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想起什么,江柏澜忽然弹起身子,压低声音道:“赶紧,我口袋里有有手机,你拿了赶紧联系江家和警局。” 段安星被她吓了一跳,正要说些什么,可随之她身后的铁门嘎吱一声被打开。 “唷,原先听闻你们两个水火不容,如今看来相处倒很是和谐啊。”铁门被打开,随后先前开门的那个肌肉男跟着走了进来,景颜跟随在后面,站在最前头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子儒雅的气息,可眼角2CM的一道疤痕和眼里的肃杀之意却与外表不相符,此时他被左右的人拥护在中间,指间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语气戏谑。 心里翻江倒海,江柏澜强自镇定,压住微微有些发颤的嗓音,看似淡定的吐出两个字:“佑陈。” 这下惊讶的人换成了来人,景颜瞪大了眼,佑陈也眨了两下眼,江柏澜分明见他压下了眼底的两分的杀意,她想,这人大约是很疯的。 佑陈笑了两声,用受宠若惊的语气对她道:“倒是不知江大小姐如何清楚鄙人的名号,难道佑某已经那么出名了吗?” 他一步步朝前走去:“可否问一下,江大小姐是怎么知道在下的名号的呢?” 看着文绉绉的,谁能看出来居然是个半道上绑架人的货色呢,江柏澜心中不由得生出些错乱感,可透过系统看过佑陈以往的她清楚他的确不如表面那般。 其实她早先便有猜测绑架自己的人是不是佑陈,只是不完全拿的定主意,如今确认的绑自己的人是谁,她竟还有些舒了口气的感觉。 她猜测,佑陈绑了自己就是想要威胁江父生意上的什么事情吧,至少不是什么亡命之徒,没有被撕票的危险。 ……江柏澜看到男人从腰间掏出一把木仓,并用黑洞洞的木仓口对着她,面上仍是那副笑容:“小朋友别发呆啊,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明白吗?” 段安星大惊,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掩耳盗铃的躲到柱子后头,江柏澜也不禁吞了口口水,她道:“我在我爸爸……的毕业照上看到过你。” “早这般配合不就好了吗。”佑陈从善如流的收起手木仓别在腰间,又摊开双手,“其实你不用那么害怕的,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无意伤你,只不过请你来坐坐……顺便同你爸爸谈些事罢了。” 这次换江柏澜在心里呵呵,面上却怯生生的眨着眼抬头:“你,你真的不会伤害我吗?” 佑陈微笑着点头:“我们说好的呦,不伤孩子。” 江柏澜长舒了口气,看似是相信了他的话:“好吧,那你绑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呢?你又要和我爸爸谈什么?” “小孩子不用知道那么多……”他话音一转,“不过同你说说也无妨。” “我呢,年轻时同你父亲有些恩怨,就想找你父亲算个账,让他给我赔个礼道个歉什么的,也不用整什么虚的,我这人怪好打发,把你们江. 氏送我就差不多得了,这不是怕我们聊的不愉快,这才将你请来做调节剂么?” 小姑娘听完脸都憋红了,只是好像看了眼他的腰间后强行压下了将要脱口的脏话,她又将目光转到另一个人身上:“那段安星的干妈呢,她怎么也在这里,还有为什么你们把段安星也绑了?” “她是我的合作伙伴,段安星和我的合作伙伴在一块,所以就顺便把她绑来了。”佑陈好脾气的回答,不过说着说着他就没耐心了。 “好了,我也回答你那么多问题了,你不如好好的呆在这里安分些,放心我已经给你父亲传过讯息了,他有两天的考虑时间,等我和你父亲谈完了生意,自然会把你放了。” “……啧啧,你说你父亲是要公司,还是要女儿呢?” 说着他转身欲走,只是走了两步又扭过头对她道:“噢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我们现在在一座山上噢,荒郊野岭的,方圆二十公里都没有信号,你啊,就不必费心思和你的好朋友想要联系上谁了,没用的。” 说完佑陈低沉的笑了两声,带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景颜走了出去。 原来他刚才都听到了——江柏澜气的牙痒痒,人面兽心、斯文败类、痴心妄想,呸! 这时躲在柱子后头的段安星颤颤悠悠的绕过来,道:“我刚刚就是想跟你说这个的,这地方根本没信号……” 看着江柏澜那一脸扭曲的表情,她顿了顿,端起刚刚放在地上的一杯水递到她嘴边:“你吃点东西吧,别到时候没被赎回去人先撑不住了。” 反正人都被抓来了,吃食肯定都是安全的,江柏澜低头喝了几口水,又侧目道:“倒是稀奇,我还从未被你这样礼待过……” 段安星闻言脸上出现些名为尴尬的神色,她抿了抿唇,不情不愿的扭过头:“你也听到了,我就是个顺带的,你要是折了,我肯定也出不去。” 这话倒是没错,江柏澜张口咬了口递到嘴边的肉松面包,心安理得的接受段安星的伺候。 唉,不过没有信号这事儿倒是……她原本算计的好好的,自己手机里装有紧急定位装置,所以只要安心等她家江爸爸来找她就好了。 可问题是定位系统不管用,这地方鸟不拉屎连短信都发不出去,更别说是坐等江爸来救她了。 当然不是说定位不到她具体的位置就放弃搜索了,只是方圆二十里并一起直径就是四十公里,在一个直径四十公里的山地里地毯式搜索一间四五百平米的厂房,且只有两天时间,这时间怎么不算紧张,又怎么让江柏澜不去忧心呢。 可无论她再怎么紧张忧心,当下被绑的严严实实严丝合缝一点也挪动不了也是真的,就算她能挣脱开绳结,门外头还有几个大汉守着,就算逃脱了大汉的把手,靠着她和段安星两个在城市里长大的人,在这人际稀罕的山林中也寻不到出路。 想来想去,竟是只有等着江父他们来救她这一个法子了,江柏澜将头靠在柱子上阖上眼,段安星也坐到她身边倚靠着柱子低垂着头。 “真庆幸我回了段家。”她道。 江柏澜即使闭着眼睛也可以熟练的嘲讽段安星:“怎么,姓段光荣啊?回了段家也没见有段家人来救你啊?段小姐,呼两百个人过来救我出去看看实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段安星微恼的声音响起,不过大约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吵架也没意思,她支棱起的身子又一下子泄力般靠回了柱子上,低声道,“我回了段家,我妈也去乡下投靠了外婆,不在景家,至少我现在这会儿被绑架了我妈也不会担心我。” 江柏澜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没有回应,大约是迷药的效用还没过,渐渐的,她的意识又陷入了沉睡,也听不见段安星后面又说了什么了。 再一次意识清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看通风口处的光线约莫是早上七八点的时间,江柏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被绑了还能有这样好的睡眠。 靠在她身边的房安星不知去了哪里,取而代之的是景颜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假寐。 “嘶……”被折着手弯着腿绑着睡了一晚上,江柏澜现在只想伸伸胳膊踢踢腿,再来个全国中小学生第八套广播体操。 这头江柏澜悄咪咪舒展身子的举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景颜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着她。 “看什么?”江柏澜没好气的道。 昨天她在这间废弃厂房里看到这个女人就已经开始生气了,前一个小时她还好心好意安慰性质的抱了她一下,下一刻就被人打包劫到这地方来了,连件外套也不给人留,真是好好心没好报。她算是看出来了,对景颜这种精神不太正常的人,就不能用平常心待她。 景颜没有回答她,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了回去。 江柏澜一下子就火了,阴阳怪气道:“呦,这不是自己的儿子女儿不去养,去认别人家女儿做女儿的景太太吗,怎么这会儿带着干女儿开始绑架良家女孩儿了呢,是要在这山岗上建一个单亲寨吗?” 景颜终于将目光挪到她身上,张口端的是一派平静:“你都知道了?” 江柏澜呵呵冷笑。 她顿了顿,道:“你也不必对我发火,这时候对我发火也没用,你是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便也该知道我要对付的是你父亲罢了,你这两天若是乖乖听话,很快就能让你父亲将你赎回去。” “怎么赎?用什么赎?拿江. 氏来赎?”她依依不饶。 “你知道便好,我们无意伤害你,唯一争对的不过是江逸群,拿到江. 氏罢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 江柏澜都快气笑了。无意伤害她,争对的是她父亲,感情她江柏澜是在石头里蹦出来的,跟她爸爸不是一家的不成? 呵,她本来想告诉景颜她儿子还活着的事实,现在想来,算了吧,在一个城市中永远无法相认,她活该的。 江柏澜瞪着她,恨恨道:“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污点就是是被你这个疯女人生出来的。” 景颜愣了片刻,随后笑出了声:“我也没多想生你出来。” 又笑了两下后,她站起身:“你就自己呆在这里吧,安分些,我走了。” 走出厂房时,她轻飘飘瞥了一眼站在门边端着装满了食物的盘子的段安星,后者手一抖,连忙给她让开路,待她走开后又立即窜进厂房里,好似身后有什么恶鬼追着她一般。 关上厂房的门后段安星明显松了口气,踱步走到绑着江柏澜的柱子边蹲下将托盘放在地上,里头的食物仍旧是面包牛奶水什么的。 呦,菠萝包,今天还给换个甜口的。不合时宜的,江柏澜想到。 段安星一手拿着自己的那份食物,另一只手拿着另一份食物伸到江柏澜嘴边,这个姿势不大方便,两个人很快解决了一顿早餐。 要在一个月前跟江柏澜说,她和段安星会这样和谐相处她是不会信的,但现在也不能完全算数,不过是情势所迫,她敢肯定,这次若是平安出去了,两人仍旧还会是争锋相对的关系。 嗯,不对,房安星在回了段家以后好像已经收敛了许多,难道是段家妹妹教她做人了嘛? 江柏澜抬起头看了她一秒,然后问:“都听到了?” 段安星手又是一抖,然后点点头,头埋的更低。 “有什么感想?” 段安星头又低了五厘米,作鸵鸟状。 “赶紧的,说。”江柏澜催促。 明明被绑着的是江柏澜,自由活动的是段安星,可趾高气扬的还是江柏澜。 她稍稍将头抬起来了一丝,半晌嚅嗫道:“我不是故意抢你妈妈的……” 江柏澜愣了一下,又好笑道:“真是……” 见段安星抬头看她,她掷地有声:“她不是我妈妈。” 段安星安静了一会,小声说:“那你刚才还质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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