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袁分析得很对,景和帝为李氏江山计,对唯一的儿子不会放任不管。昱琉独领一宫之后,三师人选很快确定下来。 除太子太傅孟博远之外,宰相肖叔年加封太子太师,计相祖冲懿加封太子太保,后者也是昱琉的外祖父。东宫三师在朝野的影响力非同凡响,有三个老东西辅佐一二,太子今后的路会走得更加平顺。 皇帝不知道的是,辅佐他儿子的老东西们多了去了。 今日景和帝难得开朝堂议事,下朝后肖叔年没急着出宫,跟祖冲懿一起去了太子的东宫。太子太师吗,久不露面不好,时不时得去应个卯。 祖冲懿瞥了眼背手悠闲自在走在宫道上的胖老头,心中暗骂,狐狸精和泥鳅精合体生下了这么个玩意,长这么胖绝对是心眼子太多撑的。 肖叔年目光向后斜了斜,哼,祖冲懿你这个死板的老匹夫又在心里骂老夫。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东宫三个老头凑一块光是腹诽就能合演一出精彩的宫心计。 东宫日常,小太子念经。 三师要议事,孟博远停了昱琉的课,小殿下恭敬地退出书房,出了门立显原形,从轻快得要飞起来的脚步能看出,这孩子有多不爱学三字经。 三人看了摇头好笑。肖叔年斜睨孟博远,挖苦道:“太傅自诩学富五车,教授的课业还没我府上的西席有趣。” 孟博远语气平平反驳道:“殿下还不到四岁,学不了六艺,读不了经史子集,不从三字经念起,打好基础,你说从哪学起?有趣未必就好,要不肖相还是把启之送进宫来接着陪读吧。” 一提起这个,肖叔年立即闭嘴,心里把郑全章那狗东西的祖宗十八代通通骂了个遍。上书房事件,虽然因为没有证据不了了之,事情明摆着,跟郑国公绝对脱不了关系。 当谁都是郑家,生孩子跟下小猪仔似的,一窝窝地生,损失个把孙子也不当回事。他肖家三代单传,只得启之一个宝贝蛋,如珠如宝地疼,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没想到差点折在他认为最安全的皇宫里,太子要染疫,启之岂能幸免?姓郑的那老东西分明想一箭双雕,不但要断皇族的后,顺便还要断了他肖家的后。 真是气死他也。 孟博远暗自得意,上次痘疮事件,虽然最后没有抓到首恶,却让宰相倒戈,偏向了太子一方。往前数几百年,能够三朝不倒,最后还官拜宰相的,也就眼前这胖老头能做到。原本这滑不溜秋的老东西还想两头糊弄和稀泥,当他的万年不倒翁,也怪郑国公急于求成,触了老滑头的逆鳞,把人得罪得彻底,没有提刀砍上门已经够给他脸面的。 可见太子殿下气运非常人可比,不但化险为夷,还能因祸得福。 见祖冲懿愁眉不展,孟博远开口相问,“计相可有烦心事?” “三司使能愁什么?被兵部那帮小人给坑了呗。”肖叔年替祖冲懿作答。 计相坐镇三司使,手握财政大权,通管盐铁、度支、户部,这几年帝国风不调,雨不顺,三司使日子着实不好过。 尤其今年,痘疮疫情刚平缓,北方四郡春旱初现端倪,天灾就是外族扰民的信号,兵部趁机扩充军备,铁一项的开支暴增。本来就不甚丰厚的国库,快要被支空了。 “增加的不是一点半点,有人趁机牟利是一定的,对方使诈,送过来的账册足有三车,偏偏皇上不等复核就准了他们的奏请。” 祖冲懿对总是帮倒忙的皇上有个大逆不道的“祝愿”,祝他早日升仙。 对此孟博远也无计可施,论道他行,算账不行。两人目光对上肖叔年,胖宰相摊摊手,光棍道,“我就一玩心眼的,不会算账。” “唉。”祖冲懿长叹一声。他叹的不只是兵器开支,由兵器可见一斑,大显文武两派关系早已势同水火,早年天下太平,文官势大,近些年随着西夏、西辽的壮大,武官重又抬头,以郑国公为首的早年靠军功获封的勋贵们野心不断壮大,甚至起了取而代之的反心。 皇上要靠武将守护他的大显江山,对武将们多有纵容,连毒杀太子未遂一事都能轻拿轻放,简直让人无语至极。 好在大同、凉州等地的将领出身寒门,只效忠皇帝一人,有他们支持,武将和文官暂时打了个平手。 和平只是暂时的,外力稍稍一推,就有可能起变化。外敌这两年兵强马壮,有中兴之势,一旦战事重燃……想到此处,连向来乐观的肖相都收起笑容。 无计可施之时,只能从最基本的事情做起,尽人事,听天命。太傅继续讲经,计相回去算账,宰相找人玩心眼。 临走时找主人告辞,发现小殿下不见踪影,找了一圈在后花园的凉亭里发现太子殿下撅着屁股,趴在石桌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祖冲懿老怀大慰,幸亏太子像他,是个聪敏好学的。 走进一看,肖相先乐,“殿下,你写的甚么?”太子在上书房自创数字,宰相从孙儿嘴里听说过,没想到殿下现已大有所成,可以写上满满一页纸。 昱琉也难,作为被鸡的娃,白天在自己位面学文,晚上在位面餐厅学理,课间休息也不得闲,还得完成作业,“这是我写的数字。”1和2已经过明路了,剩下几个也不必藏着掖着,昱琉指着数字一一念了出来。 另两人对数字不敏感,看着只觉得有趣,作为计相成天跟数字打交道,被阿拉伯数字吸引,一把抓起昱琉的作业,越看越心喜,有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 祖冲懿疑惑,“殿下,这种数字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昱琉长睫毛忽闪,工具龙宫再次出现,“是我在龙宫里学的。” 昱琉梦见东海龙宫的事三位长者都知道,只当是小儿胡说,但手里这篇数字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不想信又不得不信。 太过匪夷所思,凉亭里三位老者俱是一脸震惊,太子真能通神?除了皇上,没人信宫里那神棍,难道他们错了,这世上真有神念?真有神仙? “龙宫还教了你什么?”太傅追问。 教他的多了,昱琉印象最深刻的是,“教我做冰粉,冰冰凉,好吃。” 太傅、肖相、祖相:“……”神仙也没有不食人间烟火吗。 这事太怪异,容他们回去好好想想。 昱琉还没显摆完,扬了扬手里让刘公公用炭条做的铅笔,“外祖,这个叫铅笔,不是毛笔,有了它,还有数字,你做官就容易多了。”祖冲懿作为计相平时很忙,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来东宫,昱琉要抓紧机会,把他学来的知识传授给外祖。 这是钱老先生听昱琉提到他的外祖父是计相,有好多间屋子的账册,提出的小建议,现代数字管理技术在古代最应该惠及的不就是会计学吗。 钱老先生还教了句顺口溜,昱琉好不容易记住,不懂意思,只会鹦鹉学舌:“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祖冲懿低声重复了好几遍,每念一遍,眼睛明亮一分,极少喜形于色,古板的士大夫,统领三司使的计相祖冲懿抓起昱琉的作业,连敬称都忘了,“借外祖一用。”不等说完,迅速下了凉亭,小跑着出了东宫。 跟数字打了一辈子交道,祖冲懿有种直觉,一旦他把这句话研究明白,别说兵部的那点贪墨,大显一年的收支他都能捋顺。 这根本就不是三岁小儿能说出的话,孟博远和肖叔年面面相觑。可接下来无论他们怎么问,昱琉都坚定地用龙宫来答对。 铁打龙宫,流水的技术,这是袁圆在位面餐厅给昱琉定下的对答策略。 大显局势不明朗,必须尽早做准备。昱琉虽然身份尊贵,但年龄在那,没法发挥出影响力,找同盟者势在必行。 借昱琉显示的异常,伸出橄榄枝,接不接就看他们了。 能够力挽狂澜挽救大显局势的会是眼前这个还没石桌高的小儿吗?太傅和宰相已然石化。 …… 周末又到,程墉必来报道,这次不是一个人,带了一位身材娇小,气质优雅的老太太上岛。 外婆一直念叨海鲜面,与其去驻地吃,不如来未眠岛让袁圆做,小姑娘厨艺那么高,做出的面条外婆肯定喜欢。 俞淑梅更喜欢袁圆这个人,看人先看眼睛,小姑娘眼神清正,不失狡黠,有飞扬的神采,但也能定得住,是个自信、沉稳又有灵气的好姑娘。早年间,她跟袁圆去世的母亲有过几次接触,留有深刻的印象,小姑娘身上有其母亲的影子,长相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暗暗对外孙使了个眼色,眼光不错哦。 心里高兴,老太太要好好消费一把,“孩子,除了海鲜面,外婆今天还想吃鱼鲞。” “鱼鲞有,我前段时间刚晒的,外婆你想吃哪种鱼鲞,鳗鱼鲞怎么样?” “鳗鱼鲞啊,不太想吃,有野生黄鱼鲞吗?你阿公上回在你这吃完,回家把自己买的那条清蒸了,说还是你的鱼好吃,把我馋坏了。” 袁圆冲程墉使眼色,到底该不该有? 刚拔完铁公鸡,又拔铁公鸡夫人的,可着一家拔毛,不太好吧…… 程墉微微摇头。 摇头是有还是没有? “这个……可以有。”还是想拔毛。 “那就来两条,阿墉一条,我一条。”散财老童子的夫人豪爽道。 “这个真没有。”仇叔前两天让她江湖救急,她把剩的鱼都卖给得月楼了。 一条也行,“‘帐子大棉床,冬瓜白鲞汤’一半跟冬瓜做汤,一半鱼鲞烤肉。”俞淑梅懂吃会吃。 坐在吧台旁,边看袁圆做菜边闲聊,为了给外孙增加印象分,俞淑梅让她家阿墉现场演唱一首叫《晒鱼鲞》的歌谣,“我家阿墉唱歌可好听了。” 见袁圆偷笑,程墉有种被家长拿去显摆的窘迫,显摆你让我背诗也行啊,唱儿歌多掉价。 老太太冲外孙瞪眼睛,瞧你那傻样,没我助攻,你就等着吃护肝丸吧。老袁这个叛徒已经把他家钢铁直女的喝酒招亲想法,第一时间透露给程墉。 迫于老太太的淫威,程墉不得不唱,“鱼儿鲜鲜,鱼儿肥肥,鱼儿好像姑娘的脚背背……” 袁圆笑得肠子打结,程墉的低音炮配上这儿歌,不要太销魂,886已经笑出鸭子叫,富贵这人来疯,扬起脖颈学狼叫给程墉伴奏,一时间,夜未央里热闹非凡。 人超级开心,做饭就超级好吃。 不剖而成的白鲞也被称为郎君鲞,最新鲜的极品野生大黄鱼,经海水洗涤,吹过海风后,造就出极品美味,肉白,味鲜,咸淡适口,肉质酥松,跟冬瓜一起烩汤,鲜得人灵魂出窍。 鱼鲞烤肉是甬菜的精髓,咸食与肉搭配出意想不到的极品鲜度,鱼鲞和肉香相互融合,融合出一种人生难得几回尝的鲜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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