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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说了。”沈凌云的言语像是利刃，刀锋出鞘，锐利逼人。 丛也不虞，“和你没关系。” 沈凌云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笑了，“什么叫和我没关系？” 他下巴微仰，目光自下而上地打量他，原来是这样。 “听说最近你在接触‘铜雀台’？” 这部剧的女主角已经定下来是郑佳宜了，丛也在接触，看来不光是为了这部剧，或许也有一些他自己的个人因素在里面。 “是又怎么样？”丛也忍着怒气，他一向脾气好，这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沈凌云从前怕他是因为佳宜，现在他不怕他，他只是打心里的，看不起他。 “没什么，就是想说，这个角色人选已经定了。”沈凌云对他笑笑，“是我。” 劈里啪啦的火光在这个过道里闪过，火药味四溢。 高跟鞋敲打地面的轻盈脚步声响起，藏在转角看戏的陈宪树看到一截纤细的脚踝，裙摆在地上翩跹。 “沈凌云！”郑佳宜喊了一声，她快走两步，“你在这做什么呢？老师在等我们。” “没事，刚好碰到熟人。”沈凌云笑着转身，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把人带到身边，“慢点走。” “说完了吗？我们得快点走了。”郑佳宜说完，抬眸对上暗沉沉的夹带着痛苦的一双眼睛，她困惑地站在原地，对丛也点头。 “好久不见。”郑佳宜对他莞尔，见到老朋友，她还是很开心的。 “好久不见。”丛也感觉自己的心里有刀子在划，眼前闪过的是曾经他们的幸福时刻，她在那么多个深夜赶来陪他，她无条件的支持他，她笑着抱着他安慰，她在台下看他登上领奖台…… 他感觉到刺骨的痛，这些情绪沈凌云在一边看的清清楚楚，却只想冷笑。 他压低身子，“姐姐，等我一下好不好，我还想和他说两句话。” “好，不过你要快点哦。”郑佳宜提起裙摆，对从也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有时间再约。” 大三时拍摄的那部古装戏在当时的流量小花中杀出重围，现在的郑佳宜不会再埋没于谁的光环下，她出去时碰到了后台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惊呼着开心。 “佳宜，帮我签个名好吗？” “好，签在哪里？”郑佳宜笑着接过她递过来的纸笔。 丛也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你觉得，她现在开心吗？” 沈凌云等他的下文。 “其实你只是运气好，先遇到她了，换一个人来，也是一样的。” 带给人幸福的那个人是郑佳宜，无论是谁和她在一起，都会很幸福。 沈凌云深深地看了眼前这个人一眼，透过旧时光的倒影，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一样。 那样的自以为是。 他说：“但是不是谁都能让她幸福不是吗？” 沈凌云微笑着说：“你的喜欢太自私了，永远有很多比她更重要的东西。” “可是谁不是这样，难道爱情是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事业、家庭、个人价值，哪一样不重要？” “所以，人生总要学会取舍，既然已经放弃了，就不要再耿耿于怀。”沈凌云不知道为什么丛也没有和王思怡在一起，他想，或许是因为知道郑佳宜喜欢过他，结果两个人错过了，亦或者是看到他们现在过的很好，所以心里不舒服？ 他不再去想原因，因为还有人在等他。 这一夜，丛也梦到了最开始的那个梦，梦里他的事业走到了无人能及的高峰，他捧着奖杯，和佳宜分享自己的开心。 “佳宜，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等了很久，没有等到那声意料之中的“好。” 如果这一生，能够有一个人始终不离不弃，是真的很幸福的一件事。 沈凌云今天也在锲而不舍地追问，“姐姐，说真的，刚开始，真的你喜欢我吗？” “要听真话吗？” “姐姐！” “都怪舅舅，总是在我面前夸你，我心里不忿来着。” 郑佳宜笑着看他说：“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只觉得，这个男孩子，长的怪帅的。” 时光是河流，四季不停的轮转，第一眼就喜欢的人，心动骗不了人。
第266章 她的可望不可得（1） 傍晚的夕阳在慢慢吹, 高二一班的教室里，陈佳佳低头做作业，前排几个男生在嬉戏打闹。 她身边的男生在睡觉, 清瘦的胳膊弯着，另一只手蒙在头上, 吝啬地露出一小撮黑色头发。 横排的几个女生正在讨论一个港台明星, 笑的不行。 沈凌云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醒过来的，坐在最后排, 太过熟悉的景色, 一瞬间，他差点以为回到了自己的高中时代。 “你醒啦？”陈佳佳推过来一张便利贴，和一沓卷子, “这是老师让我给你的。” 沈凌云还没完全醒，也没注意身边的人是谁，他眯着眼睛，不冷不热地低头嗯了一声。 陈佳佳看了他一眼，继续写题去了。 他们两个这个位置已经属于班级的角落了, 挨着垃圾桶, 但是同样也有一点好, 视野好, 还挨着窗户。 陈佳佳低着头, 用余光又看了沈凌云一眼，她思索了一会儿，慢吞吞地扣上笔盖，出去接水, 顺便带走了沈凌云的杯子。 沈凌云的杯子很破, 像他身上的衣服一样, 校服衣服还能小半截，不少人为这个笑话他，没有男生和他一起玩，也没有女生愿意接近他。 他所有的东西都很破，但每一样都很干净。 沈凌云在座位上放空自己发呆，这里简直就是他的世界的翻版。 他眨眨眼，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大片鲜红的色彩，斑斓的云朵，和秋天的晚风一起映入眼帘，给人以真实感。 花了几秒钟，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存在。 沈凌云撑着脸颊，无聊地转笔，视线落在前面第二排的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身上。 残存的记忆告诉他，这是他要救的人，父亲经商，家里特别有钱，性格不可一世的傲慢，班级里很多男生暗恋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不过后来母亲去世，后妈带着妹妹回到她家，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 “给你的水。”陈佳佳回来了，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往他身边推了推。 “谢谢。”沈凌云唇瓣动了动，两个人没有话说，同样沉默下来。 就这样度过了接下来的两节晚自习。 放学后，沈凌云没有记忆，站在学校门口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这样的经历从来没有过，但是他也不慌张。 “不回家吗？”陈佳佳推着自行车，“你家在那边。” 沈凌云转头看她，他高中的时候可没有一个这样的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回家，你呢？” “你是不是今天有事？”陈佳佳鼓足勇气说：“你跟着我吧，我们两个的家一个方向。” 沈凌云看了眼她的自行车。 “没事的，天黑，我看不清路，本来也是推着。” 只有书包拍打后背的声音，两个不擅长说话的人走在一起，空气跟着安静。 “前面右手边再走两家，就是你家了。”陈佳佳给了提示。 沈凌云顺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这里是典型的南方小城，依山傍水。 每一家有着低低的门廊和高高的二层小楼，一户紧密地挨着另一户。 所有的人家屋子里透着光亮，只有他的家，屋子里是暗下来的。 孤儿吗？还是什么？ 而且，沈凌云转头看了眼陈佳佳的家，斜对面，他们两家离的这样近。 他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推开门，淡淡的灰尘飘散在空气中，屋子里好像没有人，沈凌云放下书包，打开拉弦的电灯，昏黄的光瞬间充盈起整个房间。 他静静看了两秒，低下头，把书包放在那把上了年纪的椅子上，椅子发出吱嘎一声，木头桌子已经掉了漆，露出斑驳的内里。 这是一间上了年纪的老屋，把人一下带回那个藏在记忆里的旧时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个端着热腾腾的粥老人，从那里走出来。 于是后面内室的门真的吱呀一声，上了年纪、满脸皱纹的老人满脸带笑，“小云回来啦。” 他一笑，脸像是老树皮一样，露出来的牙齿掉了几颗，参差不齐。 沈凌云看着老人走近，瞬间想起来，为什么灯没有亮了。 一直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翻涌，看着走到近处的人，他几乎要掉下眼泪来，沈凌云轻笑一声，移开目光，压下眼底的泪意。 “小云，怎么了？粥还热乎着，快来吃啊。”沈平招呼他。 这样的场景只会在梦里面发生，如今确是真实发生了。 沈凌云垂眸盯着这碗热腾腾的面，在老人期盼的视线里，他用那个劣质的勺子喝起来。 一路暖到胃里，他哑着声音，喊出那个太久没喊过的称谓，仿佛带着沉甸甸的份量，穿过他们分开的那些时光，“爷爷。” “诶，爷爷在呢，怎么了？”少年的眼睛里有晶亮的水光，老人吓了一跳，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他没读过书，没文化，也没什么钱，唯一有的这个房子还是人家不住了，借给他们的，他总害怕自己变成沈凌云的一个污点，害怕抬不起头来。 沈凌云抓住老人粗糙僵硬的手，只是摸着这双手，也知道他一定是吃了好多苦。 原本也是这样，一辈子一点好日子没过过，好不容易熬出头，他还没来的及尽孝，他就…… 沈凌云哽咽道：“爷爷，你去哪里了？”这么多年。 “啊，爷爷哪里也没去啊，刚才在后面煮粥呢，你说白天吗，爷爷去广场上了，那边瓶子多，今天捡了不少呢，有好几袋子，说不定能卖好几块钱……”他嘴里絮絮叨叨，开始说起一些很平常的小事。 沈凌云在这种声音里终于可以好好再看一看自己日思夜想的这个人。 说了半天，沈平看着他说：“小云，你是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事？” “没有，爷爷。”沈凌云摇头，他说：“班级里有一个同学的爷爷因为身体原因住院了，我很害怕。” “啊。”沈平放心下来，他砸吧一下嘴说：“放心吧，爷爷身体好着呢。” 看他那么瘦的胳膊敲打在胸口，沈凌云只觉得心酸。 果然，这句话的后面永远跟着下一句话，“再说了，医院费用那么高，也不见得能治好，浪费那钱做什么？” 沈凌云没吭声，吃了饭，他把爷爷送回房间，自己回到他的小房间里。 一张硬板床，上面铺着沈平捡回来的床垫和被褥，全部洗过，干干净净的，挨在床边的是瘸了半条腿、用字典垫起来的主桌，记不清什么时候多出来的衣柜默默伫立在床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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