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望舒跟着归不寻,刚跨进屋内,身后的屏障便骤然凝结,后背倚在上头,触感冰凉,有如墙面。 初次见识到修仙文中魔法般的神力,竟真是如此神奇,寄望舒不由得回过身子小声惊叹。 耳畔忽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听起来像是布料摩擦所发出来的动静。仔细辨别一番,更像是衣物剥落,坠在被褥之上。 “九尾,你过来。”熟悉的语调在耳边徘徊,余音绕梁。 寄望舒闻声回头。 昏黄的灯光下,冷白色的皮肤也染上了柔和的颜色,显得更加温暖细腻。那人的外袍已经散落在床榻上,里衬的衣襟敞开,松松垮垮掩在身前,饱满紧实的腹部线条赫然显目,向上的红缨藏匿在单薄的里衬之下,一点艳色若隐若现。沟壑分明的人鱼线绵延向下,延伸到不可探索的违规区域。 咕嘟。 寄望舒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这就是年下的魄力吗?好嫩啊。 下一刻,她立马反应过来,脑袋扭向一边死死盯住墙根,抱着被褥的双手不禁攥紧,心中默念一百遍非礼勿视佛祖原谅我。 ——小孩子怎么可以乱脱衣服啊啊啊!! 少年魔尊从榻上起身,径直走到寄望舒面前,一手扶住后者倚着的屏障,将身材毫无保留的展露给对方。末了,他微微俯下身子,捏住她暗暗使劲的下颌,视线与那双躲闪的杏眸齐平,抿了抿薄唇。 “怎么不看了?” 空气似乎都凝结在此刻,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寄望舒努力压制剧烈跳动地心口,义正言辞地谴责他:“你不穿衣服!” 归不寻:“我穿了衣服怎么给你看腹肌?” 归不寻:“看清楚没?本座的腹肌有八块!没看清楚我再给你数一遍?” 说着归不寻又胜负欲满满地挺起腰杆,炽热的胸膛几乎快要贴到寄望舒脸上。 “清楚了清楚了!看清楚了!不用展示了!!”寄望舒吓得哇哇一通乱嚎。 拜托,孤男寡女,赤.身.裸.体,这谁顶得住啊! 归不寻听出她话语间的敷衍,不满道:“你少敷衍我。” 寄望舒欲哭无泪,怕这位争强好胜的魔主再做出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举动,连忙向恶势力低头:“是小的之前有眼无珠,诽谤魔尊大人的腹肌数量,确实是八块,看清楚了。” 那句话本就是她的无心之语,刻板印象中的少年大多不都是营养不良发育不全,长的是高高大大,身材却是焉了吧唧弱不禁风。谁能知道这书里书外不太一样,小魔尊也能这么有料。 归不寻轻哼一声,似乎满意了不少,却又不能完全展现出来,失了魔尊的架子。 “不再看看?” “不了,再看,就不礼貌了。” - 折腾了半天,归不寻好不容易才答应把衣服穿穿好,一手枕在脑袋下面,仰面朝天,被褥也不盖,就这么睡下了。 屋外圆月高悬,淡泊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一身。 寄望舒的身体渐渐缩小,变回九尾狐的形态。空落落的身后俨然只剩下一条绒尾,看上去有些孤单。 夜深人静的时候,最适合回忆一天的经历。 白日所发生的一切像放电影一般在寄望舒脑中走着过场,一闭上眼,行无祟那双充斥着杀意的凤眸便直勾勾地盯着她。 剑光一闪,剑出影随,剑气将九尾洁白如雪的毛发都映得湛蓝。 好烦。 小狐狸猛地摆头,似乎想将这些不好的念头甩出脑外,她开始刻意想象别的东西,以免受噩梦困扰难以入眠。 下一秒,行无祟手中的佩剑化作香嫩可口的大鸡腿,头上的发冠变为鲜艳夺目的红鸡冠。只见他手起鸡腿落,目光凶狠,以一股仿佛能把小狐狸吞入腹中的气势,挥舞鸡腿直直砍向寄望舒,口中还振振有词: “喔喔喔——” 梦里的寄望舒:草。 不忍直视。 - 大雪下了整夜,许是因为施下法术的主人入了眠,连魔气的作用也削弱不少,莲华殿内的莲池终于难敌寒气坚韧,凝成了冰。参天古木的枝桠上站了几只起早的小雀儿,叽叽喳喳一阵低鸣。 嘭——! 随着某处隐匿之地传来一声闷响,枝头小雀受惊而逃,扑棱棱扇着翅膀消失在一片苍茫间。 “唔!”九尾狐吃痛闷哼。 原本蜷缩成一团的九尾,这会儿身上被庞然巨物所压,若不是那巨物与床沿之间空出一小块空隙,恐怕此时的小狐狸已经变成一滩肉饼。 寄望舒骤然惊醒,睁大了眼睛才瞧清楚巨物的真面目。 大约是少年魔主还没纠正过来夜里的不良睡姿,所以半夜入睡之时常常翻来覆去不太安稳。这会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一骨碌滚下了床。 寄望舒甚至怀疑,他爽快的应下自己入住莲华殿的要求,是不是存了私心要拿她当垫背。 真的,好、重、啊! 毛绒球挥舞着四肢手脚并用,张牙舞爪了半天,也没将重物挪动半分。 晨曦的第一缕浮光升起,钻入窗棂,打在魔尊所结的屏障上,刚刚好被光洁硬实的屏障反射,洒在狐狸身上。 不多会,寄望舒便化回人身,后背抵着床板,打算借力将归不寻睡死的身躯挪开,给自己一点呼吸的空间。 正要使劲,死死压在身上的人却忽然有了动静。 归不寻惺忪睁开睡眼,大概是觉得这个姿势很舒服,懒懒地翻了个身,刚好对上寄望舒因为用力而略显狰狞的表情。 归不寻:…… 寄望舒:…… 归不寻:“你趁本座睡熟,蓄意非礼本座?” 寄望舒:“?” 一道黑影骤现,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 谢无霜习惯性俯身向魔主行礼,抬眼间却瞧见一副微妙的景象: 透视程度足够让人面红耳赤的里衬,松垮随意地挂在魔主大人身上,近乎赤.裸的胸膛与身下女子的距离不过一寸,二人面色带着点绯红,看似凶狠的目光,却满满透着缱绻浓郁的、意蕴不明的情绪。 谢无霜:“……”我是不是不该在这? 谢无霜:“尊主,小欢怡情,大欢伤身。” 顿了顿,她踌躇道:“属下……是否应该告知老魔尊和公主殿下?” 归不寻他爹妈走的时候,嘱托谢无霜帮忙照顾打理魔界琐事。别的方面倒是没怎么关切,唯独在归不寻的感情大事上格外用心。 归不寻的母亲乃是仙门后代,亦是凤凰一族唯一的公主。凤族数万年来都崇尚一夫一妻,宣扬美好的大爱思想,最是看重情深义重的男子。 因而谢无霜受夫人再三叮嘱,如果她的宝贝儿子遇到了心仪的女子,一定要用传速最快的仙网递传音香给她报信,夫妻俩要为自家儿子筹办一场隆重的大婚仪式。 归不寻收起玩笑神情,徐徐起身挨着床沿端坐下,正色道:“不必,我们两个没什么,你误会了。” 谢无霜顿时松了口气。她家夫人教出来的儿子果然不是这么随便的男子,一切一定都是意外。 寄望舒瞧见归不寻认真的样子,也松了一口气。归不寻若是再不开口,她就要开口解释了。 她都怕他在谢无霜面前也会口无遮拦,说出些什么令人无地自容的胡话。 归不寻:“她只是单纯图本座身子。” 寄望舒、谢无霜:“……” “对了,你刚才过来是要说什么?”归不寻一句话点醒了谢无霜,她差点忘了还有要事禀报。 “噬魂幽谷内又发现了蛇族的踪迹,以目前情况来看,擅闯者嚣张无比,并没有掩盖气味。”谢无霜顿了顿,她瞥见尊主此时已经肉眼可见的眯起眼睛,英俊的面容上写满了不悦。 归不寻儿时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只孤狼闯天下。他自幼便喜欢独自一人在魔界野山林间游荡,偶尔捉些伤风败俗的小妖魔带回家里把玩,略施小戒。 偶然一次意外,让他遇上了蛇族的小殿下,那蛇也是个不知轻重、被蛇王宠坏了的毛小子,照着幼年归不寻的狼爪子上就是一口。蛇族世代炼毒,血脉越是正宗,毒性越是剧烈。因而那条小蛇的威力可想而知,归不寻的半条小命都差点赔在上面。 后来是九尾路过,用第一尾救了他的命。当时的九尾,还不过是个二尾的小狐妖,连人形都未曾炼成。 得了这番教训,小魔尊从此收敛了性情,遇事都要思虑在三,沉稳了不少。而他从初代魔尊手中接过魔界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蛇族迁移魔界边境,离他越远越好。 “本座不是都把他们赶到边境去了吗?”听见“蛇”这个字,归不寻就一个头两个大,手臂留下的伤口隐隐作痛。 话音未落,只听得殿外响起洪亮的嗓门,声音穿透力极强,透过屏障传入三人耳内。 “喂!九条尾巴!小爷回来咯——!”
第5章 噬魂幽谷 ◎哪来的小泥鳅◎ 两道严峻的目光登时落在寄望舒身上。 寄望舒磕磕巴巴:“别、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当然不知道,原书中压根就没提起过这一情节,鬼知道原身还跟什么小蛇有过交情啊! “喂——”见无人应答,那人,不,那蛇又扯着嗓子大喊,“九——条——尾——巴——” 声音犹如洪水冲破阀门灌入耳膜,振聋发聩,惹得寄望舒越发心虚,仿佛坐实了她私下与蛇族有勾当的罪名一般。 归不寻两手交叉抱在胸前,侧着头望向局促不安的寄望舒,似乎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寄望舒受不了他这样直白的视线,急忙拨开两人挤了出去,想要自己去讨个说法,至少也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哎。”归不寻抬手想要拦她,却被人灵活扭身躲开。 下一秒,闷声响起,寄望舒的脑门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屏障上。 归不寻所结的屏障并非一般的幻象。 幻象可使人察觉不到某处的存在,甚至可以进入封闭空间原本所在的位置——只不过擅入者所见的是施术者布下的幻象,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两个空间在同一时空中存在。 但归不寻并不稀罕幻象,也不需要使用这样躲躲藏藏的招数,出自他手的结界从来都是实打实的磐界。顾名思义,就是会像寄望舒这样撞得头脑发昏的坚硬高障。 “呃、”脑门受到猛然撞击一阵发麻,眼前白茫一片。有那么一瞬间,寄望舒怀疑自己的额头是不是缺陷了一块。 接收到小狐狸谴责的目光后,某人无辜的耸耸眉毛:“刚才我要拦住你的,你自己躲开了。” - 噬魂幽谷,修罗大殿前。 刚才的声响惊如磐雷、气吞山河,三人都以为不速之客直接闯到了莲华殿外,隔着屏障大喊。可等三人到了殿外仔细搜罗一圈,却发现不止莲华殿内没瞧见蛇影,就连方圆百米都不见有别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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