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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顾承天轻轻应了一声，又道：“不过，就算那条路没有毁，意义也不大。” “为什么？”长星奇怪。 顾承天嘴角带了一丝笑意：“每条出路都设有阵法禁制，我被困在这里，先不说你能不能找到出路究竟在哪，就算是找到了，你又怎么破的了阵法？” 长星气息滞了滞，她对阵法禁制什么的确实不敏感，就像顾承天说的，她确实可能找不到出路在哪……顾承天这么说，明明就是在安慰她…… 长星心中对自己毁了李不韪的洞府，虽感到自责，但也有限，很快就不再去想——既然已经都是既定的事实，现在后悔自责又有什么用？她一向是个务实的人，没那么多伤春悲秋，还不如把精力放到现有的事情上，说不定还能想出其他的出路来。 要用顾承天的生命去换他们离开的机会，长星自然也不会同意，一条路被她毁了，一条路又被堵了……长星想到了东山白雾，她是从那里的天空进来，说不定，还可以从那里离开，稀塬的尸山禁制虽强，但如果她和顾承天、楚望合力，也不是没希望…… 见长星并没有深陷在自责懊悔里，顾承天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她一向洒脱。 长星思忖良久，终于将自己重塑身体，只能吸收元气修炼的秘密，告诉了顾承天，最后又道：“……反正我不怕元气，不如，想办法从这里离开，去东山白雾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顾承天既惊讶又心痛，他终于知道长星体质大变的原因了，虽然长星并没有细说过程，可那种痛苦，他只想想便难以忍受…… “东山白雾……”顾承天一开口，声音却暗哑异常，长星以为是他伤势又出现了反复，立刻紧张起来：“你不要说话，先调息一会儿，我们不急于这一时，等你伤好了我们再说。” 说着就要拉顾承天回营地。 顾承天勉力用灵力将喉头的干涩压制下去，稍微用力拉住长星的手：“不要怕，我的伤势已经稳定了……” 见长星一双大眼狐疑地看着他，顾承天忙又转回话题：“华炎界的界域禁制，是单向的，在外面，只要条件符合，便可以打开进来，可若想从里面出去，却只能通过既定的通道……东山白雾只是这个世界的生气来源，与通道没有关系。” 第四百零七章 永不忘记 “生气来源？”长星不是很明白。 “世界要想维系，就必须保持平衡……不只是世界，还有是世间万物，都要遵循这种平衡定理，东山白雾是猿人界的生气来源，迷雾怪石林则是死气盘踞的地方，一生一死，一阴一阳，才可平衡。”顾承天尽量说的浅显易懂。 “那稀塬和天圣城城主的洞府呢？”长星还是一知半解：“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这也是一样的道理。”顾承天看着长星浅笑，声音更加温和：“天圣道人将猿人界作为他的埋骨之地，也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天圣城城主的洞府，高高在上，那代表了神的地方，而稀塬下的通道……我猜，应该是代表了地狱。” 长星想到她和楚望两人，沿着山坡一直向下疾驰了大半日才到达稀塬稀塬只怕已是这世界的最低点，可出口尚且在最低点以下……竟是地狱…… “不过，也不要害怕，我们都会出去的，我们都不会死。”顾承天目光柔和又坚定：“我已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长星脸色发白：“你要把你的身体给天圣道人？” 顾承天握紧长星的手，声音坚定，神色郑重的如宣誓一般：“你放心，我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长星看着顾承天的目光，提起的心也渐渐落回，但还是不放心地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之前，顾承天没有将柯不臣留下的信息全部说出来，此时，就更不打算说了，只是微微笑道：“使用阵法。” 长星不满，正要追问，顾承天已快速道：“你要相信我。再说……你应该知道了吧？我们是同命人。” “你竟然知道？”长星面色惊讶，声音不觉高了几分。 “嗯。”顾承天点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结丹前，我就知道了。” 结丹前就知道了？是因为知道他们是同命人，才会给自己送那套弯刀吗？长星神色莫名，又问道：“那你知道，同命人，这是为什么吗？” 顾承天摇了摇头，他不能说，遗忘咒破解之法，只能是长星自己回忆起来，如果是经由别人强行提醒、刺激，长星会觉得头痛欲裂，痛苦难忍。 长星是喜欢他的，那些关于他的前尘旧事，想不想得起来，已经无关紧要了…… “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气氛太沉闷了，长星有些调侃地笑看着顾承天。 顾承天也忍不住一笑：“我又不是神仙，自然不能全都知道。” 沉闷的气氛倒是没了，可一轻松，长星才发现，他们二人的手一直就没松开…… 见长星脸颊微微泛红，沉默着不说话，顾承天心中甜蜜，只静静地看着长星。 不过羞赧了片刻，长星就又恢复正常，还有其他事要做，怎可一味地沉溺在儿女私情里？她抬头，正要催顾承天回去疗伤，却见他目光虔诚，一脸柔情，长星正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也定定地看向顾承天：“等我们出去，就各自禀报了师尊……结为双修道侣。” 顾承天怔怔地看着长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可此时听着，心却痛不可当。 长星见顾承天久久不语，看着她的目光竟无比悲凉，心头忍不住一阵发慌，不禁脸色一白，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顾承天却回过神来，面带微笑，哑声应道：“好。” 长星又细细看一眼顾承天，见他笑意直达眼底，并没有悲伤神色，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我只是欢喜的怔住了，你不要多想。”顾承天抬手抚了抚长星的鬓发，又道：“我们已出来太久了，先回去吧。” 即便用这种办法，他的时间也还是太紧了，时不待我……他必须只争朝夕。 顾承天回去后，就开始闭关疗伤。 长星也让长虹去闭关：“你快点提升修为，将来我们出去的时候，也能轻松点，程谦，我先帮你看顾着。” “九妹妹不闭关吗？”长虹疑惑。 “我才刚进阶金丹中期，不着急闭关。”长星笑答，她只能用元气修炼的事，并没有告诉长虹。 长虹这才也去闭关，她已经拖累九妹妹太多了，顾真人找到了新的办法出去，她不能再在出去的时候拖后腿了。 长星每日帮程澈养护身体，没有元气，没法修炼，只好将精力都放在法术研习上，日子倒是过得飞快。 一晃已是三年过去。 顾承天伤已痊愈，撤去禁制出关。 顾承天伤愈，容颜也恢复了一部分，但依旧是一头白发，长星还是很开心。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顾承天才道：“明日，我就闭关，准备刻阵。” “这么快？”长星略有些担心。 “刻制阵法是个精细活儿……”顾承天面色和缓：“从这里出去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还要留出来点时间。” 顾承天打算，争取七年内，将阵法刻制好，留下两年时间，差不多够长星去东海了。 关系二人性命问题，长星也不敢大意，只好点头同意了。 一夜时间，二人在篝火旁，畅聊到天明。 顾承天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长星，她笑的模样，说话的模样，睁大眼睛看他的模样，全都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以后漫长的岁月里，这些便都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天一亮，顾承天已站起身，目光深深的看着长星，长星只觉的顾承天的眼睛里面，满是浓浓的不舍，心中既甜蜜又有些惆怅，伸手握住顾承天的手：“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话未说完，长星已被顾承天紧紧抱在怀里。 感受着顾承天强有力的心跳，长星僵硬的身形，也渐渐柔软下来，轻轻伸手，反抱住顾承天。 没有风，没有天地，也没有日月，昏黄的光晕中，只有紧紧相拥的两个人，青丝缠绕着白发，一如挽歌。 长星觉得这个拥抱，热烈又哀伤，带着一丝隐隐地诀别，不禁担心起来，挣扎了两下，想要抬头看顾承天。 顾承天却放开了长星，目光平静，眉眼含笑：“我进去了。” 话毕，不再停留，转身向帐篷走去。 长星看着顾承天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不禁大声喊：“顾承天！” 顾承天微微转过身，笑看着他的姑娘：“等我。” 长星拼命点头，心底眼底却涌起一股浓浓的酸涩。 顾承天没有再说话，最后又看一眼长星，转身进了帐篷，顺手将阵法开启，顾承天几乎是步履蹒跚地走至蒲团前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的玉梳，摩挲了片刻，又放回原处，才闭目调息起来。 良久，待情绪平复，顾承天才睁开了眼睛。 先将冰棺取了出来，解开禁制，将里面天圣道人的肉身取出来。 没了冰棺的护持，天圣道人的肉身瞬间化为齑粉。 顾承天仔细看着冰棺，将已在心里演练了千遍的阵图细细回忆一遍，才拿起阵刀刻录起来。 他打算将冰棺上的阵图刻制出来后，再刻制身体内的。 一晃七年过去，长星日日夜夜的练习法术，长星的出手已越来越快，几乎所有法术，已可以达到与心念同步，这样的速度，至少比同阶修士快出一息时间。 高手过招，一息时间，基本已经可以定胜负了。 长虹修为已进阶到筑基中期，程谦也进入了炼气后期。 他们困在这稀塬已经十年了，顾承天闭关的帐篷，禁制一直亮着。 帐篷内，顾承天躺在冰棺内，双目微闭，全身都挂满霜雪，可他额头却有汗水涔涔而下。 在体内克制阵法，需要神识做阵刀。 顾承天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这种痛苦，令他身体每个细胞都忍不住颤抖着，很多次，这种痛苦都逼得他在崩溃的边缘，可长星的脸，长星的笑，一遍一遍地在他脑海浮现…… 终于，最后一笔落下，顾承天与冰棺同时光芒暴涨，这光芒直穿透帐篷，映射的整个天地都明亮异常。 长星看着这光芒，惊讶地瞪大了眼，半晌才开心起来，这是阵法成了？ 顾承天仔细感应了一遍阵法，心中也是庆幸万分，终于成了！ 起身坐起，顾承天却不着急出去，又闭目，用神识在心口和识海的地方，刻制了两个小阵法，待这两个阵法刻制成功，他嘴角才隐约露出丝微笑。 他将他和长星所有的过往，都用阵法封禁在识海和心间，不论以后多么困难，不论以后多么黑暗，不论是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他都永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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