨指了个路:“你看见天上的太阳没?” 白芨回道:“看到了。” “太阳东升西落。你追着太阳的方向往那边走,估计就是西街了。”饕餮说道。 白芨思忖片刻, 觉得饕餮这个方法真是妙得很。然而下一秒,她想到了什么, 把储物戒指中的鸟儿掏了出来。 被迫塞进空间动弹不得·被遗忘许久·毫无存在感的修真界百科全书·灵鸟怨念地盯着白芨,啾啾了两声。 白芨拎着百灵鸟,搓了搓鸟头,找回了手感, 轻声问:“你知道西街酒楼的方向吗?” 她都忘了随手塞进去的百科全书了。 百灵鸟气鼓鼓地盯着她, 翅膀朝着太阳落下去的方向指了指。 白芨叹了一声,利落地御扇朝着西街的方向飞去。 直到那笔直高挺的酒楼出现在白芨的视野里,她忍不住咂舌:为什么魔界的师兄一个比一个看起来有钱。喻永朝的魔舟自是不用说, 顾初衍这酒楼开的一家独大, 若是卫子昂能开酒楼开出这架势, 又何苦走偏路豢养魔物。 看来整个地下演武场,穷的只有她自己。 酒楼的装潢十分奢华大气,甫一进门,没等白芨去向酒楼的伙计通报自己要找顾初衍,就见那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顾师兄……?” 她忍不住抬眼。 今日顾师兄换了件鹅黄色的衣裳,肩上披着皿貂皮,腰侧挂着魔界的玉牌,流苏都是金丝线。举手投足之间,当真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顾初衍见了白芨,点点头,先是问白芨可有忌口,得到了答案后,这才唤伙计上了几道招牌菜。 引着白芨落了座,顾初衍笑望着她:“没想到师妹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要一阵子,看起来逍遥对师妹看管的很严格。” 白芨低下头,有些赧然。 那日师兄与顾师兄在演武场差点吵起来,如今趁着大师兄不在,跑去找顾师兄切磋,她心里也没什么底。 白芨轻咳一声:“我这次来,是想找顾师兄切磋的。” 顾初衍含笑点点头,感受了下她的修为:“原来师妹已经到了出窍期。” 他意有所指:“怪不得从那日与师妹擂台一战之后,再去地下演武场时,围堵我的人都翻了个倍,各个求着我打几掌。我还为此苦恼了好一阵呢。” 白芨闻言更是愧疚,老老实实道了个歉:“我也不知道会给顾师兄带来困扰,实在是对不住。” 却不想顾初衍端了杯茶止住了她的话:“来尝尝,这是我前阵子刚采下的茶叶。” 白芨品了一口,她着实不懂茶,但对这清香回甘的茶水很是喜爱。咕嘟咕嘟喝了一口又一口,不一会茶碗就见了底。 等一碗喝完,白芨这才反应过来:“顾师兄亲自采的茶吗?” 顾初衍点点头。 白芨有些恍惚:“顾师兄也种地么?” 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挥着锄头去种地采茶,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这种画面。而后者颇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在魔界,不是人人都要种地的么?” 白芨心道并不是,她就没种地,自己天天修炼,魔祖天天钓鱼,大师兄天天睡觉。 而魔尊带头种地,其他魔修也染上了喜欢种地的风气。 说话间,伙计已经将菜上齐了。白芨平日自己一个人习惯了,乍然和别的修士一起吃饭,总有些别扭感。 “尝尝吧。”顾初衍温声劝着,“这些都是酒楼的招牌,很好吃的。等吃完我们再去切磋也不迟。” 白芨挖了一勺蛋羹,蛋羹入口即化,异常嫩滑,不见丝毫腥气。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词:“这也太好吃了吧!” 顾初衍淡淡一笑:“若是喜欢吃,师妹可以经常来。” 白芨嘴上答应着,心里颇为惋惜。她也就趁着大师兄不在才偷偷跑出来,结果答应了这差事每天还要回城主府打卡,连个跑出去玩的机会都没。 …… 只是吃过饭之后,白芨迫不及待地问道:“顾师兄,我们可以去打一场了吗?” 顾初衍面上无奈:“怎得刚吃完就要打打杀杀的?” “不是还要赶路去演武场吗?” 顾初衍提醒:“如果我现在去演武场,恐怕要围得水泄不通了……” 白芨啊了一声,问道:“那我们去哪里打?” 只见顾初衍垂眸,手拂过腰间的玉牌,轻轻将它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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