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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有人叫她，她朝着那边跑过去，还回头对他们挥了挥手，青春、阳光、灿烂，以及充满活力。 吃过午饭，下午还有一个散场的会，方雨彤陷在酒店的被子里，她闭着眼睛，总能想起今天那个女孩的的笑和她的眼神，还有之前梦里面姐姐的眼神。 “怎么了？”沈凌云坐在床边，他碰了碰她的脸，“还不起来？” “我买了你爱吃的稠鱼烧。”沈凌云说：“起来吃一点。” 中午她胃口不好，吃饭只吃了一点儿。 方雨彤坐起来，就着他的手吃东西。 吃了几口，再给她说什么也不要了。 “真的饱了。”方雨彤脸往一边转，抿着嘴角，拒绝再吃。 “好吧。”沈凌云把东西放在床头上。 转过她的肩膀，他说：“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了吗？” 大学这两年，以前活泼的变得安静，以前固执的少年反而越发的温柔，显出几分被世事打磨过的练达。 “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不知道原来这也是一个选拔，通过选拔的人可以去参加夏令营，那里面有很多知名学校的老师，听说还请了国外的老师，里面有一个设计师，是我特别喜欢的。” “是因为没选上难过吗？”沈凌云抱着她。 “我不知道。”方雨彤说：“老师最后在我们两个里，选择了她。” 这个“她”就是出门时一定要过来和她打招呼的那个。 “只能二选一？”沈凌云蹙眉。 “嗯，因为只有一个名额。” 在来的十五个学生里，最后只有一个名额。 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但是为什么还是要哭，眼泪这么不听话，方雨彤想要偷偷把眼泪眨回去。 沈凌云没给她这个机会，垂眸仔细擦干。 “没事的，还有别的机会。”他说。 “别的机会？”方雨彤眼睫上沾着泪晶，她说：“什么机会？” 夏令营的条件很苛刻，但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方雨彤匆匆赶去参加最后的活动，和众人一一告别，他们来自于全国各地的不同学校，如今要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除了那个拿到名额的女生，其余人虽然遗憾，但也都给出了祝福。 得到名额的女生叫芦薇，她过来拥抱方雨彤，在她耳边小声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不会。”方雨彤很坦荡，她说：“祝贺你。” “你不嫉妒吗？”芦薇松开她的时候，非常不解。 方雨彤摇摇头，她认真道：“这是你努力之后应得的。” 明明中午还是一脸失落的表情，看到方雨彤往她后面看，芦薇跟着转身，自然也看到了外面的沈凌云。 这一次，她真心实意道：“你们感情真好，你男朋友安慰你了？” “嗯，他说我们可以争取别的机会。”方雨彤笑着说：“希望我们可以有机会再见面。” 芦薇扬扬眉毛，这一次不再去争取仅有一个的名额，她说：“那就希望真的能再见面。” 为什么那么多人，她独独针对方雨彤，自然是因为她看过方雨彤之前的设计，天分这种东西，真的是求不来的，她以为自己不仅有天分，还很努力，结果比她有天分的人那么多，比她努力的那么多。 但是没关系，她要做有天分的人里最努力的，努力的人里最有天分的。 方雨彤是半路杀出来的意外，好在她拿到了这个名额。 “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参加吗？”芦薇记得最开始，方雨彤的态度和参观似的，害她好一阵气愤。 她积极争取的时候，这个人永远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睛新奇佩服，亮晶晶地看她。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方雨彤说：“我想试试。” 活动结束后，沈凌云陪她去拜访了这次活动里最后有决定权的那位老师。 她们聊了很久，最后那位老师给了方雨彤一个参加另一场比赛的资格。 “如果你能在这场比赛里拿到前三名。”老师说：“我会给你写推荐信。” 拜别了老师，方雨彤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沈凌云笑着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唇边带着笑。 “沈凌云，你听到了吗？老师说她很看好我。” “真是没有想到，她觉得我的设计很有想法。” “可是之前只是展示设计想法，这次是设计具体的衣服，不知道我能不能行。” …… 方雨彤回到学校里，和设计课的老师联系上，从自己好友那里知道了一切的老师自然是全力支持她。 于是沈凌云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见到了也是说不上几句话，急匆匆的。 沈平不小心摔伤住院，沈凌云最近在医院里陪护。 他在床边削苹果，沈平在病床上弯着腰，一顿惊天动地的咳嗽。 沈凌云连忙起来，却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根本帮不上忙。 “没事。”沈平摆手，咳嗽声音小了，对着沈凌云摇头，“一会就好了。” 他年纪大了，一个恍惚没看清路，跌了一跤，这一跤不仅把自己摔进了医院，而且摔到了肺，医生检查半天，得出一个住院治疗外加观察。 这医院里天天人满为患，沈平想着快点出院，生病加上担心受怕，短短两天，整个人瘦了一圈，本来就瘦，看着身上更没有多少肉了。 “要不要喝点水？” 沈凌云喂着喝了水，在他身后垫上靠枕，扶着人半躺着。 “彤彤呢？”沈平看自己孙子，“怎么最近没看到她？” “她最近有事，在准备考试。”老人家不懂什么参赛，只知道考试。 沈凌云帮他掖好被子，“您别操心她了，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 人总是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沈平说：“等彤彤考完试有时间了，也让她来看看我，这丫头之前总在眼前晃悠没觉得，几天没见到，还有点想。” 沈凌云眨眨眼睛，没让沈平看到他通红的眼眶，他努力让声音不再颤抖，说了声，“好。”
第277章 她的可望不可得（12） 梦想失之交臂, 方雨彤拿到了第二名，在主办方的网站上查到结果的那一刻，第一次这么真切的感受到了挫败。 没有哭闹，没有说出来人尽皆知。 她躺在宿舍的床上, 除了发呆, 完全想不起来其他事情。 安静地躺到傍晚, 急促得脚步声在门外面响起，室友猛地推开门，过来拉她。 “方雨彤, 你怎么还在宿舍，快点起来，沈凌云那边出事了。” “嗯？”方雨彤做起来, 被她们搞得心里很慌, “怎么了？” “你不接电话，沈凌云爷爷好像是病重，现在120已经往家里开了，你快点吧。” 室友们也是一知半解，不完全了解具体情况, 医院那边太慌乱，沈凌云打了很多电话, 方雨彤都没有接到。 大概是还是没有缘分，救护车要从医院一路开到家里。 刚才那些兵荒马乱在上了车, 车子开始离开医院时, 仿若一切都尘埃落定。 到底还是错过, 不管是哪一种。 爷爷脸上扣着呼吸罩, 眼睛半睁着, 混浊的眼睛有时候像是在看他, 有时候又没有。 他已经不太认得人了，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 要上车的那阵子，他问他是谁。 沈凌云不知道原来看一个至亲的人离开是这样子的。他坐在病床边，用手握住爷爷的手。 窗外的景色模糊，只能从前面往外看，车子从城市离开，进入荒野。 方雨彤一路奔波，她赶车回来，花了一整天，在傍晚赶到家里。 沈凌云他们根本没有在家，还是邻居指路，她才知道他们在医院。 半生飘零，落叶归根，这是老人的执念。 不肯认命，拼命挽留，这是孩子的坚持。 医院病房外面，沈凌云低着头，身上的衣服全是褶皱，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去的药水泥土。 方雨彤在走廊尽头，像是有感觉似的，他抬头，她止步，一个眼神，红了眼睛。 “爷爷生病怎么不和我说？”方雨彤走进，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这么重要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一个人……” 她哽咽，说不下去。 “你又不是医生。”沈凌云：“我在这里也没用，只能干看着。” “是我不对。”方雨彤拼命摇头，她责备自己，“我非要参加考试，这段时间对你不理不睬，还很你发脾气，要是知道，我一定……” 她抽泣着说一定不会这样。 “别哭了。”沈凌云擦掉她脸颊上的眼泪，“你一哭，我也要忍不住了。” 他是男人，到了这种时候，肯定是要撑起来的。从爷爷生病到现在，他在人前，从来没有流露出一点脆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方雨彤说了那么多句对不起，沈凌云抱住她，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安静下来。 “爷爷想要见你。” 方雨彤关上病房的那扇门，床上的那个人她几乎不敢认。 沈平已经不认人了，但是这个场景、但是这个场景，没走一步便有一滴泪。 “爷爷。”最后站到病床边，方雨彤颤抖着喊出这个叫了好多年的称呼。 她弯下腰，把耳朵凑在老人耳边。 沈平那一瞬间迸发出的生命力令人惊叹，但是之后就是急剧的下降。 “彤彤，”他说。 方雨彤小声点着头，听着他的嘱咐，泪如雨下。 下葬那天，是个很好的天气。 风轻云淡，天朗气清。 没有亲朋，没有好友。 沈凌云和方雨彤两个人，抱着一个小盒子，在老家旁边的郊野，爷爷的父母身边，挖了一个小小的坑，把瘦瘦小小的爷爷，操劳了一辈子的老人埋在里面。 此后没有风雨，也没有霜雪，他将长眠在这片生养了他的土地中。 最后一捧土撒下去，沈凌云看上去身上莫名多了一丝沉稳，好像这一场离别，他突然成长起来了一样。 尽管在之前也有这种感觉，但远没有这一次来的强烈。 方雨彤心里并不觉得奇怪，她今天格外的沉默，明明以往在沈凌云面前，她总是开心逗乐，有说不完的话那一个。 “这条路记得这么清。”沈凌云转眸看向她，“你来过很多次，对吗？” 透过时间的间隙去看一起长大的少年，方雨彤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问：“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见到爷爷的第一眼。” 方雨彤笑了下，知道答案，她甚至开了个玩笑，“见到我那么多次都想不起来，看到爷爷第一眼就想起来了，果然还是爷爷最重要。” 沈凌云沉默着看她。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沈凌云停住，旷野里起风了，风跑进衣服和眼睛里，“你一见面就要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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