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隐点头,他目光落在那绿袍身影,气息光明纯净的确是神。 只是……那海神有些眼熟…… 海神正吹着口哨低头弹开小章鱼,眸光一抬,瞧见个面色苍白长发女鬼,还是红衣! 他当即尖叫出声,“卧槽卧槽救命有鬼啊!” 小丫头:“……” 虞妙然:“……”这胆小怕事的神明好像和她想象得不一样。 风长隐仔细打量着这位吓得花容失色的海神,越瞧越眼熟,神识中似乎听到长辈叮嘱声,“长隐,这次麻烦你将不孝子带出来……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带出来?带到哪里去? 风长隐盯着借着整理衣袖掩饰尴尬的海神,主动开口。 那海神瞧过来亦有种故人相识的感觉,他想搭话,奈何风长隐已经言解意赅讲清楚请他过来的原由。 这海神是位记性不太好且暴脾气的神,一听这么封建糟粕的东西,当即保证没问题包在他身上! 得到神明允诺,虞妙然化符指引小丫头前往酆都城投胎。 望着消失的海雾,虞妙然突然间有些伤感,说起来她在五岁时也曾穿上新娘装差点没命。 风长隐立在虞妙然身侧回想着和海神的对话,他看出向来活泼泼的小姑娘情绪不太对,上前一步,伸手按住小姑娘瘦弱的肩。 虞妙然抬眸见到熟悉的面容,胸腔涌过一股暖流,依靠进他宽阔的胸膛,蹭了蹭,“还好那时候妙儿遇到了小师父……” 她提起初遇的那夜,风长隐眼前浮现出穿着小号凤冠霞帔的小新娘,按住肩膀的手掌不禁微用力,将小姑娘搂进怀中,“别怕……都过去了……” 云雾拨开,蛋黄般的太阳从海面缓缓升起,小姑娘欢喜指去,“小师父你快看!海上日出诶!” 清晨的海风吹乱相依的衣袂长发,风长隐视线从怀中乌黑发髻移向海平面,漆黑的眼眸在晨光中漾开浅浅的笑意…… 在闽越之地,吃了好多海鲜,就是海鲜的壳有点麻烦,好在风长隐修长漂亮的手指总是剥得又快又整齐。 * 一直到将满十五,三年游历,虞妙然才跟着风长隐重回天门山。 在山门口远远瞧见虞衡和二十二师姐。 虞妙然原本跟着风长隐身后舔糖葫芦,一见到昔日好友,连忙一口塞进最后一颗大山楂,用力挥手臂,直径越过小师父,欢欢喜喜喊人朝他们跑过去。 载着熊猫的风长隐余光见到湖绿色裙裾兴冲冲擦过自己,他听着那么雀跃的声音,脚步一顿,薄唇轻抿。 虞妙然这些年来,一直和好友保持着联系,她的乾坤袋中里塞满了各种礼物。 阔别三年,在场四人唯独虞衡除了身高外一点变化没有,有着柔和俊秀的面容和善亲切的气质,其是那双慈目一如初见。 他含笑打招呼,“妙然,好久不见。” 久别重逢,虞妙然迫不及待解下腰间的乾坤袋,兴致勃勃准备展示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 风长隐缓步走到献宝似的虞妙然身侧,客气打了声招呼,低眉对一边腮帮高高鼓起的虞妙然道:“这是山门口,进去再叙旧不迟。” 虞妙然刚打开乾坤袋,闻言朝小师父看去,她嘴里塞着一颗分量很足甜滋滋的山楂,刚刚兴奋讲话,这会儿舌尖分泌的口水差点流出来,连忙一吸溜。 二十二师姐是山门中同虞妙然关系最好的女修,她听到这声音没忍住扑哧一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 因为她看到那向来冷漠疏离的风长隐,竟然捏着巾帕擦拭虞妙然沾着糖渍的唇角下巴! 真是青天白日见了鬼! 虽然风长隐面容看不出什么情绪,但那么熟稔的动作明显不是第一次做,再瞧瞧风长隐背后竹篓中冒出的黑白团子,一看就知道是谁养的。 她心中忍不住燃起八卦之火,但风长隐在,她连眼神都不敢乱瞟,只寻思着私下里找个时间好好问问虞妙然。 而虞衡柔和的神色不变,他适时出声,“十三师弟说得极是,你们刚回理应先好好休息……” “那好吧……”虞妙然眨眨眼睛,目光从小师父冷白指骨移到虞衡身上,甜甜一笑,“虞衡哥哥、二十二师姐,那等明日我下来找你们……” 风长隐收起巾帕,眼睫微垂。 二十二师姐眼观鼻鼻观心,她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咳了咳应了声好拉走虞衡。 咦?怎么她一回来,他们就下山玩啊?虞妙然郁闷望着两个好友的背影。 风长隐实在话少,她好想找人聊天啊! “实在舍不得,你可以跟着下山……”风长隐看着虞妙然恋恋不舍的目光,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虞妙然呆了呆,看着忽然流星大步的小师父,“小师父……” 口水吸溜…… 手指擦了擦唇瓣,虞妙然连忙跟上去,“等等妙儿呐……” 她可不想自己爬上最高峰。 重新踩在最高峰竹林石阶上,其实虞妙然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双脚爬上去?而不是飞上去。 不过她已经爬进竹篓里,将虽然吃胖了不少但体型还行的熊猫抱起来,揉了揉大脑袋。 身子在竹篓中一巅一巅的,虞妙然眯眼看看穿过竹梢的落日,不算刺目的光线一闪一闪,很快眼皮开始打盹…… “小师父,妙儿重吗?” “不重。” “小师父,你累了吗?” “不累……” “小师父……”小姑娘砸吧砸吧嘴,彻底关上喋喋不休的嘴巴。 风长隐踩着他走过无数次的石阶,想起拜师时,虚言长老正色道:“十三,贫道知你天资出众来日必成大道……只有一言望尔谨记……” 彼时,虚言长老指着望不见尽头的石阶,“天象星宿阴阳八卦,算的是众生命,见的是众生相,你既选了这条路,切勿目空一切妄自尊大……” 从众生中来到众生中去…… 风长隐每一次踩着石阶都在想何为众生,后来他的背上多了一个与他性格截然相反的小丫头,这一背就是将近十年。 * 三月初四这天,对虞妙然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因为她十五岁啦! 按照现今世俗来说,她及笄成年啦! 大清早焚香沐浴,换上绿色新罗裙,哼着小调将一头养得极漂亮的乌黑长发梳成大人模样! 打小爱美的小姑娘手巧灵活,扎了两个饭团般大的双螺发髻,再戴上毛绒绒的白色绒球发饰。 十五岁的小少女对镜晃了晃脑袋,对自己新发型十分满意。 芜湖!她长大啦长大啦! 虞妙然欢喜雀跃打开房门,一眼见到庭院中泡茶谈天说地的一对师徒。 庭院中种着各种能养活的水果,地上有啃萝卜的雪白兔子,小橘猫喵喵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带回来的熊猫大爷般坐在椅子上。 虞妙然提着长裙子喊人,“小师祖,小师父!” 院中画风迥异的师徒同时朝她看来,只见春日晨光碎落一缕,那绿色小少女恰似新芽细柳,生机勃勃生意盎然。 她踏着轻盈的脚步顺着走廊,踏下散着阳光的木质阶梯。 虚言长老一见她着健康带笑的娃娃脸,笑,“呦没想到小妙儿也有淑女的一天。” 虞妙然下意识扫了一眼风长隐。 修士的服饰以轻便为主,她这身绿罗裙比起平日衣裙繁杂许多,自然不能向往日风风火火。 她开心转了一圈,嘴角上扬,“好看吗?” 风长隐未出声,虚言长老瞧了瞧自家徒弟难得柔和的眼眸,替性格内敛的徒弟竖起大拇指,“俊俏!天下无双!” 虞妙然很是受用轻哼了声,坐在熊猫对面,她不爱喝清茶,倒是加了羊奶后的红茶挺喜欢的。 捧着热气腾腾的奶茶,虞妙然不禁问,“小师祖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她好羡慕小师祖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她这辈子怕是没什么机会,毕竟身边有这么一个自律到可怕的小师父。 茶水咕噜咕噜冒泡,虚言长老笑,“我徒弟家宝贝小幺儿大日子,我敢睡懒觉吗?不敢不敢……” 虞妙然欣然接受,她就是小师父的宝贝小幺儿。 虚言长老眼尖看到虞妙然袖口整齐的针脚,眯眼一瞧,这针线…… 虞妙然见他盯着自己手看,以为他想喝奶茶,“小师祖想喝?” “奶娃娃才喝奶……”虚言长老饶有兴趣看向沉默不语的风长隐,这针脚一看就是他重度强迫症的徒弟绣的,他说呢怎么成天呆在屋里,原来赶着做衣服呢…… 啧……酸…… 若是笑眯眯吃鲜花饼的虞妙然知道小师祖这么想,必然大方会回一句,对啊对啊,她从小到大好多衣裙鞋袜巾帕小包都是风长隐亲手做的。 他有耐心绣工又好,虞妙然就不行,她不是拿绣花针的料,绣花针到了她手中只会成为暗杀她自己的武器。 为了感谢小师父多年裁缝付出,虞妙然很懂感恩主动敲开鹌鹑蛋,直接放进风长隐碟子中。 得了,虚言长老饱了,他看饱了,他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当做及笄礼物送给虞妙然。 “呀小师祖你到底有多少铜钱啊?”每年过年她都收到一枚。 卦师手中的铜钱自然不是普通铜钱,可以用来消灾占卜。 虚言长老眨眨眼睛,“这回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虞妙然等着。 虚言长老小声道:“这是从三不知真人那里拿的……” 活泼泼的一老一少对视着,虞妙然眨眨眼睫,竖起大拇指,娃娃脸露出灿烂笑容,“那我可得好好收着!” 虚言长老含笑点头,离开前顺便拎走了蠢呼呼的熊猫。 虞妙然开心将铜钱递给风长隐让他编一个漂亮的剑穗。 等用过早膳,风长隐让虞妙然把铃铛和清心镜挂上。 “小孩子才戴叮叮当当的东西……”虞妙然不要,可抬抬眸一看风长隐,“好嘛好嘛,我现在就去拿……” 她跑回屋子,带着一串铃铛声又飞快跑回来,“小师父帮我带!” 一串铃铛和一枚小巧镜子,从纤细白皙的手掌掉落下来,在风中打转,光线折射一闪而过。 这对铃铛从前是当做发饰戴在发髻上,如今她已经长大了,不肯再戴在头上,风长隐用红绳串了白兔玉、轻柔羽毛和清心镜制成铃铛挂饰。 风长隐将挂饰挂在绣着红眼白兔暗纹的腰带上,纤腰软骨,淡香萦绕。 竹叶沙沙,生了一窝又一窝的小兔子蹦蹦跳跳跑开。 虞妙然俯视着风长隐,见他眉眼认真,双手忍不住搂住他的后颈,“小师父,妙儿今日好看吗?哪儿好看?” 刚刚小师父还没有回答她呢,她知道小师父脸皮薄,不好意思在外夸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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