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初开,道法初生。在大道感召下,世间孕育出三位创世神——凤朝,神樾,岑曜。他们分天地,造万物,划分出人,神,妖三界,创作出“秩序”,让世间万物得以运转亿万年。 经历千万年后,最初的创世神渐渐陨落,凤朝和神樾化作了人间的风雨,滋养万物,只留下了最后的一位创世神——岑曜。 而他所处的九幽玄境,位于三界之外。他从不干预三界之事,除非浩劫来临,秩序将乱,他才会给人以指示,化解危机,还世间和平。 千祈微微蹙眉,有些疑惑:“妖脉现世,天地间生出如此大乱,他难道感知不到吗?为何还不现世相助呢?” 还是说,这位创世神并不觉得这是场浩劫? 沉吟须臾,帝清启唇道:“看来如今也别无他法。我们只能亲自拜访一下这位创世神了。” 九幽玄境。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神秘,天空仿佛蒙上一层紫色的轻纱,与外界隔绝开来,却又仿佛触手可及。风散,地面上无数深紫色的花朵舒展开来,随着风微微扑簌着。 这便是传说中的幽冥花,据说每一朵花,都承载着三界之中某一个人的轮回。 在不远处,一棵盘虬卧龙般的神树静静地伫立在天地之间,仿佛亘古不变。浅金色的阳光透过枝桠罅隙洒落下来,宁静而柔和。 在神树的后方,伫立着高大的石壁,上面的文字早已斑驳不清了。阳光顺着石壁上的文字流淌下来,那样神圣,却又没来由地让人感到悲怆。 千祈和帝清缓缓停住脚步,在石壁前抬眸。千祈不由自主地伸出纤纤素手,摩挲着厚重的石壁,隐隐感受到一种神秘的召唤。 可她不懂,这召唤究竟来自何方。 帝清迎着金光而立,声音沉稳而清冷:“妖皇出世,秩序将乱。天界帝清携神女千祈,特来拜访创世神。” 话音落下,四周重归寂静。 石壁后方没有回应。 千祈眸中掀起微澜,难不成岑曜不在这里吗? 就在他们二人以为等不到回应的时候,石壁后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无比神圣而清冷,却又隐隐透出亿万年的淡泊与沧桑。 “神女,吾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一字一句,那样沉缓,仿佛有洗涤心灵的力量。 说完,他们面前的石壁突然有了动静。石壁上古老的文字隐隐散发出紫色的光辉,而后石壁开始从中间分裂,形成了一道门。 “千祈,汝一人过来。” 千祈回眸,看了一眼帝清,目光似是探询。 帝清颔首示意,告诉她不必担忧。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挪步,走进了石壁。 在她走进石壁的那一刹那,身后的璧门陡然间关闭,严丝合缝,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千祈顿足,掀起眼帘,不由得为眼前之景所震撼: 她似乎来到了另一处神秘的空间,或许就是传说中三界之外的地方。这里一切黑暗深邃,好似没有尽头。她仿佛悬在空中,却在每次迈步时都能感受到脚底下的实感。 在这样的空间内,悬浮着无数金色的字符。千祈稳了稳心神,发现这些字符记录着名字、年代和事件,就像是记录每一个人的过去,昭示未来的命数。 她仰首,轻声问道:“神君,您说您在此等候我多时,可是早已得知妖脉的事情?” 所谓大象无形,创世神经历亿万年沧桑,早已没有了形体,岑曜唯有精神还存活在此。在虚无与黑暗中,遥遥传来一个声音:“不错。” “如今三界秩序将要大乱,您为何不出手呢?”千祈有些疑惑。 岑曜微微一笑:“吾之使命,乃予人指示。况……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妖皇之难,未曾是一场浩劫。” 微微停顿,又补充道:“汝,乃命中注定,挽狂澜于既倒之神。” “神君何出此言?”千祈说道,“我……我根本杀不死他,也救不了天下。” “三界中的神器自是无法,却唯有吾之七绝刃可用。”岑曜缓缓说道,“吾得神谕,维持三界秩序。若有乱序之神魔,可用七绝刃击之。 “七绝刃噬杀神魔,须在月夜子时,放松身心之刻,直刺心门。 “从此魂飞魄散,永堕轮回。” 说着,千祈的面前渐渐浮现出一把匕首。匕首通体晶润,犹如天山寒冰,透着森冷的杀气。 千祈走上前去,握住七绝刃,看着它锋利的刀刃,不由得有些恍神。 魂飞魄散,永堕轮回…… 她慌忙眨了眨眼睛,自嘲般地笑了笑。沈长弈那般阴险狡诈,弑神夺权,屠戮众生,自己怎么会不忍呢? 她深吸一口气,肃穆道:“多谢神君。我定亲自灭妖皇,以证天道。”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岑曜又开口:“等等。” “神君还有何指示?” 倏然间,千祈面前悬浮着的字符开始飞速旋转,金光散落,神圣却又诡谲。 须臾,一列字符停留在她的面前。千祈抬眸,不由得微微怔凝。 那是沈长弈的命数。 岑曜说道:“世人常为恐惧与仇恨所蔽双目,不明真相。 “吾欲言之事,尽在于此。” 神圣而沧桑的声音落下,千祈透过沈长弈的命数,看到了另一番景象。 “世有妖神脉,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世人不懂,唯惧妖脉,却无人参透,这妖脉之终,便是神的源头。” 在沈长弈的命数中,千祈看到了他身上的妖神脉。 原来,从来都不是妖脉,从来都不是注定成狂。 他十二岁那一年,依然叫做顾子清。满门忠良由此化作死不瞑目的白骨,他心中的仇恨由此萌芽。 朝政沉疴痛疮,腐败不堪,当时的沈长弈,只是想颠覆这荒唐的朝廷,还百姓一个公道。 然而,夜九渊在背后操纵,让他在月夜中,无意中杀了两个忠良之士。夜九渊走入他的心门,推他去摘下彼岸花,催发妖脉。 那次,是千祈救下了他,唤醒了他的良善。 后来,夜九渊不甘心,在他身上植下妖纹,夺取他所有的良善和本心,让他亲手害死了陆瑾白,他的知己。 他再此走入沈长弈的心门,控制沈长弈去踏入魔道,却没料到沈长弈居然能挣脱。 当时的沈长弈说了什么呢? “我若入魔,她会恨我。” 那个圣洁的神女,是他最后的执念。 他也爱苍生,他也从来都不想入魔的啊。 千祈微微动容,嘴唇翕合,有些难以置信。难道说,他犯下的一切罪恶,都是被人误解的吗? 正入神着,她接下来又看到,夜九渊亲自把魔气注入了他的妖纹中…… 大婚之日,大雪纷扬。夜九渊操作妖纹魔气,控制他,在她的心口刺下一剑。 从此,她的心碎掉了。沈长弈最后的执念,也碎掉了。 那日,她毅然跳入海中,跳得那样决绝,便来不及看到,沈长弈双目清明后的癫狂模样。 一刹那,他血泪如雨,浑身浴血,抱着她的凤冠,倒在风雪中,恍如死灭。 所以说…… 那日杀她的,是夜九渊?! 阴险狡诈的,是他;狠辣无情的,是他。 从来都不是沈长弈。 到了最后,沈长弈被逼得成妖入魔,为害苍生,成为人人惧怕的恶魔,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模样。 世人惧他,恨他,却无人记得,他也曾是个一身正气,意气风发的少年。 画面渐渐散去,千祈怔然在原地,一时间失去言语。 紧攥着七绝刃的手,微微有些脱力。 如今,他已经成妖入魔,无法挽回。她能做的,便只有亲自杀了他。 千祈参不透。如今的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78章 几分残忍 “你是本座名正言顺的夫人” 走出石壁的时候,千祈感觉自己有些恍惚。面前一切之景,在此刻都显得尤为不真实。 这天下是乌烟瘴气,抑或是海晏河清,似乎都在沈长弈覆掌之间。他选择了杀戮,人们唾弃他,憎恶他,把他当作祸害三界的妖魔,就连他最爱的神女,也一心要除掉他。 可现在上天突然告诉千祈,这一切都是错的。沈长弈是无辜的,他是被操纵的,他是受害者。他也想护天下清平,他也想倾尽一切来爱她。 上天突然告诉千祈,你恨错了人,你不该杀他。 甚至在她来不及挽救一切的情况下,神谕给她的,也只有一把冰冷的匕首。 她不该杀他,却又只能亲手除掉他。 无路可退。 命运便是这般可笑。 她的心中波涛汹涌,让她几近窒息。她突然迈开了步子,踩着松软的地面开始狂奔起来,掠过丛林落叶,掠过紫色的幽冥花,就像把身后的一切都抛开,什么神谕,使命,苍生,统统都抛开。 就像是要逃离,逃离那错寞的过往,逃离那讽刺的命运。 可是……怎么逃得掉呢? 她靠着古老而沧桑的神树,缓缓驻足。她好想问问神树,它在三界外旁观亿万年,见众生苦楚,见命运嘲弄,可曾有过心生悲悯? 这所谓的上苍,可曾为这可笑的命数留过余地? 她轻轻叹息,阖上明澈的双眸,却有更明澈的两行清泪溢出,顺着脸颊滑落到白皙的下巴,而后凝聚,再缓缓滴落。 滴入尘埃。 这时,她身后传来了靴子踩过草地的声响。帝清一步一顿,走上前来,原本冰冷的眉目此时也似秋日浅溪,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 他眉目微敛,伸出白皙修长的手,为她轻轻拂去泪水,沉吟许久,终是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 他不明所以,见她如此悲伤,以为是创世神也救不了苍生,只好试着开口宽慰道:“无妨,三界还有那样多的神秘之处,那样多强悍的神器,我们总会找到办法的……” “不是的,”千祈睫羽微微颤动着,她拿出了岑曜给她的七绝刃,递到了帝清面前,“岑曜说,这是唯一能杀死妖皇的神器。” 刀刃散发出锋利的寒光,只看一眼便像是要被刺伤。此时,浅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刀刃上,原本的寒气又沾染上几分金色,平添了几分神圣,却又让千祈觉得万分刺痛。 千祈深吸一口气,补充道:“七绝刃必须在月夜子时,妖皇毫无戒备之时刺入,方可魂飞魄散,就此陨灭……” 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她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帝清面色微沉:“毫无戒备……妖皇怎么可能毫无戒备?” 千祈自嘲般地笑了笑:“岑曜说,我是命中注定化解这场浩劫的神。因为……沈长弈还放不下我,只有我能近他的身,让他放下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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