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器? 千祈这才想起来,当时在幻境中,他们发现宋书礼是月礼上仙这件事。想来他也是下凡历劫来的,身上有个灵器倒也算是正常。灵器不同于神器,没有神力,倒也不会干扰历劫。 但既然自己是神女,为何不能给玉笛注入灵呢? 这样想着,千祈对宋书礼说道:“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你就让我姑且一试吧,我或许可以修补好其中之灵。” 宋书礼闻言,对上她明澈的双眸,眼里渐渐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他轻轻勾勒出一个温柔的笑,把碎片递给了千祈,说道:“那好吧。” 只是他还有千言万语藏在心头。 千祈不知道的是,这支玉笛,是在一千年前,她亲手送给宋书礼的。而彼时的宋书礼,正是月礼上仙。 那时是什么场景呢? 九重天上仙雾缭绕,月礼轻挥衣袖,一片金光闪过,而后十里人间荷都在千祈面前悉数开放了。风送荷香,也吹起白衣上仙的清辉衣摆,那当是最动人的场景了。 神女额间朱砂明媚,朝他笑得灿烂。她挥手,拿来了一只质地精润的玉笛,笑着说道:“这只玉笛乃是上古昆山寒玉所制,千古难得,就作为这十里荷香的谢礼吧。” 月礼轻轻摇头,没有接过那玉笛。他煞有介事地说道:“这可不成。这十里荷香不只是难得,里面还倾注了我的一丝灵魄呢。此后你见人间荷,便似见我。” 千祈撇嘴笑了笑,说道:“你不知啊,这玉笛里也倾注了本殿的一滴眉间血。眉间血可化灵,这玉笛从此便有了灵。此后你带着它,便如同我在身侧。” 所以这世上只有他知道,连同玉笛一起碎掉的,是几百年前那个神女真切的祝福。 这个世上,也只有他还记得。 他不想自己再被往事的悲伤所淹没,便深吸一口气,又状似无意地抬眸问道:“难得见你来集市上逛啊。你最近不是在宸王府上吗,宸王呢,怎么不和你一起?” 千祈一想起这事就心情复杂。她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这不是我的别院已经修好了吗,殿下要我回去,我也不好再打扰他。” 修好了?怎么会这样快? 宋书礼很快便捕捉到了她话语里的信息。他突然心中一紧,问道:“是不是宸王欺负你了?” “也不算上是欺负吧,毕竟是殿下那日救的我,这些时日也是我麻烦了他……” 千祈这样说着,可是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没来由的委屈。真是的,沈长弈对自己已经足够好了,他做的也并无不妥,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他的一丝不同的态度,就这般难过呢? 看来自己也是脑子不大清醒,得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这样想着,她礼貌地对宋书礼说道:“玉笛我若是修好了,改日会送去公子家中的。我今日实在是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宋书礼还想开口,但看着面前少女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好再问,便只能淡淡地应了一声,说道:“那你记得好好休息,玉笛的事情,不着急。” 少女转身离去,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宋书礼忽然看到了她腰间一个精致的香囊,上面绣着紫藤花的纹样。 他突然想到,前几日在街上碰见外出办事的宸王,腰间也挂着一件一模一样的香囊。 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艰难。 她…… 她是不是动心了。 在百年后的人世间。 对别人。 他忽然觉得好荒唐好荒唐。他好想抬头问问苍天,问问命数,是不是他与她这辈子,都挽回不了了。 可是他能拿她怎么办,她要他怎么办? 他除了守护她平安,除了帮助她得到想要得到的,还能如何弥补自己七百年前的亏欠? 苍天无道,只能让他独守此轮苦楚。 千祈来到江边别院前,面对着乌檀色的崭新高门,不知心里是何等滋味。 她轻轻推开门,一派雅致之景映入眼帘。飞虹卧波,青石翠板。水池波光粼粼,白石为栏,环抱池沿,清溪泻雪,高阁映光。 青石边不忘栽下几株兰草,倒是很有沈长弈的品味。只是唯一与宸王府气质不同的是,沈长弈在这边种下了一棵紫藤花树,一片浅紫被浅淡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倒是婉约浪漫得很。 她轻轻抬起素手,一瓣紫藤花就那样随着风,缓缓落入她的掌心。她仔细摩挲着这柔软的花瓣,不由得想起了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紫藤花香囊。 一个在她身上,另一个在他身上。 她想,沈长弈当初要种下这紫藤花时,在想些什么?他的心,是不是也为她柔软过?是不是也认真了? 可是到底因为什么,事情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想不出原因,只觉得感情这事真是复杂,折磨着人心。 在院子里驻足良久后,她终于又开口说:“初玄,来一张符咒。” 初玄给了她一张,语气却有些低落:“但是我们在凡间没有神力,符咒也只能修复好这玉笛的外表,却修复不出它已经消散的灵啊。” 千祈轻声说道:“你忘了,我是神女啊。” 初玄恍然大悟:“你是说……” “对,我的眉间血可化灵,”千祈说道,“我不知宋书礼对这玉灵有何执念,但这样也是弥补我的过失的唯一办法了。” 说完,她默念咒诀,只见她面前白光大绽,一片片碎玉像是被白光托起,漂浮在了空中,相互吸引着,一点一点拼凑出玉笛原本的模样。 接着,她伸手轻触额间朱砂,一滴鲜血就那样淬引而出,接受这白光的感召,飘向了玉笛。 鲜血融于玉笛,就像滴水入海般,带起了微弱的涟漪,而后便消失不见。只是唯一可以看到的是,玉笛泛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泽。 那是神女眉间之灵,倾注了神灵的庇佑与虔诚。 不知怎的,这一刹那,她突然有些头疼,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就好像这画面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 但她也没有想太多。今日自己疲惫又头晕,出现错觉也是正常的。 她只是想,既然同为九天神仙,宋书礼是下凡历劫,那她就给她自己的虔诚祝福,庇佑他这一世无虞吧。 夜间,郊外的风景渐渐染上一层阴魅与诡谲。千祈放好了玉笛,吹灭了烛火,想着事情也解决,就踏踏实实睡一觉吧。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江边突然出现两个修长的身影。 乔小五看着宋书礼阴沉沉的脸,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想好了吗……万一、万一这千祈哪一天知道了这一切,你就不怕她会……” 他踌躇片刻,还是没法把“恨”这个字说出口。 宋书礼目光平静:“宸王表面冷漠,背地却派了暗卫。说是监视,其实何尝不是一种保护。所以只有这样,才能帮她破局。” “可是万一、万一千祈真有危险……” 宋书礼叹了一口气:“我自有分寸。” 在她的安全上,他向来有分寸。 但是这次,他也突然看不真切,自己的心了。
第32章 解围 就凭本王,掌管江南二十城 第二日,对一切浑然不觉的千祈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懒觉,打算起来换好衣服后把玉笛还给宋书礼。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百姓各安其事,各司其职,倒也是井然有序。路边冰糖葫芦的叫卖声依旧不绝于耳,倒是听得千祈有些心痒痒了。 千祈自顾自地说道:“不如顺便买根冰糖葫芦给宋书礼带去,也算是去表达一下小小的歉意。” 初玄:“小主人,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 千祈:“……” 瞎说什么大实话。 她蹦蹦跳跳地走上前去,灿笑着说:“老板,两根冰糖葫芦!” “好嘞!” 拿过冰糖葫芦后,千祈一边啃着,一边张望着道路两边的摊子,想看看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突然,两边人流涌动,前面好像传来了一阵喧哗,好像还有女子在哭。 千祈出于好奇,也跟着人们向前走去,在人群中探出个脑袋,看清了这里的场景。 这是在一座小酒楼门前,一个男子突然把一位清丽女子推倒在地。那男子金冠束发,锦衣华服,腰间的美玉镶金,一看就价值不菲,应当是富家子弟。 那男子穿得像模像样,说出的话却是让人难以忍受:“你个小娘们,贱女人,你摔碎了本公子的玉佩,赔不起就去卖身啊!不如你就此卖给本公子,本公子心胸宽广,就此放过这酒楼也未尝不可。” 男子笑得奸邪猥琐,那女子瘫倒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我一整日都在端茶倒水忙来忙去,何曾见过你的玉佩啊……公子莫要仗势欺人……” 男子摊开手,将几块零星的玉石碎片展示给大家:“若不是你弄碎的,难不成本公子为了你一个小娘们,还自己摔碎自己的宝玉不成?!” 围观的众人看见了玉佩的碎片,又觉着这男子的话似乎不无道理,纷纷说道:“是啊,摔碎了玉佩怎么连承认也不敢,不只身份低贱,心也低贱!” “当真是恶心!还不快赔给人家!” “就是啊,你总不能赖账吧!” 众人的辱骂声不绝于耳,千祈只觉吵闹得头疼,垂眸传声道:“你怎么看?” 初玄探寻着那玉石碎片的气息,有些惊讶地说:“小主人,那玉石是假的!” “不是我,我没有……”女子的哭声被众人的叫骂声淹没。所谓众口铄金,所有人都叫嚣着邪恶,那么事情的真相早就没人关心了。 他们不弄清事情的真相,三言两句就被蒙蔽,还以为自己是大义凛然,为人间伸张正义。 千祈皱起眉头,有些难以忍受,干脆走出了人群,大声说道:“你们只听着这位公子的一面之词,就信了他,怎么就没人判断一下这证物的真假?” 男子闻言,怒目瞠视了千祈一眼,而后笑得散漫:“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们,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这江南玉庄的王少爷!你跟本少谈玉的真假,真是可笑至极!” 周围的百姓也应和道:“是啊,你这姑娘就别掺和了!让那女的赔就是啊!” 千祈只觉怒从中来,却也奈何不得他,只好后退几步,伸出双臂护着身后的女子:“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带走她!大不了,我们一起去找官府评理去!” “诶呦你个小娘们,真是没事找事啊,你知不知道,就凭本少的钱和关系,官府也得敬我三分!”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千祈,突然又浪浪地笑道,“我看你姿色倒是不错,如果你真想救她,不如你就此跟了本少,本少就放过她,如何?” “真是无耻……”千祈感觉要被这男的气死,大声回道:“你用假玉来强迫一个姑娘,还让大家以为你正直,你可当真是寡廉鲜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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