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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花以为看错了, 这个点儿大伙都出工去了, 孙老丫不出工抱着东西上哪儿？不会要干什么坏事吧？ “明花～” “哎！”听见牛婶子喊她, 张明花收回思绪，赶紧回到灶房。 牛婶子手上握着木柄的大勺子，正在锅边不停的搅和着, 见她人回来了，立马招呼道：“明花，姜汤煮好了，快拿碗来喝吧。” 一块老姜切丝煮了少半锅姜汤, 这会儿已经开了, 可以喝了。 “好。”张明花洗了洗手，拿自己的茶缸子过来。 牛婶子用勺子给她盛了大半缸子，给其他人也都各分了一碗。 “都赶紧趁热乎喝，凉了不管用。” 张明花点点头, 找地方坐下, 两只手捧着茶缸，低头吹了吹, 喝了一口, 热辣辣的姜汤流到胃里, 身上很快就热乎起来。 有人甚至喝出汗来，直呼过瘾。 “这玩意可真好, 要是天天能来一碗，多冷的天气也不用怕。” 可惜姜太少了，她们来时谁都没想起准备，就这还是沾了人家明花的光。 姜汤喝完，身上暖和不少，赶紧接着干活，中午做得是杂粮窝窝头和萝卜汤。 七个人分成两组，四个人守着面盆捏着窝窝头，另外三个人去搬萝卜。 然后洗净切细条，五大筐的红皮萝卜，有百多个，切到最后手腕子都发酸。 中午，钱小娥仍是等到最后打饭，她还想多要个窝窝头。 “没有了婶子，这两天的窝窝头都没有多的。”怕她不信，张明花还给她看了眼装窝窝头的大笸箩，里面一个都没了。 钱小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我就再要一个，没有就拉到。”也就明花好说话，换别人早呲哒她了，老想着占便宜。 知道她不容易，张明花也想多给一个，可真没有，这两天牛婶子都是按人头做的，根本没有多的。 “婶子，你下次还是早点打饭吧，不然都凉了。”张明花的意思是以后都不会有多余的窝窝头了。 钱小娥点点头，满脸遗憾的端着碗回去吃饭了。 见她走了，张明花也跟其他人一起收拾灶房，打扫卫生，等收拾好，她们可以稍稍歇上一小会儿，然后再准备晚上的饭菜。 一天跟机器人似的重复作业。 “牛婶，粮食够吧？”还有三天，也不知道仓库的粮食能不能够吃。 何凤莲管着库房，每天出多少粮食都要记账的，少了得赶紧打电话，叫送粮食。 “够了，我估摸能剩点儿。”牛婶子坐在灶前的两块摞起来的土砖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灶房里暖和，没人乐意回工棚，今儿牛婶子高兴，刚才往灶坑里丢了几个地瓜。 烤熟了她们分着吃，七个人叽叽嘎嘎的，边干活边唠嗑，一会儿功夫就把灶房收拾好了。 刚坐下喘口气，一个胖胖的小媳妇打外面跑了进来。 “凤莲嫂子，你快过去看看吧，钱小娥她疯了，把我们的行李都给掀了！” “怎么回事儿？你慢慢说。”没头没脑的，何凤莲根本没听明白。 “她窝窝头丢了，怀疑是我们偷的，可棚子里乱翻，还逮谁骂谁，你跟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小媳妇跑得直喘。 何凤莲只能起身去看看，张明花她们也好信一块跟上。 钱小娥她们棚子前乱糟糟的，门口围着很多人。 “小娥，你啥丢了？”见何凤莲过来，大家都自觉得让到一边。 张明花停在门口，没进去。 棚子里一片狼藉，很多被褥都掀开了，衣物什么的散落在地上，钱小娥披头散发的，都要急哭了。 “凤莲，我攒的窝窝头丢了，一个都没了，你快帮我找找！” “好，我知道了，你先别急。”何凤莲安慰了她一句。 “你窝窝头丢了也不能掀被子，又不是我们偷的！” “就是，你这么乱翻，整得我们都跟贼似的！” “哎呀算了，她也是急了，平时挺随和的一个人，大家就体谅一下吧。” “天天从嘴里省，就为了攒几个窝窝头给家里孩子带回去，结果全给偷走了，也不怪她急得发疯。” “谁偷的赶紧拿出来吧，太缺德了。” “就是，赶紧拿出来，几个杂粮窝窝头又不值多少钱，偷它干什么！” 听着这些议论，张明花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儿了，钱小娥的窝窝头被偷了，她急得到处乱，翻惹得很多人不高兴就吵了起来。 简易棚子没有锁，这些天她还是头一回听说丢东西。 “凤莲，你说怎么办吧？”钱小娥这会儿已经冷静了许多，想跟何凤莲要个说法，谁叫她是大队长儿媳妇，她不找她找谁？ 何凤莲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她又不是大队长，怎么什么事都找她。 “早上谁最后走的？”何凤莲忍着不满道。 钱小娥摇摇头，“我不记得了，你们谁记得？”早上出工那会儿天都没怎么亮呢，谁都没注意谁最后走的。 “都帮忙想想，谁最后走的，或者有谁途中回来过？”早不丢晚不丢，偏偏今天丢，多半是一个棚子里住的人偷的。 何凤莲问了半天没人吱声，这处棚子大，住了四十多个人，谁都有嫌疑，但谁偷了也不会承认。 “行了，先收拾收拾，一会儿还得出工呢。”闹闹吵吵的，男同志都给惊动了，全跑过来看热闹。 可钱小娥哪有心思收拾。 “小娥，你急也没用，那人偷了窝窝头肯定藏起来了，你这么找是找不出来的。”何凤莲挺同情她，就又劝了一句。 钱小娥难受的叹了一声，“好歹给我留几个，全拿走了！”她辛辛苦苦攒了十来天呢。 张明花张了张嘴最后没吱声，她想起早上看到的孙老丫，但她不敢确定就是她偷的。 孙老丫就在棚子里，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手上还捏着吃了一半的窝窝头，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觉察到了张明花打量的目光，她抬头看了看了，很快又低了下去。 张明花退出人群，找到张明辉，悄声说道：“大哥，我觉得多半是孙老丫偷的，早上我看见她了。” 张明辉样嘴上叼着根烟，是之前从郑三斗那儿抢来的，他一直没舍得抽。 “他们还说是孙大宝拿的，反正除了他们兄妹俩没别人，不过捉贼拿脏，没当场逮到，这种事没法说。” 张明花点点头，“哥，你晚上冷不冷？要不我给你个盐水瓶子？” “不用，我不冷，你嫂子给我拿来两条褥子，还有咱爸留下的一件旧袄子，我一点不冷。”再有几天就能回家了，他想他媳妇儿，还有他大儿子，梦见了好几回。 “那哥你多喝点热水。”张明花把仅剩的一点红糖放到缸子里端过来。 张明辉不大爱喝甜的，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二花，郑三斗今天没来？” “没来，他这两天忙，没时间过来。”张明花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 “行了，外头太冷了，你回去吧，别人的闲事不要瞎管。”张明辉最后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张明花嗯了一声，别人的闲事她当然不会瞎管，不过要是孙老丫偷的，她还非得想办法给她揭穿不可。 她可没忘了之前的事呢。 以为挨了两巴掌，换个棚子住就算完了？她这个可没那么大度。 社员们晚上下工回来，天已经黑了，打了饭都端回棚子里吃。 孙老丫却鬼鬼祟祟的出了驻地。 一直盯着她的张明花勾了勾嘴角，悄悄跟了上去……
第32章 孙老丫一个人出了驻地, 往南走了几十米，来到一棵大柳树下，先四下看了看, 见没发现有人跟着, 便抱着树干爬上了树。 找到早上藏的袋子, 打开, 从里面拿出来个窝窝头坐在树杈上啃起来。 天冷, 窝窝头在树上放了一天, 不仅硬邦邦的还带着冰碴，可她丝毫不在意，小口小口的啃得十分满足。 心里还想着有了这袋窝窝头, 接下来的几天都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至于愧疚，她并没有多少，钱小娥也是占便宜要来的窝窝头，谁吃不是吃, 有什么好愧疚的, 她都快饿死了。 张明花躲在对面的一颗树后面，并没有走近，她借着清冷的月光见孙老丫坐在树杈上吃得悠哉悠哉的，不禁轻嗤了一声, 蹑手蹑脚的回去了。 将钱小娥叫出来, 直接跟她说了自己刚才发现的事。 钱小娥听了很是生气，“我早该想到是她, 我这就去逮她！” “婶子, ”张明花拉住她, 悄声道：“你不能一个人去，万一被她发现跑了, 你根本抓不住她。” “我找何凤莲多叫上几个人一块去。”钱小娥稍一想就明白了张明花的意思。 捉贼拿脏，她一个人去很容易让孙老丫给跑了，打草惊蛇，下次再抓她就难了。 她找何凤莲时并没有说是明花发现的，只说她早就怀疑是孙老丫，一直留意着。 听说是孙老丫偷的窝窝头，何凤莲马上叫来几个腿脚利索的人悄悄出了驻地。 孙老丫还不知道有人要来捉她，连着啃了两个窝窝头后才将袋子系好放回去。 这棵柳树虽然不高，但枝叶茂盛，加上白天大家都出工干活，少有人往这边来，袋子藏在树杈上很安全。 孙老丫十分满意的从树上下来。 她脚刚一落地，孙大宝从树后面钻出来，“臭丫头，你在这儿干啥呢？” 孙老丫唬了一跳，不过见他一个人很快冷静下来，“大哥，我没干啥。” “行了，别装了，我都看见了，你偷了窝窝头藏在树上是吧？”孙大宝并没来多大一会儿，刚到这棵树下，就见他赔钱货妹妹从树上下来。 还有什么不明白，死丫头肯定是拿了钱小娥的窝窝头躲在树上偷吃。 他搓了搓手，想爬到树上看看，孙老丫上前拦住了他，“哥，树上啥也没有。” 孙大宝才不信，一把将她推开，孙老丫怕他抢走窝窝头，再次上前拦住他。 两人在树下拉拉扯扯的。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亮打在他们身上，吓得两人立马停下来，回头看向身后。 何凤莲、钱小娥、张明花还有其他被叫来抓贼的五六个人，正站在不远处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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