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所有剑修都像你一样,还说至纯大道呢,心眼子比谁都多。” “看不起小宗……如果我们拿到了名额,那是真扬眉吐气啊!” “仲长尧,就看你了。” 仲长尧俊雅脸颊薄红一片,连连摆手:“不敢当,仲长某只能量力而行。” “别那么谦虚啊!”张涛更是嬉笑着搂上他肩膀,“要是剑阁掌门那个女儿看上你,以后这地盘还不知道归谁的呢。” 旁边的人大笑起来:“也不能这么说啊,要是太丑那还是算了吧!” 仲长尧也跟着勾了勾唇角,不着痕迹地把他的手扫落,眼底一片薄凉,毫无笑意。 剑阁? ……眼界也就仅仅如此了。 仲长尧在那收小弟收的开心,云闲和璎珞蹲在山头上望眼欲穿,无聊到开始数蚂蚁。 剑阁这么个勤俭节约的抠门性子,平时不逢年过节都吃不上烧鹅(包括掌门),今天为了待客还特意改善了伙食。掌门在主殿和慕青交谈,其余的长老几乎都在场,就连那个神出鬼没的客卿长老蒋星摇也到位了。 蒋星摇是剑阁最年轻的客卿长老,年龄不详,身份不详,外表看上去是个俊朗少年,目中含笑,一点清风掠过他眉间。他对星盘颇有研究,宗门若有什么大事要事,都会请他演算一番,大致得知吉凶。 他没像其他长老站的那么笔直,斜斜倚着墙,璎珞听到声音,抬眼看他,一下子不小心红了脸。 “小云师妹,你也来了,在等人?”蒋星摇倒是自来熟,朝她眨眼:“算一卦?” 他称呼人向来不拘小节,云闲叫他长老,他叫云闲师妹,各叫各的,不冲突。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云闲就着那个蹲着的姿势挪动过去,道:“能算什么?” “命格,吉凶,劫数,面相,你想算什么?”蒋星摇一揽袖袍,在她身边坐下,“修为越高的越模糊,但无关紧要的地方还是可以测算一二的。” 云闲:“这样八卦应该很方便吧。” “还好,还好。也就勉强知道一些。”蒋星摇轻晃手指,道:“掌门的情劫已过夫妻宫和谐顺遂白头终老之相,六长老脾气太臭又爱啰嗦道侣马上要跑,五长老更惨看来是此生没道侣看上他了……” 云闲:“?” 璎珞:“?” 这叫勉强知道一些??再准一点就连六长老今天穿的寝裤什么颜色都知道了吧? “小师妹呀,你要是去了四方大战,见到宿迟,记得替我转告他一声。”蒋星摇终于露出了他来这守株待兔的险恶目的,幸灾乐祸道:“说,‘你小子大难临头,情劫到了!’就行。” 璎珞大惊失色:“大、大大大大师兄??” 不是吧??那个美人大师兄还会有情劫?? 蒋星摇只是笑而不语。 就在此时,大殿前传来一阵嘈杂声,山下的精锐弟子终于到了。一众累到灰头土脸的朴素散修中,为首的白衣青年发丝不乱,形容清隽,背脊挺拔宽阔,气度盎然,一看就鹤立鸡群,相当不俗。 “在下仲长尧。”他抬眼,不卑不亢道:“今日应约,特来拜会!” 一片寂静,唯有他清朗的声音在空中回响。 长老们心头一紧,“此子不简单”的想法刚冒头,一旁的云闲就终于站起身来,拍拍袖口,以一个不远不近的音量道:“蒋长老,其实我对面相也颇有研究。” 敢在自己面前说有研究,想来是很自信了,蒋星摇感兴趣道:“怎么说?” “璎珞。”云闲看着仲长尧,问:“你觉得此人如何。” 璎珞结结巴巴:“温文尔雅,气度不凡,相、相当帅气。” “确实看似如此。”云闲不知从哪掏出个皮壶润了润嗓子,道:“我观其天庭宽阔,平整一览无余,再结合耳、鼻、口、眼,粗略得出,此人以后不仅会有一番作为,而且是人中之龙,成就绝不会仅限于东界。” 蒋星摇一顿,戏谑的目光凝住。 他确实在仲长尧周身瞥见了一丝细小且陌生的龙气,但说来奇怪,此子按理来说修为远不如他,他却只能看出模糊的轮廓,变幻莫测,再深究不下去了。云闲竟能直接点出? 蒋星摇:“嗯,继续。” 云闲:“左耳垂圆润均匀,紧贴面颊,行劫财运,奇遇多多,气运好的非同凡响。最好在半死……不,九死一生时至悬崖底或湖心处,更有可能得到天材地宝。” 和自己模糊认知不谋而合,蒋星摇坐不住了:“如此详细,不错!继续。” 长老们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听得入迷。 如果能将此子纳入宗门,那多是一件美事啊。 云闲在众人专注的目光中,继续道:“自然,此人的桃花运也是极旺的。一生中情劫遍布,会与多个女修产生纠葛,但最后会守心如一。道侣或许与他身份相悖。” 连这一层都算到了,蒋星摇不由拍案叫绝:“是了!没错,你说的全无谬误,只是这相面之术究竟是从何学来的?” 云闲并未回答,只是幽幽一声长叹。 众人的心都快被她揪起来了。 “可惜啊,实在是太可惜了。”云闲眼中满是叹惋,“此人不到而立之年,就因意外受伤而肾精损露、阳亏体虚,从此,不能人道啊!” 蒋星摇:“对对……嗯???”
第4章 剑阁(三) 仲长尧突然觉得殿前众人看着他的视线变得十足诡异。 这变化仅在一瞬之间,前一刻分明还是欣赏有加的目光,后一刻就奇怪起来,甚至最中间那个白胡子老头,还有意无意往他那处看,一边看,一边还可惜地微微摇头。 怎么回事? 他不着痕迹地并紧了腿,再度拱手:“敢问各位前辈,遴选何时开始?” “不着急,不着急。诸位是客,自当好生招待。”五长老用慈爱的目光看他,默默把招揽他的心思收了回去,道:“大家舟车劳顿,应该是要休息了,剑阁准备了特产蜜酥鹅和梅花酿,快去品尝吧。” 可惜啊,唉,实在可惜。 仲长尧被盯得快发毛,夹着腿离开了。 璎珞被下了这么一剂猛药,花痴的心情至少去了大半,但她性情委实善良,还在勤勤恳恳替仲长尧着想:“我听说南界有一宗门推崇龙阳之好,以他的样貌,说不定能在那得到新的幸福。” 云闲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也想的太周全了点吧! 蒋星摇还在执着于询问她究竟在哪学的相面之术,竟然已经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云闲哪里答的上,不都是对着话本瞎编的。 但她向来胡诌能力极强,脸皮更是厚如城墙,什么“前辈入梦”“偶有奇遇”颠三倒四地糊弄一通,也不管蒋星摇听没听懂,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去饭堂了。 话本主角果然在哪都不安生,年轻人血气方刚,就这么短短用个膳的功夫,那群弟子又和剑阁弟子闹起矛盾来了,现在正对峙着,隐隐有两派相斥之势。 起因也很简单,今日饭堂准备的饭菜不少,剑修又是一个个不懂变通的,自然觉得,谁想吃谁排队,先到先得,这是规矩。 但那群弟子本来就因为偏门之事心生不满,又发觉剑阁没给他们安排雅座包间,甚至得跟着排队取食,一点都没有所谓的待客之道。如此怠慢,还不是看不起他们? 剑修们被糊了一脸脾气,更是莫名其妙。你们是来参加遴选的,又不是请来做法事的,吃饱了明天还要打架呢,要那么多排场做什么?人又不多,有这功夫早排到了,再说,不是给他们每人都留了酥鹅吗? 云闲到的时候,乔灵珊正在试图劝阻争执。但这娃脾气比炮仗还大,没劝几句自己先火起了:“都先别吵了像什么话……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们度量狭小故意穿小鞋??血口喷人!那悬崖我上个月才掉下去过!爱信不信!!!” 旁边的剑修惨叫:“乔师姐息怒啊!把剑放下!” 云闲在一片混乱中猫进去,乔灵珊看到她,全忘了平时那点不待见了,一扯她的袖口,怒道:“云闲!你看看他们嘛!” 听到云闲这个名字,在后方为首的仲长尧陡然抬眼。 云闲,掌门云琅独女……没想到方才在殿前那女子就是她。 少女身量高挑,眼若朗星,亮得出奇,腰间佩着黑金剑,沉稳的颜色好生压了压她浑身的跳脱之气,倒是比他想象的貌美不少。 只是没实权,再貌美也只能摆在房间里当个花瓶,对修仙之路并无多少助益。 弟子之间再如何争执也是小打小闹,她出面就不一般了,仲长尧微微一笑,率先朝她抱拳:“抱歉,让你见笑了。他们性子刚烈,压不住话,总闹出笑话来。” 乔灵珊差点把眼珠瞪出去。这话什么意思?说得好像真是剑阁做错了什么一样! “无事。”云闲也在观察仲长尧,极轻的侧了侧头,大拇指一指,示意众人往那边看,“我们剑阁是穷,待客还是待的起的,就是大家沉闷,不太会说话——你看,掌门本人来了也只能去排队。” 鬼鬼祟祟的云琅在窗口前被抓个正着:“?!” 云闲无情道:“大姨还只肯给他打两只鹅腿。” 窗口大姨漏勺销魂一抖,两只鹅腿变成了一只。 云琅:“……” 众人:“……”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仲长尧面上的笑意未曾变过,但似乎波动了一瞬,半晌才道:“打扰了大家用膳,实在抱歉。” “嗯。没事。” 云闲走之前,又看了仲长尧一眼,若有所思。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仲长尧现在的状态不应该是这样的。话本中刚被退婚立下三十年之誓的他,这时间应该仍是个容易冲动的愣头青,愤世嫉俗,痛恨比他高的阶级,不是在打别人脸就是在准备打别人脸的路上,头铁嘴硬,服软什么的,不可能的。 ……现在的他,倒更像是后期的仲长尧,但城府却还未修炼成功,心眼子还浅着就往里搁一大堆东西,太容易让人看出来了。 . 出了饭堂,云闲想着去找一下掌门,身后的脚步声却跟上来了。 她头都没回,道:“灵珊,干嘛?” “叫那么亲密干什么?好像跟你多熟一样。”乔灵珊跟在后面,虽然百般别扭,还是道:“明日的比试,你可要狠狠挫一挫他们的面子。” 云闲止步,困惑:“你听他们说什么了?” 她好歹和乔灵珊作对这么久,还是知道这人品性的,能当面不给人脸,但绝不会背地里阴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地与人生出龃龉。 乔灵珊不想还好,一想又翻了个白眼。 这群人,当真是莫名其妙,在别人山脚下说说也就算了,到了宗门里还不肯停嘴。嫌这太冷,嫌山太陡,觉得剑修不过尔尔,不如全盛时期一半等等也就罢了,爱说就说吧,乔灵珊勉强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些筑基期可能不知道金丹修士的耳力究竟多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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