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什么啊?小姐如今正长身体,一季一个样,这不,去年秋天新制的衣裳就小了……”阿嬷还待要说,长星已轻轻的搂住了她,阿嬷被突如其来的拥抱下了一跳,呆愣愣不知所措,长星索性往她怀里又靠了靠,“阿嬷,小时候你就经常这样抱着我的。”说着,又将小雀拉了过来,继续道:“还有小雀,你总是陪我翻花绳,却总是翻不对,输了就要哭,还得我哄你……” 长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小雀憨傻,反应迟钝,可阿嬷却像感觉到什么似的,犹豫着开口问道:“小姐?你该不是有什么事吧?” 长星一顿,片刻才点点头:“嗯。阿嬷,三天后,我就要去紫霞门了。” 阿嬷的手一顿。 “紫霞门?小姐去紫霞门做什么?”小雀不明所以,摆弄着手中的衣料,好奇的问道。 阿嬷愣怔着,片刻,又把手中的料子,轻轻叠好抚平,突然站起身,道:“要出远门,也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这衣服不够啊,得多做些。”说着支使呆愣的小雀,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衣服裁了,我再领些衣料去,趁这几天得赶紧再赶制些衣服,还得做些方便带在路上吃的吃食……” “阿嬷!”长星拉住她,“你不生气的吗?” 阿嬷也不抬头,只快速的收拾着手中布料,低声道:“生什么气?自从你的脸被毁了,阿嬷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一个姑娘家毁了脸,可怎么办呢?,阿嬷老了,我在一天还能照顾你一天,万一哪天我死了,小姐你可怎么办呢?如今你能修炼,倒也是个出路......” 长星心内有些酸涩,道:“阿嬷,你不会死的,我要努力修炼,只要我能找到增寿果,你吃了就可以活很久了……” “阿嬷活那么久做什么?只要你和小雀都长大了,安安稳稳的,我死也能闭上眼睛了。”阿嬷说着擦了擦眼角,催促道:“快别耽误时间了,我得赶紧去领衣料,去的晚了,别又找不到管事的人!”说着急急忙忙就出了门。 长星看着阿嬷仓惶而又凌乱的脚步,心内抑制不住的酸涩。 第十九章 离家 经过这一番,长星再无心修炼,索性盘腿坐在榻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土黄色的巴掌大小的荷包,这是自己引气入体时,家族发放的储物袋,长星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打开储物袋,伸手一探,将自己的全部家当取了出来。 长星看着眼前,两块下品灵石,一个小瓷瓶,一个白玉盒。 低低叹声气,长星烦躁的揉了揉脸,还真是穷啊。 两块下品灵石,是自己自引气入体以来,家族发放的用度——每年一块下品灵石,长星拿起灵石,握在手心,感受了一下里面的灵气,又将灵石装进了储物袋。 长星又拿起小瓷瓶,打开瓶塞,往外一倒,手心里多了三粒雪白的丹丸——‘玉. 肌丸’,轻轻一嗅,清香扑鼻,这丹药应该能值点灵石,长星暗自思忖,在秀水镇可卖不上价钱,等到了云翳城或者紫霞门再卖出去,估计能多卖几块灵石。 长星收起‘玉. 肌丸’,又拿起那个白玉盒,里面空空如也,长星仔细的摩挲着盒子,手感十分细腻温润,长星隔着衣服,抚摸着胸口挂着的那块紫玉佩,紫玉佩戴在身上之后,这个盒子就没有用了,可这是母亲给她的第一样东西,长星还是珍而重之的将盒子放进了储物袋。 长星起身,又长叹一声,哎!还真是穷啊! 一连三日,阿嬷和小雀忙的脚不沾地,长星也帮着打下手,裁制衣裙、做各种吃食,不过两三天,长星那干瘪的储物袋就被装了个满满当当。 第三日晚上,长星早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悄悄起身,穿好衣服去了后山落木崖。 长星久久站在崖底,看着黑沉沉的崖壁,任凭夜风将她的衣裙吹得猎猎作响,小半个时辰后,她才原地跪下,磕了三个头,低声道:“娘,我要去紫霞门了,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再相见,女儿惟盼您能修炼有成,早登仙界。” 长星跪拜结束,转身欲离开,却听一声轻叹,长星忙回转身,却见李楚嫣站在身后不远处,夜风中,她单薄的身影彷如枝头颤抖的树叶,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与风同去一般,恍惚飘渺。 长星低低的唤了一声:“娘!” 李楚嫣略略点头道:“嗯。你此去,要勤修苦练、不到筑基不能离山……” 李楚嫣仿佛在犹豫话该怎么说,语速很慢,边说边打量着长星,停顿片刻,又道:“脸,不用太在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在修真界过于美貌,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好自为之吧……” 长星仔细听了,一一应了,想说什么,只觉得喉头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母女二人迎风相对,一时之间只有山风烈烈,明月寂寂。 李楚嫣停顿好一会儿,才淡淡道:“你回去吧。” 长星怔怔的看着李楚嫣,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良久,情绪平复,她突然很想问一句:“娘,爹的死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可没等她说出口,李楚嫣已转身离去,宽大的衣袍,随风飞扬,似汪洋里小船一般,起起伏伏,上下飘荡。 到了启程的日子,长星不忍再看阿嬷和小雀的不舍与泪眼,没有惊动她们,天没亮就轻手轻脚的出了院子,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五年的院子,长星轻轻关上了院门,转身离去。 紫藤苑内,小雀一张脸紧紧的贴在窗框上,看着院中的动静,半晌带着哭腔低声叫道:“阿嬷!阿嬷!小姐走了!” 阿嬷没有答话,黑暗中,只听见阿嬷低低的、不间断的祈祷声:“保佑我家小姐心想事成、一生顺遂......” 长星来到正门外,迎着微曦晨光,拿出一顶挂着皂纱的帷帽戴在头上,孟家众人已经习惯了她脸上狰狞的伤疤,可出门在外就有些显眼了, 戴着这个帷帽挡一挡,免得太过显眼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带好帷帽,抬头一眼看到门口立着个人影,快走两步,借着灯影看清楚后,忙上前唤了一声:“三哥!” 长星因为修炼异于常人,没少受族人的嘲讽,是以渐渐的形成了独来独往的性子,这个三哥,长星也只远远的瞧见过两三回,因此上颇有些拘谨。 孟长空是个模样俊俏的青年,浓眉大眼,在孟家这一辈里排行第三,修炼二十多年,如今是炼气七层的修为,在孟家但凡有灵根的男子,不管灵根优劣,只知修炼,不通庶务,长空却是个异类,对得道成仙不上心,却热衷于经商赚灵石,早几年前,便替族长打理家族生意,是以待人接物方面十分灵活妥帖。 他似乎看出了长星的不自在,微微一笑,颊边隐现两个酒窝,道:“你是九妹妹?我是俗人一个,一向修炼不成,只爱做生意赚灵石,成年不在府里,倒不知道九妹妹已这般大了。” 温暖家常的话语,让长星微有些愣怔,笑道,“三哥哥说笑了。” 孟长空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西华洲修仙界,各大势力都下辖有不少城池,这些城池里,只有少部分城市修建在灵脉之上,灵气浓郁,这样的城市,是纯修仙大城,设有阵法,凡人是看不见的,更无法入内。而另外还有大部分的城市,规模虽大,灵气却不及纯修仙城,城市里修仙者和凡人混居一城。云翳城便是一座仙凡混居的大城,孟家所在的秀水镇正是隶属于云翳城管辖。 紫霞城是紫霞门宗门所在地下辖的一座大城,位于紫霞门山脚下,紫霞城距此几千里之遥,对于修真大能来说,这些路程不过只需要几息时间而已。但是低阶修士不能驭器飞行,远路还是需要靠马车代步的,这样下来,不仅所费时间甚长,在路途上还经常会遇到一些未知的危险。因此上,在很多城池中,都设有公共灵舟行,只要支付一定的灵石便可以乘坐飞舟,这样不仅大大缩短了行程时间,更是提高了安全系数。 长空提议先乘马车到达云翳城,再在云翳城找一家灵舟行,乘坐公共灵舟前往紫霞城。 二人乘坐马车,不过一个时辰就到达了云翳城,城外排了一溜长队,长星好奇的看着,长空见状,笑着解释:“外城修士出入城池,都需要登记,缴纳入城费用,才能入城的。” 长星暗自咂舌,还要交费用?想到自己只有两块下品灵石,犹豫了一下问道:“三哥,不知道,入城费用收金银还是灵石?” 孟长空打理庶务多年,颇有眼力,看长星略带紧张的面庞,就知道她的难处,心下一叹,笑道:“云翳城是修仙大城,自然是收灵石的,一个人两块下品灵石。九妹妹这次去紫霞门,族里没有发放费用,就先由我垫付吧,日后妹妹有了灵石,还我便是。” 长星想了想,从储物袋拿出那瓶‘玉. 肌丸’,递给长空,道:“三哥,你看这瓶丹药,能卖多少灵石?” 孟长空看着长星手中的瓷瓶,接过来打开瓶盖,放到鼻端轻轻一闻,片刻,诧异的抬头看着长星的脸,讶然道:“玉。肌丸?你的脸......你没服用?” 长星却不愿多解释,只道:“皮囊而已,不用过于纠结。” 孟长空见状不便再问,心底对这个陌生的九妹妹增添了几分佩服与同情,笑道:“妹妹洒脱,反倒是我着相了。这丹药品相为兄就收下了,一粒算十块下品灵石,三粒就是三十块下品灵石,我把灵石给你。”长空说着就要拿储物袋。 这不成强卖了?长星急忙阻止:“三哥,我不是要卖给你!你不用......” 孟长空见状,笑道:“你忘了三哥是做什么的了?你既然要卖,还不如卖给我,等我拿到紫霞城,那里紧挨着紫霞门,女修比云翳城多多了,这类型的丹药十分紧俏,价格可比这云翳城高多了。如果妹妹觉得价格低......” 长星不等长空说完,慌忙摆手,道:“就卖给三哥了,灵石三哥先不用给,一路上花费不少,就冲抵路费,若有剩余再退给我,若是不够,也请三哥先垫着,日后我定当奉还。” 孟长空暗暗点头,这九妹妹倒不扭捏,是个洒脱人! 云翳城是仙凡混居的大城,城中凡人,都是修仙者无灵根的后人,他们虽不能修炼,可自小生活在灵气充裕的修仙界,如何甘愿回到俗世?久而久之,就会形成这样的仙凡混居的城池。但仙凡有别,城主虽允许他们居住,却也是泾渭分明,修真者和凡人互不干扰,各有各的生活区域,孟长空一路带着长星往城东的修真集市走去,穿过几条巷子,孟长空在巷子的一处影壁处停了脚步,长星好奇的看着长空手中法诀一一打出,眼前的影壁就扭曲虚幻起来,惊奇之余,却也明白这就是阵法! 第二十章 灵舟行 长空看到长星惊讶的神情,解释道:“这是修真界常用的障眼法,倒没什么特殊用处,只是为了防止凡人闯进来,我们先进去,一会儿,我教你法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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