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生叫什么?好像是四班的?” “后面不写着呢嘛,即墨姝。早上跨栏第一那个,我感觉她腿能到我腰上。” “四班和三班的分数差不多,最后就看谁能得第一了……” “其他班级也有可能第一啊?” “……” 姬融雪是她前一棒,云闲是最后一棒,即墨姝正在放空地活动脚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云闲却说,“先别动。” 她腿一顿,云闲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把她的鞋带解开再系了一次,拉紧:“会不会疼?” 即墨姝看着她黑压压的脑袋,怔了一下,“……还好。” 云闲又拉紧了一点,把绳头塞好,满意道:“现在这样,就肯定不会掉了。” “各班选手请准备——” 即墨姝那声成天来不及的“谢谢”还没出口,又被凌厉的枪声给堵回去了。 按照奇数偶数分组,三班首先上场,四班在下一组。 每个班的战略都各不相同,有的把女生放在前面,有的男女穿插安排,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第一棒和最后一棒都是相对来说跑得最快的。 那头的第一棒仲长尧已经拉出不小的距离了,还没轮到她们,只听赛场上喊声震天: “冲冲冲冲冲!!!” “三班三班三班!!!” “加油啊——” 仲长尧的下一棒就是柳世,接棒人应当先开始跑动起来,但柳世不知是脑子突然短路还是想彰显他的魄力,隔着两米就开始跑了,而且还跑得奇快无比,仲长尧棒递不出去,只能跟着继续跑,他的爆发力全用在前面两百米了,现在跟着柳世至少继续跑了要有五十米,整个人脸都快绿成了窝瓜,快要口喷鲜血,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掏出大刀把人给劈了:“……” “看到没有。”姬融雪对即墨姝淡然点评道,“不练接递棒,就有可能会出这样的意外。” 即墨姝:“这个跟接递棒没关系,跟脑子有关系吧。” 云闲感慨道:“柳世其人,真是大愚弱智啊。” 即墨姝:“……” 这个时候就不要让她笑了好吗?! 没有悬念,虽然仲长尧累倒在了地上如同一条死狗,但三班还是轻而易举地取得了小组第一。 四班要上场了。 姬融雪和云闲都在另一个准备区里,即墨姝遥遥看着那头,听着喊声,呼吸渐渐沉静下来。 枪声响了,祁执业向前奔来,赛场上的呼喊声竟然陡然小了几分——大家都在认真注视,视线跟着矫健的身影挪动。 第二棒,柳絮接过,距离再度拉长! 第三棒。 第四棒。 …… 第六棒,姬融雪自远处向她靠近,即墨姝屏住呼吸,听到了对方鲜活的喘息声,她往后伸手,抓住接力榜,抿紧嘴唇,向前奔去—— 二百米,好像很长,却又很短。她的余光掠过熟悉的或不熟悉的激动面孔,整个天地却仿佛只有自己的心脏跃动和呼吸声,好像整个胸腔都被攥着,发紧疼痛。 视线有些昏暗,她终于看见眼前云闲的背影,熟悉的马尾辫,有点招风的圆耳朵,手向后,朝她递过来,甚至对着她俏皮地勾了勾指头。 即墨姝唇角一动,她咬着牙,将接力棒直直递过去。 从那段传来安心又沉稳的力道,她陡然松开了手,看着云闲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明明四周被风环绕,她却就像一阵呼啸而过的风。 震天欢呼中,真正的第一已经水落石出了。 “……” 蔚蓝的天际已经逐渐被黄昏吞了一半,倦鸟还巢,支了三天的临时大本营开始逐渐被拆除,四下的同学拎着水箱、垃圾袋、杂物,在昏黄下往外走去,准备离开,阵阵低语声环绕。 高中生涯最后一次的运动会彻底结束了。 即墨姝抬眼看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体育场,心头莫名滋生出难以言喻的落寞。 已经结束了。 对她来说,这是第一次,才刚尝到一点新奇的短暂滋味,就已经没有第二次了。 身后传来云闲依旧精力旺盛的声音,她已经来回丢了三趟垃圾了,“即墨姝!” 即墨姝回神,道:“嗯?” “你看。”云闲从兜里掏出几张拍立得,甩了甩,道:“宿助教拍的,正好我们都在。” 小小的胶卷上,画面不算多么清晰。她正在低头系鞋带,云闲正在偷吃薛灵秀的黄油小蛋糕,姬融雪面无表情地帮忙望风,祁执业皱眉看名单,风烨用回形针把乔灵珊不听话的衣角别起来,舒九尾在角落里奋力扒拉着一辆迈巴赫的车窗,薛灵秀带着一脸恼色从远处匆匆赶来。 云闲苦恼说:“你要吗?我觉得这张拍的挺好看的,不太想交到学校纪念册里。” 即墨姝道:“……嗯。给我吧。” 她将胶卷收好,走了两步,又听到云闲说,“等一下。” 云闲自然地蹲下去,把她系得紧紧、有点勒脚背的鞋带拆了,重新系了个蝴蝶结,起身:“走吧。拍集体照去,大家都在那边等。” 那头的乔灵珊远远叫道:“云闲!!班主任找你有事!!” 云闲道:“来了——” 她往前跑去,即墨姝站在原地,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照片,凝视。 胶卷中的自己坐在一角,神情舒展到她都不敢相信。 就好像那无处可待的自我,躁动又别扭的、烦人的自我,已经被妥帖地安抚,收好,放进了这宁静的一隅。 哪怕只是一瞬,她已经不再孤单了。 那头的云闲没有走远,跑到一半,见她没跟上来,又回头,双手握在嘴边,大声喊道:“即墨姝同学——班长叫你来拍照——快——” 声音洪亮到好像用了扩音器,方圆五十米内的人都霎时转头,观察她这位叫做即墨姝的同学。 “……”即墨姝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往前走了两步,也双手靠在腮边,大声喊回去:“我说我马上就来——” 不是只有一瞬。 她真的,已经不再孤单了。 ——学院篇完——
第209章 小玄铁篇 晨光熹微,云闲艰难地半睁开眼,手往旁边一摸,冰冰凉。 摸完她才后知后觉想到,这对宿迟不太适用,毕竟他没有体温,也捂不热被子,要叫他,直接开口就好:“大师兄——” 宿迟淡漠的声音自外传来:“醒了?” “嗯。”云闲恍然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高中生涯,坐在讲台桌右边,班主任是黎掌门,然后,来了一个叫做即墨姝的转校生,她们最终还是成为了朋友。 分明刚醒来的时候,记忆还无比清晰,历历在目,可现在不过几个呼吸,画面便开始有些淡化了。 毕竟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到过之前的事了。 宿迟在那头似乎在换着什么东西,“什么梦?” 说了他应当也不明白。云闲心头一转,掐头去尾,甜言蜜语道:“但是我有梦到你。” 宿迟:“……出来吃饭。” “来了。”云闲拾掇拾掇穿衣服,又听到那头传来窸窸窣窣声,不由纳闷道:“你到底在做什么?补衣服吗?还是在给江山勾毛衣?” “没什么。”宿迟说,“在给孩子穿衣服。” 云闲手一顿:“孩子??” 宿迟:“你穿好了,就出来看看她。” 云闲:“什么孩子?!!啊?!!!” 她也顾不着穿外袍了,光着脚自床上蹦哒下去,唰一声打开门。 宿迟正沐浴在阳光之下,侧脸美如山水墨画,可他手里,却端着一个刚刚做好的襁褓。云闲眼睛都瞪大了,把头探过去—— 那唇红齿白的娃娃刚出生就一声不哭,只是冷冷看着她。 云闲:“……” 在这瞬间,无数想法自她的脑中飞过,她喉头哽住,沉默半晌,终于问出了一句非常小王八蛋的话:“大师兄……你确定,这个是我的吗?” 宿迟:“?” 云闲被打了脑袋。 …… 正午,剑阁主峰。 云琅抱着那孩子,萧芜坐在旁边,两个长辈都面如土色。 云闲跟谢罪似的跪坐在小榻上,硬着头皮道:“娘亲,你听我解释。” “解释?”萧芜道:“这孩子看上去都快两岁了!云闲,你才几岁?!你去年才过完二十三岁生辰!!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 云琅试图缓和气氛:“娘子,不要性骚扰。” 萧芜震怒:“你闭嘴!” “不过怎么回事啊?”萧芜不敢伸手去抱,就隔着远远地看,“她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哭也不哭几声。你要知道,你小时候那个嗓门,能把整个山头雪整塌。对了,叫什么名字你也没告诉我……来,叫姥姥。” 小娃娃镇定地吐了个口水泡。 云闲挠头道:“名字还没起,我还在想。” 萧芜狂怒:“都两岁了还不起名字?!!” “所以说,娘亲你听我解释啊!”云闲头都大了,“不管你们信不信,她是今天早上才突然出现的。真的不是我生的!是大师兄生……不,也不算生……分裂出来的?” 天知道她到现在还没跟宿迟真正发生点什么!!大师兄过于纯情,她不敢霸王硬上弓,平时最多也就亲亲脸蛋啵啵嘴的,谁知道会突然出现一个小孩子啊! 宿迟站在旁边,在全部人的视线中,怔了一瞬。 云闲道:“大师兄你说句话啊。” 宿迟颔首,冷静道:“我觉得‘麟’字较好,祥瑞吉聚,日后必有作为。” 云闲抱头:“谁问你这个!!!” “……” 一片鸡飞狗跳中,众人终于弄明白了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之前宿迟被魔剑侵染,神志不清的时候,为了赢得云闲的心,证明自己是全天下唯一一个能留后代的剑,他当真把自己的剑锋斩下来一截,系到了云闲的手上。 但按照宿迟的说法,云闲贴身带着,不刻意用精血滋养,也至少要十几年方能化出人形,现在这孩子为何突然出现,他也没有头绪。 可能是时时贴身,浸染了云闲的气息,方才短暂变出人形,不管怎么说,云闲手上的红绳确实断了,小玄铁不见了。 无论如何,变都变了,总不能要人现在马上再变回去。以云闲的起名逻辑,想了半天也只能暂时定下来一个小名云迟迟,大名云麟。 云迟迟长得冰雪可爱,脸颊肉嘟嘟的,不哭不闹,不拉不撒,只会“冷冷看着”……眼睛长得跟云闲简直一模一样,但气质明显随了宿迟。 大家都束手无策,云闲只能端着云迟迟回到房内,伤脑筋道:“这下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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