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勾唇一笑,饮完所有的酒,心想他并未靠近我,也没什么好担忧的。 离开酒馆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今天晚上醉的十分厉害,走路的时候,感觉头重脚轻,身体好像要飘起来,但是脑袋好像又要掉下去似的。街上点着油灯,挂着灯笼,但是光线还是比较暗。所有的景物看起来影影绰绰的,好像进入了地府。原本我感觉自己走的是直线,但是走着走着,老是要走到柱子前面去。有几次差点撞到。我的身后时不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停下来,那声音也停下来,因为醉意上头,我傻笑着回头,只见一身穿青白相间绸缎裳的男子站在我的身后。 开心地往前跳了一下,回过头,那人的脚也往前迈了一步。继续跳一下,那人继续往前迈了一步。我觉得这个游戏甚是有趣,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又走到河边去了,傻笑着回头的时候,身体突然后倾,差点掉进河里,幸亏那个人及时揽住了我的腰。 “久久……”他的面孔有些模糊。我伸出食指,指着他的脸,睁大眼睛想要辨认,但是还是想不起他究竟是谁。 “徐家二少爷?”我傻笑着说道。 “久久……你这么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了。”他把我从地上抱起来,因为他的怀中十分温暖,没过多久我就靠着他的胸膛睡着了。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脑袋疼得厉害,好像快炸了似的。我按着头,呻吟了一声,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抬头看了一眼这四周的环境,不像是我家啊?难不成昨日喝得大醉,不小心失身了。我猛地掀开身上的被子,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果真只剩下白色的寝衣了! “哪个王八羔子!竟敢轻薄我这九尾狐,我非把他脑袋砍了挂树上不可!” 我大喊着准备下床,没想到胡三端着一碗汤进来。他看着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说道,“久久,你醒啦?昨夜,我在路上遇见,你已经醉得无法自己行走了。本想把你送回家,但是担心你娘亲到时候见了会生气,于是就把你抱到客栈来了。” “哦,是吗?”我往后挪了一下,冷冷地摸了一下身上的寝衣。 胡三走到我面前,把汤递给我,“久久,你喝了那么多酒,醒来的时候,脑袋肯定特别疼吧?我让楼下厨娘给你熬了解酒汤。昨日扶你回来的时候,你吐得很厉害,把自己的衣服全部弄脏了,后来我叫来客栈打杂的一个妇人,帮你脱下了外衣。哦,对了,今天我一大早我去衣坊让人给你定做了一套衣服,让他们马上做好送过来,一会儿你就可以换上那套衣服。” “嗯,谢谢啊!”我起身穿鞋准备离开,“我头不疼,只是我昨晚上没回去,我娘亲会担心的,我就先走了。” “久久。”胡三站在我身后大喊道,“我不信你会忘了我,你当初那么依赖我,一口一口叫着三哥。你说了要做我的新娘,我不信……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哥。”我无奈地回头,“那些陈年旧事你怎么还记着?我们都多大了。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我也不再依赖任何人了。” “久久……” 我未理会胡三失落的声音,出门的时候回头说了句,“谢谢你啊,以后别再跟着我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了。” 下楼的时候,听见身后的楼梯上传来一阵踏步声,我往后翻了个白眼,那个声音慢慢停住了。 “久久,你的衣服……”胡三站在我身后说道。 “不劳烦你担心。”我冷冷地说道。 一个妇人从我身边经过时,我立即拉住她,以玉镯做交换,让她借我一套外衣,然后回家了。 我家在东巷转角,宅子不大也不小,有五个丫鬟,六个家丁。母亲会制作一种香粉,这香粉生意做得还算不错,因此我也算是不愁吃穿。进入家门,丫鬟给我行了个礼,说小姐回来啦。我点了点头,进了我的房间。没过多久,母亲进来了,她板着张脸看着我问,“昨晚上吃酒,又在哪里醉倒了是不是?醒来有没有衣衫不整?” “没有……”我坐在椅子上,喝了杯茶,想缓解头疼。 “我就说你想喝我让人把酒送到家里。你呀,一定要出去喝,被男人占了便宜该怎么办?”母亲挥了挥手,让丫鬟玲儿给我端来一杯解酒茶。 “没事……谁敢碰我啊!谁要是敢碰我,我非断了他的命根子。” “我告诫过你,玩男人可以,但是不要让他们碰你的身子,知道吗?” “嗯。”我喝了口解酒茶,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母亲转身准备离开,不过被我叫住了。她问我什么事,我看了一下玲儿,她让玲儿下去。玲儿知道我们有话要说,转身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我看着淡黄色的茶水,苦笑着问母亲,“娘亲,不要爱上任何人,真的是好事吗?” 母亲眉头紧蹙,抿嘴说道,“当然是好事。你没看见刘家小姐,为了一个有妻室的男人要死要活的,连饭都不吃了吗!至于那个男人,为她做了什么!” “可是我为什么觉得心里憋得慌呢?好像水堵在胸口,疏不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前世今生(九) 他依旧每日跟着我,虽然尽量不让我发现,但是我还是能够察觉。心情好的时候,我就让他在后面看着,有时候还会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嬉笑调情。回头悄悄看他的时候,他的脸色阴着很难看。几日之后,那个与我调情的男人就不搭理我了,我还很好奇,后来才知道是他偷偷给了一大笔钱给那个男人。 为了摆脱他,我总能找到下一个男人继续亲昵,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少钱可以给的。心情不好的时候,我索性躲到地府,找阎君玩耍,只是没了心的阎君虽然收留我,但是对我已经没了多大的兴趣,每次找他的时候,他都冷着脸批阅公文,变得越来越无趣。 不知道是因为想寻找刺激,还是因为担心他往后像我一样过得无趣憋屈,我打算去偷他放在十八层地狱的心脏。我没去过十八层地狱,只是听人说,那个地方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所有罪恶的灵魂都会在里面收到惩罚,所以一般人根本不会去那个地方。 我旁敲侧击,开始向阎君打听十八层地狱的消息。阎君说,十八层地狱一共十八层,而这个“层”是程度的意思,刑罚的程度和受罚的时间都是随着数量来递增的,十八层的程度最重,时间最长,也是最可怕的,于是他把他的心脏藏在那个地方。我问那个地方是什么样的,他抬起眼睑看了我一眼,继续批阅公文。 就在此时,我去找汤婆要了一碗迷魂汤,然后换走了婢女给他送的汤。阎君喝完汤没过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见他睡着,我取走他的令牌,去了十八层地狱。 刚走到门口,我就听见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十分恐怖,其中还伴随着牙齿摩擦在一起的声音,偶尔还听见有人在大叫,“放过我,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站在门口,我感觉一股寒气像一条大蛇,缠住了我的身体,让我全身止不住颤栗。 阴差把我拦了下来,我给他出示了令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我说我是来给阎君取东西的,他便放我进去。进入之后,眼前这一幕,让我触目惊心。漆黑腥臭的房间内,放着几只火把,因看不清这个地方的全貌,所以不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大。 只见满是血污的地面上直立着几根柱子,一些人脑袋朝下,手脚被钉在柱子上。一个阴差正拿着一把锋利的铁锯,从那些人的裆部往下面慢慢拉。鲜血从他们的的身体里慢慢溢出来,骨肉慢慢分离,灵魂承受了肉体的疼痛但是又不能像肉体一样消逝死亡。 锯到腹部的时候,青白色的肠子从里面溢出来,掉到地面上,再往下,便是五脏六腑,当我看见滑出体外的红色肝脏之后,我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弯下腰开始剧烈呕吐。 一阵尖叫声再次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抬起一看,一个男人就像被砍开的树杈似的,被锯成两半。阴差把他肺腑肠子和脑子从地上捡起来,然后再塞进身体内,最后把两块躯体挤在一起,几秒钟的功夫,他的身体便慢慢聚拢,变成一个完整的躯体。 结束之后,阴差又开始从他的裆部慢慢往下切割,男人又哭又叫,求阴差放过自己。阴差仿佛也不觉得累,就像一个木头人似的,板着张脸继续切割。我受不得这一幕幕可怕血腥的画面,只得捂住耳朵,埋下脑袋,迈开步子往前走。当看见那些肠子掉到我的脚边时,我又忍不住呕吐。很想立刻逃离这个地方,但是我必须得取到阎君的心脏。 我找到一个阴差,问他是否知道阎君的心脏放在哪里,阴差只是专心干自己的活,并未搭理我。这个地方比我想象中的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不知道走走停停,寻觅了多久。感觉我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我肯定会情绪崩溃。我的心里已经变得越来越阴暗,越来越压抑,莫名其妙很想成为那个切割他们的阴差。走到一个火把下面,在火光的照耀下,我发现阴差的面孔竟然和受罚的人一模一样,这吓得我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在尽头一个石桌上看见一个木箱子,我立即拿着这个木箱子冲出这个地方。走了很久很久,都没找到出口。感觉自己要疯了,此时此刻,很想杀人,杀很多人,看鲜血淹没这个世界,就在我快要发疯的时候,一个阴差忽然拉住了我,冷冷地说道,“你差点迷路。” 我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施刑的阴差,才发现他们长得不一样,于是立即拽着他的胳膊离开这个地方。 一个人紧紧地抱着装有阎君的箱子走在黄泉路上,听着巷子里面的心跳声,有些失神。那个画面还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所幸出来的早,还没发疯。托一个鬼差带我来到阳世,坐在一个湖边的柳树下,顶着灿烂的阳光,我有些失神。半个时辰之后,我竟然失声大哭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哭,就是觉得很难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难受,感觉失魂落魄的。为什么人在人间受尽了苦头,还要去地狱受苦?如果犯了错就要受苦,那人为什么要犯错?如果明明知道犯了错就要受罚,那为什么要犯错?为什么惩罚自己的人是自己? 哭了会儿,感觉把胸口瘀滞的水都疏了出去,我才慢慢停下来。已经很多年没哭了,上次哭,还是小时候。自从喝了那绝情药便不觉得伤心了,没想到……感觉不是伤心,只是想发泄一种情绪而已。 打开木箱,一颗鲜红的心脏还在跳动。看着这颗心脏,我一脸难受地说道,“阎君啊阎君!为什么你要像我娘亲一般,把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怪人?我现在只希望自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能和深爱的人平平淡淡度过一生。爱情是什么样的啊?爱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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