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篱脑子灵活,很有做生意的天赋,短短几年就有了存续,开了自己的酒楼。 两人到底是长大的交情,练星想自己必须得去捧个场。 冬青看不惯高篱,却知道练星对高篱还是看重的,懒得再说,赶苍蝇似的摆摆手,“滚吧滚吧,省得碍我的眼。” 练星噗嗤一声笑出来,心想自家大人又在闹脾气了。 “大人,我去高篱的酒楼帮忙,给你做些酒菜回来吧?松鼠桂鱼,一品豆腐,还有杏仁羹好不好?” 青年背对着练星,良久闷声道:“一壶花荫醉。” “好好好,我都记下了。” 冬青峡外,汉阳镇,悦客楼。 悦客楼新开张,所有酒菜一缕降价。高篱在开设酒楼前,与汉阳镇内多方都有接触,捧场之人众多,再加上贪便宜的,慕名而来的,悦客楼人满为患。 “再给我来一份西江醋鱼!” “八宝鸭子!” “羊肉还有没有啊?来两份炙羊肉!” “我的排骨汤煲怎么还没好?!” 高篱忙得脚不点地,照看好了前席又跑去厨房催促,“菜怎么还没好?快点的,客人等急了!” 一个清丽的女子回眸,手里颠着一口锅,笑意嫣然。 “等会儿,马上就好了!”
第18章 姨母 忙忙碌碌至暮色四合,新鲜感散去些,加上只是开张第一天,接下来两天都会有折扣,人们便不再如潮水般挤进悦客楼。 待练星做好带给冬青的吃食,高篱已经靠着厨房的门腿肚子直发颤。 练星并不急着回去,与高篱爬上了屋顶。高篱抱着一只茶壶,仰天长叹:“累他娘死我了……还好阿星你来了,要不然今天不知道出什么乱子。” 练星抿唇一笑,“这刚第一天,你就说累了,以后的千千万万天可怎么办?” “害!”高篱一骨碌爬起来大放厥词,“熟能生巧,熟能生巧!等习惯了以后,再多来一倍我也不怕!” 练星竖起拇指,“高篱,我就欣赏你不服输的劲儿!讲老实话,你短短几年就自己开了酒楼,很了不起了!” 高篱挠挠头,憨厚一笑。 小二忙里偷闲给高篱送了一盘花生上来,两人插科打诨聊了几句,练星便要告辞了。 屋顶不高,练星打算直接跳下去,却被高篱一把拉住。 “阿星。” “嗯?” “你不回冬青峡好不好?”高篱就着月色朦胧,生出几分胆识,将这些年压着的话一股脑儿宣泄出来,“冬青峡只有你一个人,还是个姑娘,出了事怎么办?那位……那位大人,山神大人,虽然厉害,但是我总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背后语人是非是为不真,当年冬青又确实救过他们的命,这几句话说出来高篱也不觉得理直气壮。只是那时候冬青浑身浴血将一干人等悉数降服的画面冲击太强,高篱这些年一刻不曾忘怀,潜意识觉得这位“神”,当真不是慈悲为怀的样子。 练星面容隐在光影下,唯有双目炯炯发亮,“我们当年因为大人才能活命,你觉得大人残忍,我却知道他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这条命都是他救的,即便一辈子陪着大人呆在冬青峡又何妨呢?大人只是有些任性,你看冬青峡这些年来,可出过什么大岔子? “他是一位很好的神呢,一辈子陪着我也甘愿。” 练星安抚地捏了捏高篱的手,纵身跃下。高篱借着屋顶居高临下,看练星取了食盒后消失在夜色中。 冬青却远没有练星说得那么伟大,早已等得不耐烦,待练星赶上山来,气鼓鼓地盘腿坐在山神像的脚边,怒道:“几时了?几时了?!这么晚你是让我吃宵夜吗!高篱那小崽子自己的事儿自己不会干啊?他的酒楼让你忙前忙后他算个球啊?你就留在那儿帮他干?你特么脑子进水了?!” 练星好脾气地把食盒放下,“大人,再不吃真的凉了。” 守在冬青峡上,修炼后的练星为了方便已经辟谷,难得带点热腾腾的饭菜。冬青闻着味道食指大动,臭着脸飘下来,一挥手将松鼠桂鱼的鱼刺都挑出来,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 顶着青年的脸,行为却还是小孩子气。练星拄着头微笑看着冬青,好像在看一个强调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孩子。 和高篱说的话,不是冠冕堂皇啊。 她是真的,真的,很愿意留在这里呢。 — 冬青仍然看不惯高篱那小子,每每高篱上山来寻练星,总要找多种借口将练星带走。第一次耍性子时高篱老老实实等了几个时辰,差点没给夜风吹成智障,自此之后学乖了,上山时都记得带些吃食。吃人嘴短,冬青便也不好意思总把高篱赶下去。 不过仅限高篱记得带东西的时候。 冬青峡山神大人心里的账本记得清清楚楚,绝不含糊。 所以这次高篱空手前来,冬青的脸一下就拉成了驴脸,恨不能一巴掌把高篱抽飞。 “一炷香后要来找我!” 若是往常高篱还会腹诽几句,今日则直愣愣地找上练星,只说了一句话。 冬青没想到不到一炷香练星就找来了,正稀奇这次高篱怎么不像个碎嘴的媒婆,练星直接告诉他要立刻下山。 冬青:“……” 他就说高篱这臭小子不憋什么好屁! “大人,高篱说……白石川来人了。” 冬青愣住,“白石川不早就死绝了吗?” 练星摇头,“不是,是我娘的姐姐。姨母她嫁到别处,但还是白石川的人。” 冬青搡着下巴。 这个不知道哪个石头缝蹦出来的姨母,在白石川遭遇屠杀后这么多年才冒出来,而且一找就找上了高篱,还能联系上练星。 积几辈子福才能这么好运? 你离开白石川才八九岁,她嫁人的时候你能多大?这么久才来联系你?她找过你吗,回过白石川吗? 很多很多的问题冬青都想问,但看到练星颇有些烦恼的表情,又都咽了下去,“你想去见见?” “嗯。”练星微微颔首,“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了……但也算是我的血亲,不管怎样我该去见一面。” 冬青默然片刻,道:“早点滚回来,一个劳什子姨母也值得你跑下去。” 说得凶神恶煞,练星却没忍住笑出来,“是,我知道了大人。” 练星走后,冬青在山神庙顶坐得像长了虱子的猴儿,最后没忍住吹了个口哨,从山林里摇摇晃晃飞出来一只白色的小肥啾。 冬青:“……”行吧,大小是块肉。 — “我苦命的孩子啊!这些年你是怎么过得啊!怎么也不来找我?要不是来这里碰上小篱,我真以为你们都死了啊!” 赵姨母拉着练星痛心疾首,仿佛要把心肝脾肺都嚎出来。练星颇为不习惯地抽手,浅笑着陪坐。 高篱看得眼角直抽,“……” 干打雷不下雨,呸。 从进门开始,赵姨母就开始哭,先是哭练星命途多舛时运不济,小小年纪没了亲生父母四处流浪,精准地戳人的肺管子,再是哭自己运气不好找了个死鬼丈夫嫁过去才知道他只懂吃喝嫖赌,上了狐狸精的当败了家产,害得她和儿子只能四处谋生计,俗称跑路。 当年着急忙慌要离开白石川,远嫁到春水涧享福的人不知道是谁? 赵姨母有多么悔恨,高篱已经不感兴趣了,倒是赵姨母带着的那个青年,他很是在意。 相貌平平,混在人堆里都找不见。但高篱冷眼旁观,那青年看似对自个儿娘和表妹的重逢十分喜闻乐见,可目光冷幽幽的,笑意浮于表面,很是不走心。 高篱被青年眼风扫到的时候,好像被刀子剐了一下,再细看,却又是一派笑意。 怪人。 恰巧赵姨母说到了自己儿子。提到贺书,赵姨母对自己那个死鬼丈夫的抨击立刻成了对贺书的花式捧,“哎阿星啊,你表哥可是了不得的!三岁就能背诗五岁能做文章,书墅的先生都夸他有志气,以后有大能耐!他……” 高篱忍无可忍,“赵姨,别光说了,这一大桌子菜可是我交代要好好做给您接风洗尘的,可不能浪费了。” “对对对!”赵姨母过了一段颠沛流离没钱的日子,最听不得浪费最爱占小便宜,一听高篱的话立刻下筷子添了好几口饭,还不忘把几条鸡腿全夹给了贺书。 贺书笑盈盈地,不动声色将鸡腿拨到一边。 “小篱啊,姨现在没找到地方住,你这酒楼不是有了客房吗,给姨和书儿安排一下。阿星,你现在住哪儿啊?有夫家了吗?” 上来就占便宜! 高篱按捺住要摔筷子赶人的怒气,愤愤地扒拉着米饭。 练星:“没有,我住在恩公家。” “什么恩公?” “当年我和高篱被掳掠到这里,是恩公出手救了我们,我就留在恩公身边伺候他,还他恩情。” 赵姨母:“他住在这里?哎呦救了我侄女儿,我得登门谢谢他啊!” 高篱翻了个白眼,谢?拿什么谢?你浑身没个二两重的骨头还是想占便宜的心? 练星:“不,恩公在山上,只我和恩公两个人。他是修士,也教教我。不过恩公喜静,不喜欢打扰,再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姨母不必多走这一趟,费时费力的。” “就你们两个人?!”赵姨母瞬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尖着嗓子喊,“哎呦我的好闺女,你这是被盯上了啊!孤男寡女两个人在山上,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啊!你赶紧离开那个地方,啊,你看你表哥一表人才的,你跟着他,以后……” 知道这事儿不能乱说还喊这么大声?! 高篱瞅准了赵姨母就是看练星如今过得舒心惬意,又是有两把刷子的修士,想让自家儿子提早占了,还想口无遮拦先坏一坏练星名声,以后好拿捏,不禁怒从心起,把筷子一摔正要诘问,却从窗户飞进来好几只鸟,跟着一只白肥啾把整桌菜搅得乱七八糟,沾了一爪子油去挠赵姨母的脸。 赵姨母手忙脚乱地护住自己的脸,“哪儿来的鸟?!滚开,死畜生!啊啊啊啊啊别别挠我的脸,都给老娘滚!滚!!!” 贺书忙上前去抓,却似乎因为手无缚鸡之力,总是不得章法,几只鸟将赵姨母的衣服抓得破破烂烂,更像沿途的乞丐了。 高篱瞧出来打头的白啾是冬青的鸟,一时也不着急了,毫无诚意地吆喝几声,不走心地赶了赶,直到练星不赞同地看过来,才动手将鸟驱赶出去。 赵姨母狼狈至极,连声责备高篱为何不将窗户关好。 看她出了丑,高篱心情极好,也没有和一个泼妇计较,道了几句歉后将赵姨母和贺书引去客房,使眼色让练星赶快离开。 练星离开悦客楼时,肥啾从天而降,停在练星肩头。练星伸手在肥啾头顶揉了揉,无奈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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