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你个仙人板板!”神机营首领是个矮个子的小哥,嗓门倒是洪亮无比,“给老子打!!!把这群北佬给我从马上掴下来!!!” 十几台诸葛弩机锵然暴作,上百只连珠弩同时速射,这些弩/箭压得又低又阴,撞在重骑兵的铠甲上后绽放出一朵险恶的金属倒刺,死死地贴在骑兵的身上;爆骨银磷的技术在诸葛连弩上再次得到了运用,弩身轰然爆炸,连带着骑兵和战马一起化为了猩红的血雾! 苏罗耶的萨满自然不是死的,随着战角的音律指挥,祭坛大祭司的祝福在战场上大放光华;圣白色的流云滚雾泼落在重骑兵的身上,诸葛连弩像是被捻断了引线的哑炮仗,不痛不痒地打在骑兵们的身上。 防字旗完颜烈咆哮着下令,神机营开始往后收缩,取而代之的是冷光玓瓅的重甲战车,战车上是手执一丈钩枪的重甲士兵,战士们咆哮着迎向苏罗耶声震大陆的帝国重骑,怒吼之声响彻云霄: “犯我云秦,天下共伐!!!” 两军正式对撞在了一处,惨叫、马嘶、血液、残碎的人身飞溅开去,交锋之处连绵成了一道血腥而惨烈的长线! 此时钟慢的术式终于完成,赫赫炎炎的火球足足有一座四合院的体量,沉沉地向着苏罗耶大军坠来—— 应龙伸出手去,五指张开,掌心向天,他的手苍白、贵胄、妖异,四枚指环此时异彩陡生,光芒骤放。 “云雀,”李拾风突然收敛了笑呵呵的神色,他的声音冷酷得像是冰谷里的罡风,“起来,杀人了。” 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 云雀正是李拾风为应龙准备的一份大礼: ——畜/生,今日,你命当绝! 作者有话说: 写大战场面真的烧死了我这个军盲的脑细胞……我昨天光查资料就查到了十点多,不是我懒,是真的好难写1555551 最近评论好少呜呜呜呜有人吗有人吗(
第83章 、说第七/十/七:大战•大旱云霓 【云从龙, 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杀声直彻云霄、马蹄声若暴雷、人血溅如狂潮, 苏罗耶战争萨满挥舞着巨大的三头链枷, 在无数加持、祝福、增幅术式光芒下的苏罗耶重骑宛若收割百草的巨镰,云秦的第一道防线霎时分崩离析! 云秦战车太容易被苏罗耶的火雷术式击中,上百台战车连带着车上的枪兵爆炸、崩解、粉身碎骨, 但是气势汹汹的苏罗耶重骑兵居然活生生地迟滞了几瞬——有更多的车兵在云秦偃师的防御术式下幸存,虽然在苏罗耶的铁蹄面前, 他们像是磨盘上不值一提的细小豆粒:但他们在自己被磨盘碾成粉末的前一刻, 用枪戳、用刀砍、用手抓、用牙咬,将十几位苏罗耶重骑从马上生生地拽了下来! “犯我云秦,天下共伐!!!” 【看天下, 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苏罗耶帝国铁骑仿佛是北地的飓风, 在绝对的速度优势面前, 云秦军队的反应速度显得迟钝而缓慢:此时戟兵大阵根本来不及彻底合拢,尚有十几台诸葛弩机尚在军阵之外;苏罗耶人自然不是有勇无谋的蠢货,他们绝不可能放任这些骑兵克星回到大阵中去——随着一声粗鲁而响亮的喝令,重骑中激射而出的掷矛刺势磅礴, 将士兵和弩机钉在了一处! “日你仙人,这个距离冲是冲不回去了, 那就不回!!!”一台弩机上传来一声喝骂, 居然是神机营的小个子首领, 他被一根战矛贯穿了腹部,人却还是清醒着的, “——全体都有!调头!!还能动的跟我调头, 打他奶奶的!!!” 在弩机残骸、士兵尸体之间, 几台残损的诸葛弩机颤颤巍巍地回转,显得狼狈、孤弱、又可怜;神机营的小个子首领带着几个身形狼狈、浑身浴血的士兵,面朝向声如狂海、势若惊涛的苏罗耶大军,声嘶力竭地咆哮: “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 诸葛弩机咆哮着速射出最后的弩/箭,但苏罗耶的重骑用距离彻底抹杀了弩机的优势,铁骑长/枪顷刻间摧毁了弩机与士兵。这群从川渝一路来到塞北、格外爱吃辣椒、前些日子还在用蜀话与当地人对骂的年轻人们,被钢铁狂潮瞬间吞噬,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再硬的骨头、再烫的热血、再亮的人格,也不过是战争铁蹄下的一滩肉泥。 哔哩哔哩站在主阵中央,收敛了平日里活泼欢乐的神色,年轻的波斯偃师像是一方英俊而苍白的雕塑。他静静地垂眸看着手里的一方小砚,水面上的红点密密麻麻,瞬间吞噬了无数蓝点。 这是波斯的视野机关“俯拾天地”,是哔哩哔哩来到玄机局做的第一个机关,可以将有限范围内的人以“点”的形式投影在砚中的水面上,上面呈现着的蓝点,其中一个就是他自己。 一样的微渺,一样的脆弱,一样的命运。 哔哩哔哩是玄机局的所有高阶偃师中,距离敌军最近的战争偃师。 哔哩哔哩明白以他的任务,必须要离施术地点足够接近——年轻人以为自己足够通情达理,但是在直面最血/腥、最残忍、最冷酷的厮杀面前,心底的某一处不由得松动了一些,露出了人性自私的本相来: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就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是来自波斯的“异类”,所以不能像其他偃师一样待在城楼上方么? “我是把云秦……”哔哩哔哩恍惚地想,“当朋友的。” ——他是把靖安府,当成另一个家的。 哔哩哔哩出身在波斯最贫瘠、最落后、最穷苦的一个村庄,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听到商道上的驼铃。那些来自云秦的商人穿着华贵的丝绸,富庶、儒雅、见多识广,在云秦商人的嘴里,他们的家乡“千金比屋,层楼对出,重门启扇,迭相交望”,处处都是盛世繁华,处处都是大好风光。 那时的哔哩哔哩还叫阿克苏,小男孩眼神发亮地问,你们都是贵族老爷吗?真厉害啊! 在波斯帝国,只有贵族才能读得起书、识得了字、习得了武、走得出去,而贵族的儿子还是贵族、穷人的儿子还是穷人。阿克苏的祖辈世世代代都在贫瘠的沙土里刨出粮食来,那么阿克苏一生也是在沙土里挣扎着存活。 天经地义,悲哀如斯。 但云秦商人告诉小男孩,他出身和阿克苏一般贫贱;在云秦帝国,大臣的祖辈可以是农民,将军的父母可以是伶人,甚至连皇帝的先祖,也只是一群在海边劳作的渔夫。 阿克苏当时就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呢?你们的神没有告诉你们,要安于自己的出身,偿还自己在前世犯下的罪孽么? 商人们笑着告诉他,云秦人从不信神。 太阳壮丽非凡,所以云秦的先祖去追逐它;太阳数目太多,所以云秦的先祖弯弓把它射下来。一个沉甸甸的“神”,压不住云秦人的头顶。 云秦之大,大在“以我为天”,大在“有教无类”,大在“海纳百川”。 ——这样一个文明,怎么会不伟大,怎么会不让人心向往之? 阿克苏背井离乡来到炎虎关,还以为金发碧眼的自己会被当做异类,没想到在大街上就听见了波斯话,客栈里还扎堆坐着自己的同乡。这座城池繁华、热闹、开放、包容,没有人会嘲笑你的血统、你的出身、你的家乡,来自云秦各地、商道各国的百姓在这里繁衍生息、安居乐业。 多好的城,多好的人。 阿克苏还记得街头巷尾的小吃,记得市坊里摊贩的长相,记得自己和危纪分、尺缩、钟慢是在哪家酒肆喝醉了,忍无可忍地把他们赶出去的老板娘,又叫什么名字。 多好的日子,多好的太平。 哔哩哔哩撩起金色的睫羽,碧绿色的眼睛里冷冷地呈着一望无际的大军: 这个日子他还没过够……他是要过一辈子的,怎么就到头了呢? 为什么? 凭什么? ——你们这些北地来的野蛮,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太平?!! 【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 哔哩哔哩眉心一皱、气力陡发,浑身燃起的炼炁纵贯天地上下!华艳明丽的纹章在苏罗耶冲锋大军中逐次绽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偃师术式•九龙吐绣! 九道淬烈明亮的弧光一闪而逝,仿佛是炼狱大门开启之前,苍穹之上惶惶不安的惊电;接着九处纹章里生发出九道嚣狂的飓风,一路膨胀扩张为巨大的龙卷,高插青冥、直接霄汉,活生生地将苏罗耶军阵切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 盛昭缇一声喝令,千骑扬戈、蹄声飒沓,战字旗的旗帜在战阵中飞舞成几条火蛟龙似的赤影,靖安府的精锐骑兵在“九龙吐绣”的掩护下迂回包抄,从苏罗耶薄弱的两翼切入战场! “九龙吐绣”对偃师的施术距离、炁府位阶都有着严格的门槛,同时还存在着巨大的弊病——如果施术者死亡,那么九龙吐绣就会自然中断! 哔哩哔哩所站的位置,正在所有苏罗耶萨满的施术范围内;他此时的炼炁直冲云霄,是最明显不过的靶子;年轻的波斯偃师已经不想抬头了,不用看了,针对他的即死术式一定纷落如雨,而他又不是站在城楼上的钟慢,有风虎云龙的保护。 “居然是我最先去见尺缩么?”哔哩哔哩没头没脑地想,“他这么恐男,还嫌我长得丑,又要一边呕吐一边飞走了。” “盾起!!!” 哔哩哔哩闻声一愣,随即被人恶狠狠地扑倒在地——是防字旗都统完颜烈,这个虎背熊腰的赫骨汉子提着一面巨盾,将哔哩哔哩掩在身下:“给老子藏严实了!!!” 更多的防字旗士兵靠了过来,纷纷扑倒在哔哩哔哩身上;哔哩哔哩被他们压在身下,怔愣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感觉到了灵子不安的躁动,惊恐万状:“你们快离开我——” 会死的!!! 哔哩哔哩脸上的尘土和眼泪混成了一片,年轻的波斯偃师泣不成声,他能感觉到十几个术式直接锁定了他的灵魂刻印,十几个苏罗耶萨满同时集中火力,打击一个人是极其恐怖的事情!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要靠过来? 我不是…… 不是“异类”么? “——离个屁!战场上谁也离不了谁,你死了战字旗就完了!”完颜烈粗声恶气地骂他,“你一个带把的,怎么跟娘们一样哭哭啼啼的!你……” 你得有种! 但接下来完颜烈就骂不出来了。咆哮的火焰和闪电从天而降,将这片小小的土地瞬间燃作焦土。 【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 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流遍了,郊原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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