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临城莫名其妙,我头上又没犄角,我可不是龙族…… ……嗒。 百里临城瞳孔骤然一缩,少年将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和悲伤,决堤的眼泪汹涌而出,烫得他手指都不由得蜷缩了起来。 绵绵哎了一声去拿手绢:“我娘死的时候,我也跟你差不多,也是又吐血又掉眼泪的,不用觉得在我面前丢脸啦。” 父母? 百里临城心有恍惚,这个词对他来说陌生无比,他怎么会有父母呢? 可是百里临城的眼泪还在淌,腥甜的血漫溢出他嘴角,涎下一道烈烈的红。 “……老龙都说‘血悲’,是还清父母恩了。” . . 百里临城转过头来,恍惚地看着绵绵:“我父母是谁?” “?”小白蛇一脸莫名其妙的,把他嘴角擦干净,“给你长命锁的人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百里临城一脸空白,“什么?” “我之前不是要偷你的长命锁吗,”绵绵解释道,“这块长命锁上有银海冰蛟的龙气,可稀罕的宝贝呢。但是你不给我,我就放弃了嘛,后来跟着你久了,就发现你的炼炁和长命锁上寄存的气息,是一脉相承的。” “你是说,”百里临城艰难道,“……这来自于我的父母?” 不对,不对……乱了,全乱了。 这块长命锁可是盛将军所赠,怎么会是我的父母? “你说盛昭缇?哇我可怕她了,她身上的龙气太吓人了,感觉随时都要被杀掉。”绵绵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凑近了百里临城,竖瞳睁得又大又亮,“诶你别说,你和盛昭缇确实有些像……哇呜!” 百里临城猝地推开了她,霍地站了站起身来,绵绵被他推了个屁股蹲,在床榻上滚了一遭,怒气冲冲地朝他扔枕头:“你干嘛推人家!我要生气了!” 百里临城径直走向房门,绵绵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发疯:“喂,死木头,你现在的伤不可以乱动……” 吱呀! 百里临城猝地拉开了房门,绵绵被外边的天光刺得眯缝起了眼睛: 真是的,臭男人! 诶? 绵绵一愣。 百里临城也是一愣,惊在了原地: “……李先生?” ——他的房门门口,站着李拾风。 李拾风披着墨鸦大氅,身形清癯瘦弱,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憔悴病容。“昭王”周朝辞确实是老了,暮去朝来,乌飞兔走,李拾风微垂的眼尾下是藏不住的纹路。 这个男人曾经站在权力的巅顶,万万里乾坤在他股掌间翻覆。如今权倾天下的太后,曾经也只不过是他的一枚小小弃卒。 而眼下,李拾风只是一个形容枯槁,心事沉沉的普通男人,浑身都冒着将死之人的暮气。 “我特来寻你。”李拾风咳嗽了一声,“……有些话,我必须跟你交代清楚,之后你要不要杀我,你自己决定。” ----- 于此同时,上京天都方面。 太后睫羽一颤,猛地从案前站起:“!!!” 女丞相白雪楼讶然,拂退左右,柔声问道:“近日兵马倥偬,太后宵衣旰食,还是先休息片刻?” 太后唐水烛张了张口,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楼,我们有多久,没接到过炎虎关的折子?” 白雪楼神色一凝:“昨日晚已有来报,北蛮已经侵吞了整个西北,炎虎关作为塞北咽喉,自然也失手……” 唐水烛双眼大张,目光如炬:“如若炎虎关真如所报,陷于北蛮之手,以昭王之尊,为何北蛮久久没有动作?” 不应该拿着昭王来威胁上京天都了吗? 昭王和明空,唐水烛唯一的两块软肋,莉莉谢又不是蠢货,还不知道这两人的重要? “……”白雪楼何其聪慧,立刻明白了唐水烛之意,“我们被蒙骗了,底下有人截住了炎虎关真正的折子。” “天高皇帝远,手底下人做的手脚还少吗?”唐水烛揉着眉心,“谎报军情,整个枢密院都不够我杀!……为什么要做这等手脚?如若炎虎关没有沦陷,依然固守,以‘惊龙狂骨’盛昭缇的本事,总会让我知道……瞒住我的人,比如说幼帝,为什么要这样做?” 炎虎关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幼帝和苏罗耶联手,封闭从炎虎关发出的一切消息,造成炎虎关已经沦陷的假象? “小楼,”唐水烛突然道,“我刚刚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还记得昭王在边关避祸时,受仙人抚顶,顿悟天机吗?” 白雪楼心里诧异,真有其事?她一直以为是周朝辞为了避祸,编出来的借口。 “我也以为是编的,直到我确实知道了‘华胥秘境’。”唐水烛眉头紧锁,神色阴郁,“昭王在民间有‘千卦百算’之名,他有一个很清晰的预言——” 【云雀在华胥国里唱歌】。 . . “无论是昭王本人,还是先帝,或者是奇人异士,皆将这个预言与华胥秘境所联系,猜测这是云秦的国命节点。”唐水烛神色恍惚,声同梦呓,“……我只是个小女子,那些假的,大的,空的,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一直有一个很可怕的直觉,这一句话……是昭王阳寿的终点。” 唐水烛按向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她知道自己有多不安,她能感觉到昭王生命的凋零。 昭王、周朝辞、李拾风,就要死了。 她与周朝辞,不像师生,不像夫妻,不像仇敌,不像盟友,更不像叔嫂。真要形容,只能是一段造孽的缘分,彼此都不会为对方生死而落泪。 只是……意难平。 “争点气,”唐水烛喃喃自语,“别死在我前面,我要亲手杀了你。” ——别死。别死。别死! ----- 于此同时,泰父巨陵方面。 盛昭缇这一枪星流霆击,薄燐的踏雪寻梅催至极致,这才险而又险地避开了盛昭缇的枪尖! 叮叮叮叮叮! 清脆悦耳的冰棱之声急急连响,寒气森森的冰棱钉向盛昭缇的残影,那是白潇辞疾风骤雨的刀风催生的异象;与此同时陈默恂的飞剑也汹汹杀至,颜彩各异的名剑如同几尾瑰丽绚缦的彗锋,向着盛昭缇交错着下斩! 不妙、不妙、不妙! 薄燐此时不知道云雀正在神识乱流里,和盛昭缇的神识战得天崩地裂;薄燐十几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自己,两方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在盛昭缇面前,薄燐、白潇辞、陈默恂绑在一起,也只是充场面的臭鱼烂虾! 不够这位祖宗一枪打的! “撤撤撤!”薄燐厉声疾呼道,“先跑再说,这个地方就快塌了——” 薄燐淡金色的眼睛惶惶地睁大:“……” 什么? 盛昭缇一枪未中,竟没紧追不放,而是原地顿住了,赤红色的长/枪“凤引九雏”,在手中旋转了一轮。 薄燐头皮发炸: 这是……? 盛昭缇师从“霸下铁相”铁无情,是“天/行/枪”的集大成者,而她在前任武学的基础上,自创了一招绝技: 天/行/枪•项王击鼎。 薄燐喝道:“跑!!!” 哗!!! 盛昭缇一枪/刺/出,形如流星掣电,整个墓室猝然一红! 刷刷刷刷刷刷刷!!! 随着盛昭缇这一动,凌空探出了无数道凛凛的枪尖,向众人疾风骤雨般地连刺,锋锐的枪影封搪壅塞了整个墓室! 这一击非同小可,巨阔的墓室被盛昭缇瞬间夷平,长明灯爆碎一地,明烈的鲛油四下流溢,地面上刮卷起一道又一道熊熊的烈火! 猛火燎燎,焮天铄地,盛昭缇默立于烈火之中,再次举起了自己的长/枪: 她要向这个不公的命运复仇,她要毁灭所看到的一切,她要焚灭这个炼狱般的人间!!! 既然谁都没有罪,谁都不能恨……那么所有人都有罪,她仇恨所有人!!! . . “……昭缇,找到你了。” 众人皆是一惊,回头望去。 薄燐、白潇辞、陈默恂、仇牙皆没见过这个男人,这人银发凌乱,步履蹒跚,显然是受了重伤。来人面容憔悴,嘴角带血,周身冒着沉沉的死气。 这人阳寿将尽,薄燐也没什么好拦的,自觉为他让开了路来。 ——他是,应龙。 应龙看都没看众人一眼,径直走进了熊熊大火,走向烈焰中的盛昭缇。 “有罪的,是我。” 他举起右手,五指张开。极寒的炼炁从他身上奔涌而出,玄青色的寒冰自他脚下疯狂蔓延,瞬间熄灭了满墓室的烈焰。 盛昭缇坐于青铜战马之上,改变了攻击形态,“凤引九雏”枪尖下压,是一个冲锋的姿势。 “你该恨的,也是我。” 马嘶声响起,盛昭缇的身形恍若离弦之箭,猛地朝应龙疾冲而来!应龙陡地一声厉喝 ,术式炫光骤撞疾闪,他一拳打断了彪猛的马颈—— 他们厮杀,他们死斗,他们的恩仇交错相缠,至死方休! . *注1:“沸乎暴怒,汹涌澎湃”出自司马相如《上林赋》。 *注2:“海啸山崩,天催地塌”出自冯梦龙《东周列国志》。 作者有话说: 华胥篇进入高潮!
第129章 、说第一百二十三:百里临城 呼……呼……呼。 云雀气鸣自促, 冷汗淋漓,碧滟滟的衣裳被多处燃毁, 曝露在外的白皙皮肤上也爬着恐怖的焦痕。云雀的眉心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利刃破开, 淌下一道细细的血线来。 云雀本就生得素冷清丽,如今被这惊心动魄的血色一衬,如同落梅点红白雪, 足够映亮任何一双挑剔的眼睛。 可惜这里没人看,云雀也不关心这个, 区区致命伤, 她顶多魂飞魄散。 这里是神识乱流,云雀的形态只是她意识的投影,并不是她肉/身真的被烧成这个惨状——在这个空间里, 云雀所受的伤害都归为精神重创,还好云雀的心性坚定, 死妄海极其坚固, 就算被盛昭缇这么造,暂时没有要魂飞魄散的意思。 在现实中,盛昭缇与云雀的实力有云泥之别,就算云雀和薄燐绑在一块, 也未必撑得过盛昭缇一个套路——但是这里是神识乱流,云雀是神识方面的泰山北斗, 虽然还是干不过盛昭缇, 但是也不会被盛昭缇干掉。 “你很强。” 云雀撩起眼皮, 看向远处的身影:“我和锦萝,都想成为你。” 盛昭缇站在云雀极目之处, 灿银色的铠甲缝隙间贲发出烈红色的火焰, 赫赫炎炎的大火拔地而起, 灼烧着凄清的苍穹。她的风氅在狂风里猎猎翻飞,仿佛凤凰拖曳其后的光冕尾翼。 她本该是一只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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