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黑影从暗中现身,跟了上去。 迟莫为一直观察着陆韧古,等他将视线收回,这才问:“陛下,这位柳美人,可是柳相家的姑娘?” “正是。”陆韧古点头,转身往里走。 迟莫为不解道:“陛下对柳美人如此……亲厚,是别有安排,还是因她生得美貌?” 陆韧古邀迟莫为坐下,挥退众人,端起茶杯,这才答:“两者皆有。” 头痛之症,身边忠心可靠之人都清楚。 可他有读心之术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任何人都未曾告诉。 他身上本来就有一些怪力乱神的传言,这读心之术又着实匪夷所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不管是何人,若是得知内心想法能被他人悉数窥探,定会寝食难安。 他不愿身边忠心之人在他面前坐卧难安,连内心想什么都要费心斟酌。 读心之能无人知晓,那么柳美人能让他“静心”一事,也不必告知他人。 包括柳美人,他也不打算说。 不然,怕是难再听到那一句一句甜甜的【陛下哥哥可真好看】了。 见陆韧古对于柳美人不欲多谈,迟莫为也不再问,只是纳闷问道:“陛下夜里的头痛之症,可是好了?” “未曾。”陆韧古喝了一口茶:“只不过,柳美人给朕诵经,颇有功效。” “当真?”迟莫为惊喜道。 此事太过明显,有眼之人皆能看出来,陆韧古没必要瞒。 点头道:“就在你回来前一个时辰,朕这脑袋,都恨不得拿刀切下来。后来召了柳美人来,她念了一会儿经,朕就跟没事人一样了。连着两晚,皆是如此。” “难怪陛下对柳美人另眼相看。”迟莫为恍然大悟。 当年陛下头痛难耐,几度昏迷。 遍寻名医,吃遍灵药,皆无果之后,他们将再一次昏迷了几日的陛下抬去了怀空大师那。 怀空大师见了陛下,念了句阿弥陀佛,高深莫测道了句“一切皆是因果”,随后给出个念《地藏经》的法子。 那时候陛下还未登基,身边除了全福,就只有他们一群大老爷们。 陛下头痛之时,对声音异常敏感。 全福声音尖细,陛下不喜。 邹乞声音粗嘎难听,陛下也不喜。 其他的金狼卫们都是一些糙汉子,武艺一个比一个高,可识的字却没多少,让他们念经,还不如给他们一刀来的痛快。 于是这诵经的差事,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要说有效,念了经,陛下每晚依旧会头痛。 要说没效,可至少陛下没有再痛昏过去。 只是念及去年中元节,陛下差点儿没熬过去,这一年他才提早外出寻药。 其实这么些年,整个大晋的名医都被他们找遍了,他这次外出,也只是去碰碰运气。 好在他走的时候,宫里陆陆续续进了许多妃嫔。年轻姑娘们的声音,温柔动听,比起男子的声音来,倒是更能入得了陛下的耳。 虽不能彻底帮陛下消除头痛,但好在能够稍微缓解。 没想到,这位柳美人却是个奇人,能让陛下好如常人,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迟莫为:“陛下,老臣这次外出,药是带了不少回来,但也都未曾验过药效,若是这柳美人诵经有效,那这些药就不急着服用,待老臣仔细研究过后再说。” 这些年,陆韧古吃药当吃饭,都吃怕了,当即点头:“可。” 迟莫为又道:“今夜已是七月十二,陛下打算何时启程去庙里?” 陆韧古喝了口茶,悠哉道:“朕倒是觉着,今年不去,也未尝不可。” 他直觉,中元节那晚,只要让柳美人陪着他,他应是无妨。 大不了,当晚两人同榻而眠,方便她念经。 大概猜到陆韧古的想法,迟莫为放下茶杯,面色严肃:“陛下,万万不可。中元节不比平日,性命攸关之事,岂能如此随性。” 【若是陛下执意不去,那只能趁陛下不留神,让邹乞将陛下打晕。要么就让全福偷偷在陛下的茶水饭菜里下些药,让陛下昏睡。总之,哪怕是要抬,也要将陛下抬过去!】 听着迟莫为心里的打算,陆韧古颇为无奈道:“既然迟叔坚持,那就去吧,朕也许久未曾出宫,权当去散散心了。” 迟莫为松了口气:“是,臣明日就做安排,还是和往年一样,七月十四夜里赶到庙里?” 陆韧古:“可。” 迟莫为又问:“陛下,那位柳美人,臣提议,可一同随往。” 正合陆韧古的意:“可。” 迟莫为将外出这段时日的经历,言简意赅地同陆韧古汇报,末了说:“陛下,臣这次外出,苦丁菜照旧没少挖,但那有治伤奇效的‘苦丁菜’,却仍然没有找到。” 陆韧古单手转着茶杯,困惑道:“这就奇了。既然确认当时朕伤口上敷着的,就是那寻常的苦丁菜,为何这么多年却一直寻不到有同样药效的?”
第21章 迟莫为也沉思:“此事确实怪异。” 陆韧古:“当年那小女娃身上也有古怪,我清楚记得,那恨不得撕了我的狼老老实实趴在那小娃娃腿边。” “陛下,当年臣找到您时,您独自躺在地上。”迟莫为答道。 “按陛下所说,救了您的小娃娃才几岁光景,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在山上,能救人,还能和狼相处甚洽……” 迟莫为顿了一下,斟酌着道:“臣斗胆,还是想再问一遍,当年您年岁尚小,又失血过多意识不清,有没有可能,是您看花了眼?” 陆韧古语气笃定:“绝对不会,朕虽然动不了,但怕狼追来,一直保持着清醒。朕清楚记得,是个小姑娘将朕抱在腿上,还在朕耳边嘀嘀咕咕。” 嘀咕了些什么话,他当时迷迷糊糊,现如今已经记不得。 可印象深刻的,是那小娃娃的声音,像母后亲手做的牛乳桂花糕,奶奶的,糯糯的,还带着一丝丝甜。 他还记得,那小娃娃还用肉乎乎的小手摸他的脸来着。 只是后来他喉咙干渴,睁开眼想喝水,小娃娃说了句帮他找水,就离开了。 只不过,还没等到小娃娃回来,迟叔先一步找到他。 他有心让迟叔等一等,奈何过于虚弱,说不出话来。 再加上见到自己人,紧绷的神经放松,昏了过去。 只记得,不想没有任何交代就那么走了,在被迟叔抱起来时,手一松,将匕首丢在了地上。 也不知,后来那小姑娘找了水回去,看到他人没了,会不会找他。 那把匕首,可有被她捡了去。 这些年,就当时的情况,君臣二人已经旧话重提过许多次,但每次依旧难解心中疑惑。 他被迟叔带回去之后,养伤养了数日,待他伤好痊愈,和迟叔回到山中。 可几场大雨过后,早已没了蛛丝马迹。 他还让迟叔去附近的村庄打听,看有哪家的小姑娘在那日上了山,可却一无所获。 这些年,迟叔一再怀疑他当时看错了,说定是个路过的猎户或采药之人随手救了他。 可陆韧古肯定自己并未看错。只不过那小娃娃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费解。 不过,这世上有太多离奇难解之事,如他的读心之术,又如柳美人那“静心”之能。 对了,还有柳美人喜欢到树上,睡觉,坐着,也甚是稀奇。 想到那日御花园的情景,陆韧古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见他无端发笑,迟莫为好奇道:“难得陛下心情不错。” 陆韧古也不否认:“想到一些有趣之事。” 想不明白,遂不再想,陆韧古和迟莫为说起了朝堂之事。 --- 柳思林等人在金狼卫的押送下出了宫,径直回了丞相府。 一回到府中,守在大门口焦急踱步的柳相随从就迎了上来:“大公子,您可回来了,相爷等着您呢。” 柳南有些担忧,附耳小声说:“公子,相爷可是知道今晚之事了?” 柳思林:“无妨。” 先前他是担忧自家妹妹,彻底乱了方寸。如今发现妹妹在宫中安好,自然没什么再可担忧的。 相府大公子,顷刻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持重模样。 对那随从道:“你去回了相爷,就说今日天色已晚,我还有急事要办,就不过去叨扰他老人家了,待明日一早,我会过去请罪。” 丞相府的人皆知,这位大公子看着谦和有礼,待人和善,可也是个有脾气的,惹了他不开心,日子不会好过。 见他吩咐完就走,随从也不敢拦,应了是,回去复命。 回到自己院里,柳思林召了柳南和柳北进屋。 “柳南,明日一早,你带上一千两银子,再买上一些京城里的特产,去十河县柳家送个信。这么多年,他们将芊芊养得好好的,需得好生感谢。” 柳南:“是,小的一定办妥。” 柳思林:“记得同他们好生解释,就说如今我要在京城顾着芊芊,日后得了闲,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还有,当年抓到的那拍花子说,芊芊病重不治,随手丢在了路边,你顺道查查当年之事。” 柳南一一应是。 柳思南:“柳北,你同弟兄们说,日后,芊芊同我一样,也是你们的主子,她的命令你们要听。” 柳北抓了抓脑袋:“大公子,那若是姑娘和您的命令不同,那兄弟们该听谁的?” 柳思南:“自然是听芊芊的。” “小的明白。”柳北应道,可又抓了抓脑袋:“那若是您和姑娘同时有危险,就好比,你们同时掉河里……” 柳思林打断他:“救芊芊!” 柳北:“那若是您和姑娘……” 柳思林横了他一眼:“哪来那么多若是,你就记住一点,芊芊永远排在我前头。” --- 柳若芊和灵烟回到醉花宫,门一关,灵烟就跪在地上给柳若芊磕头:“姑娘,多谢您肯为大公子求情。” 柳若芊忙把人拉起来,一本正经教训道:“灵烟,我不喜人跪来跪去,以后要跪我会告诉你,我不说跪,你就无需跪。” 小姑娘板着脸,冷不丁端起架子,还真有模有样。 灵烟惊讶过后,忙恭敬应道:“是,奴婢记着了。” 见灵烟被她唬到,柳若芊弯着眼睛笑了。 看,她学得像吧,刚才皇帝陛下就是这么和她说话的。 灵烟发自肺腑地说了一些感激的话,又表了忠心,见柳若芊连声打哈欠,忙扶着她上床歇息。 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柳若芊醒来时,尚衣局的管事宫女就在外头候着了。 灵烟一边服侍柳若芊穿衣裳,一边汇报:“姑娘,方才福公公亲自来传话,说明日陛下会带您出宫,但是所去之处不便着女装,这才差了尚衣局的人来给您量尺寸,须得赶制几身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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