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不要再打我的脸了!!啊啊啊啊啊!!” “我只是负责发信, 真不关我的事啊!!” “不是说他每次都躲在最后面肯定很弱的吗?!悬宝阁又给假情报!!日你爹退钱!!!” “情报给的只对了一半。”薛灵秀扇面脱手,银钩雪亮, 如暗器般呼啸着撕裂一圈伤口,溅出血花, 又听话地回到他手上,只是他的神色更不爽了,说话间甚至轻咬着后槽牙:“我的确每次都在最后面, 但我没、躲!” 天知道他憋多久了。当初在妙手门, 他的武学修为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虽说比不上专研武学的宗门,但也不差好么?!一个医修怎么可能全无还手之力?是医修,又不是沙包! 但是,他的队友没一个正常的。每次路遇危险,他都没来得及出手,就会被用各种理由按下去。 云闲曰:“薛兄,你抱住自己就好了!” 祁执业曰:“少来碍事。” 姬融雪曰:“你很珍贵,不能死掉。” 即墨姝曰:“就你?用不着。” 就他?什么叫就他?!他怎么了?! 真是佛也发火! 正巧今日有人触霉头,薛灵秀乐得陪他们玩玩,铁扇在人群之中翻飞,血迹遍地,那领头之人实在受不住了,道:“撤退!走!” 他刚想走,扇骨上的铁钩就隔着一道薄薄的布料,轻轻抵上了他的琵琶骨。 冰凉锋锐。 薛灵秀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执扇,微笑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我这是酒楼?” “不敢,不敢。”那人冷汗出了满额,能屈能伸道:“薛公子怎么是酒楼呢?薛公子丰神俊朗,俊秀异常,就算站在那什么死和尚和臭剑修旁边,光芒也未曾损失分毫,别有风味,别有风味哈哈哈……” 众黑衣人顶着一头血,惨不忍睹地想,老大,你会不会说话啊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吧! “哦?别有风味?”薛灵秀似乎很有兴趣,温声道:“他们是满汉全席,我就是清粥小菜是吧?” “对对!”这谁想出来的,也太贴切了,那人连连道:“没错,各有千秋,各有千……啊!!!!” “……” 一柱香后,薛灵秀踩着满地血迹,气定神闲地走出了小巷。 身后死路前,黑衣人排排堆成一堆。他没下死手,连一道致命伤都没留下,甚至还十足贴心地将众人又医治了一遍,众人非要给他每人五千灵石,实在盛情难却,他只能无奈收下。 众黑衣人躺在埋伏地,一个个眼歪嘴斜,口角抽搐,有苦说不出。 怎么会有人叫他薛公子的?全都被骗了!这厮心眼之小世所罕见!把人打成这样,倒不如重伤了!动一下就撕心裂肺的痛啊!! 薛灵秀一边治一边审,还当真从他们口中问出了不少东西。 原来,这灵虚门诸人不是闲着发慌想来找一顿抽,而是在南界总部听到了些许风声。 黎沛闭门不出,似乎是患了什么病,妙手门连诊三次,都没能诊出来哪里有误。 按照常理,这个时候总得派封家书来请薛灵秀回去了吧?几人是这么想的,此前薛灵秀天南地北跑来跑去,身边不是剑修就是锻体门的,黏的死紧,找都找不着机会,若是让他平安无事回了南界,那岂不是更没机会了? 至于什么死无全尸,只是想引薛灵秀出来。这对灵虚门的人来说甚至都不算是句诅咒,毕竟对一个日常挖别人祖坟、炼别人骨头、时时刻刻祝别人赶紧去死的宗门来说,能死无全尸都算是好死了。 但,薛灵秀并未收到家书。甚至南界往来的书信中,并未提到任何黎沛有异之事。甚至黎沛还给他写了不少信,上头笔迹凝实,气力圆融,并未有任何病迹。 的确是黎沛的字迹,不是他人假冒。 那这群灵虚门的人究竟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假的?若是假的,又是谁故意散播这个消息? 行至巷口,薛灵秀想,是时候修书一封递回南界了。 乾坤城的气候也一天比一天冷,雪连天未停,往来行人皆面色匆匆。 再过一月,便是年。自四方大战以来,他的确大半年都未曾归往南界了。 “这位公子,你的鞋面脏了啊。”路边的补鞋奶奶眯着眼看了半晌,可惜道:“过来擦擦吧,多好的丝绸哟,一会儿渗进去就不好了。” 也不知这俊雅小公子是不是踩进了什么泥,又红又黑一大片,真是不小心。 薛灵秀朝她一笑,温文尔雅,笑意如春:“多谢提醒。” 云闲殊不知自己眼中心无城府善良可爱的队友正反客为主将人堵在巷子里一通暴打,她在乾坤城的地下卖场里成功把江兰催拎了出来,此人得了赏金就去买酒,喝的昏天地暗:“来!来兄弟!兄弟我敬你一杯!!” 坐在他对面的分明是个素不相识的女修,被“兄弟”来“兄弟”去,忍了许久,一杯酒泼他头上:“滚!吵死了!!” 云闲见江兰催烂醉如泥,看了谁都搂着叫兄弟,差不多便能明白仲长尧当时是怎么误会的了。 这股亲热劲儿,真是很难让人不误会。 “喂,兰催弟。”人实在太重,云闲懒得扶他,直接丢到墙角,蹲下问:“当初雇你刺杀妖族长老的人,是不是仲长尧?” 她并非随口一问。 妖族副本虽说在话本最末才勉强出现,但内中极其复杂,让人想不通的事比比皆是。原作者留下了太多的坑没有填,越到最后就越是兜不住,人物的行为逻辑难以深思。话本中,舒九尾嫁给了妖虎族王子,与仲长尧不过是露水姻缘,但对她而言是露水,对仲长尧来说,便是一片池塘了。 妖狐族的长老因受重伤被他所救,所以甘心将自己的本命妖骨取出一截,炼成灵宝交于仲长尧。 狐族自带魅惑天赋,那灵宝虽没有丝毫攻击力,但能让人在心神恍惚之间,说出真心话。 非常超凡脱俗的一个灵宝,在之后更是帮了仲长尧大大小小的忙,没有它是真的不行。 但现在计划生变,妖族提前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那长老也没有重伤,自然他也没了英雄救美的机会。再加上舒九尾此前说道,她不愿结亲,是这位长老一直顶着族内压力,甚至帮她出走,否则以她的功力,怎可能独自一狐就能逃婚? 长老重伤,对仲长尧明面上的好处就有二。一,他若能救,这妖骨说不定便手到擒来;二,长老重伤,也没人再阻碍舒九尾的婚事,族长强逼着她结亲,她还能拒绝不成? 江兰催额头上的酒水滴滴答答往下落,冰冷的雪没让他清醒,云闲的问句倒是让他清醒了,他笑一声,道:“按你这样推断,那凶手岂不是多了去?谁有利谁就是凶手,那怎么不去怀疑一下二长老。”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比武招亲那日,我会去找二长老的。”云闲煞有其事道:“但我一向对仲长尧的人品抱有相当的信任,全天下能与他比烂的人少有。怀疑他,多正常?路边的狗屎缺了一块我都能怀疑是他偷吃的。” 江兰催:“……我刚从酒楼出来。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恶心的话?” 云闲道:“你就说是不是吧。” “如果非要问我。”江兰催道:“不是。” 云闲:“哦?” 江兰催道:“哈。你不如直接去问他较快些?” “嗯。有理。”云闲点头,漫不经心道:“只是我上回将他在众跟班面前按在地上摩擦,我倒是想问他,他大概是不想看见我了。” “你牛。看那人样子,就知道记仇得很呐。”江兰催自地上站起来,把头上酒液甩掉,道:“日后别来找我,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跟你很熟……” 他刚如此说着,一转头,便发现身边云闲早已没了影子。 把他拎出来,问到话,说走就走,一句话不留。 江兰催:“?” 喂??有意思没??? 云闲在外走动一阵,再回乾坤城时,见萧芜已经回来了,正抱着臂看宿迟端茶。 宿迟将茶水放在她手边,萧芜喝一口,道:“不行。太烫了。” “师娘。”宿迟耿直道:“你没碰到茶水,如何知道太烫?” 萧芜面不改色:“白气都扑到我脸上了,还用喝吗?” 宿迟没说什么,只是垂着眼下去再换了一杯。 云闲恍惚间看到了一个恶婆婆,正在磋磨新过门的女婿:“……娘亲,你做什么?” “没事。”萧芜朝她挥手,道:“来。过来看看你南姨姨。” 她手旁的床边躺着一个隆起的人形,覆着被子,只露出来一个黑压压的后脑勺,毫无动静。云闲心头松快些许,走过去,道:“这便是星衍宗长老帮忙做的新躯体?这样趴着睡,不会很闷吗?” 她话还未说完,床上那人形的头就直直转了一圈,南荣红顶着两坨斗鸡似的腮红,木然道:“啊呀。头差点掉了。” 云闲:“啊啊啊啊啊啊!!” 南荣红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萧芜和她笑成一团,似乎觉得逗小辈真的很开心。 这躯体只能暂用,除了转头行云流水之外,关节处还不算特别顺畅,走起路来咔哒咔哒的响。为了隐藏身份,南荣红现在只能头戴斗笠,扮做是萧原的下属。 “灵肉人参,我会取得。”云闲道:“再待一些时日。” 萧芜问:“你打算去妖族?比武招亲?” 云闲应下。 “好。”萧芜犹豫片刻,只道:“注意安全。别把对手打死了。” 云闲:“……” 她有那么残暴,那么不知场合吗? 宿迟一趟下去,不仅带来了不烫的茶水,还带来了新消息。 “刀宗公然设宴,邀请锻体门新掌门的朋友前去一叙。”他手上是刀宗雕着暗纹的请柬,封底镌刻着刀宗门派徽征,道:“方才送来。” 果然。 云闲尚未接话,门扉顿开,乔灵珊在外匆匆而进,道:“云闲,别府被找到,舒九尾担忧波及到刘小姐,自己跟着父亲回妖族了!!” 又是一人。 薛灵秀拾阶而上,身间尚带血气,蹙眉道:“我过些时日或许要回妙手门一趟。事出变故,需保持联络……” 三人在门内正好撞上,面面相觑。 “唉!” 云闲将刚刚才卸下的欺霜又背至肩上,叹道:“明白了。晓得了。都听见了。走吧!” 真是,名叫云闲,现在一刻都不得闲!
第154章 入场式 江湖事一天一换, 众人还尚未从锻体门一事的震撼中走出来,这么快便又起风波。 其一,便是刀宗设宴,宴请众人前往宗门一叙。 要知道, 当初四方大战的魁首云闲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废掉了柳世的金丹, 此人虽然脑子不好,但毕竟是掌门柳斐然独子, 此仇深重, 刀宗顾忌大宗颜面,对云闲也只能视而不见。但如今, 竟是公然邀约,难道是要与云闲冰释前嫌, 拉拢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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