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帷对上门外那双金眸,抿紧了唇, “你等等我, 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就来找你。” “好,那你一切小心,我会一直在外面等着你的。” 少年的声音如同隔了一层雾, 此刻却清晰地传进谢惊帷耳中, 坠入心底,掀起一丝涟漪。 她莫名觉得有一丝心安。 她没有将发带塞回腰间,而是抬手将它系于马尾捆紧。 双色发带纠缠, 却格外和谐。 “砰!” 她刚刚将发带系上,赤金与靛青便扬起一个利落的弧度。 谢惊帷眼眸一定,看向那边曾经最敬重的师尊,腰间寒剑已经拔出。 她翻身上前,直袭那雪色后背。 温逊察觉到身后气息,身前元素与元临两人逼近, 前后夹击。 他闭上眼, 抬起手, 宽袖间拂起两道薄雾漩涡。 早已经中过一次计的元素元临脸色一变,手下攻势一转, 歇了三分力道,拧向一边。 而另一方的谢惊帷却并没有后退。 她脚尖一点,借力而出,手中剑锋在即将接触到漩涡时,瞬间脱手。 那本就与她同源的漩涡,张嘴便想再次吞噬寒剑,可没想到寒剑却直直穿透它身,狠狠扎入那只覆满茧的大手。 谢惊帷脱剑而出,但动作未停,她翻身掷鞘,剑鞘在一瞬间好似化作一道利刃,刺向那人另一处手掌。 漩涡在刹那间消散。 温逊不敢置信,“这不可能……” 他抬头,目光凝霜,“你究竟做了什么?你是如何做到的?气运能够助我完全任何我想要做到的事情,我好不容易收集而来,你是如何打散的!?” 谢惊帷眼眸微动,寒剑再次回归她手中,她反手握住剑柄,向前一伸,便将那剑刃落在其肩颈,对上那双青紫的眉眼,“你只知道那所谓气运能助你延长寿命,可师尊你别忘了,那些东西终究还是从我身体剥离的。” “而且师尊你没发现吗,”谢惊帷手中长剑一转,几乎是贴着那脆弱的肌肤划过,“你所吸食的那些气运,不过只是表象罢了,现在的你越来越浮躁,越来越暴躁,你有没有想到原因?” 她想起之前与那卦门姑娘聊到气运时,她问她,那这样随意被掠夺气运之人难道就只能承受吗?那掠夺之人可会付出代价。 她记得当时,那紫衣姑娘笑着指了指天,“人在做,天在看。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快忘记了天道的存在,可它却一直注视着我们。一旦有人做得过火,那么迟早会遭受报应。” “至于报应,那便是将他曾经所做过的一切,加倍奉还到他身上。” 谢惊帷看着眼前人想要动手,可是不知道为何,他错愕地看着自己迅速苍老的手。 而他甚至根本没有力气去反抗谢惊帷打在他肩膀的重力。 温逊崩溃地捂着脸,“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肯定是你动了手脚……”他抬起头,一双眼眸血色翻涌,上前想要揪起谢惊帷的衣襟,把她直接抬手用剑鞘抵住。 温逊发觉自己披在身侧的如瀑白发,正在一寸一寸发灰,失去原有的光泽。 在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谢惊帷架在他脖颈的寒剑,突然出声道:“你不是人造神吗!?我记得你的血,你的血有奇效,我命令你现在就把你的血给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在温逊身后的元素元临二人表情从一开始的错愕到复杂,他们面面相觑。 确定如今的温逊已经没有办法再抵抗时,两人点了点头,元临手中一道白光闪过,一个刚好能够容纳一人大小的笼子将已经崩溃的温逊罩入其中。 而元素则大手一挥,那些之前便被他护在一处角落的惩戒殿弟子们纷纷站了起来,扑向了那些无辜被杀害的同门。 悲痛中,有人抬起头来,死死瞪向那边被笼子困住的垂垂老者,就要扑过去,结果就被身边的师兄弟狠狠拉住了,“师弟你干嘛!” “呸!什么狗屁剑尊,罔顾性命,亏我们曾经还如此崇敬他,却没想到他不过是一个靠着自己徒弟续命苟活于世的鼠辈!” 他抬头看向自家殿主,“师父,温逊所做之事徒儿认为应该公布于众!不能让我等同门白白牺牲!” 他看向谢惊帷,“还有谢师姐,他对谢师姐的伤害我们有目共睹,他的所作所为,全让谢师姐来背锅,我不服! 若师父不将他之罪行公之于众的话,那么何为正道?何为惩戒殿?” 原本有弟子还想拽住他,让他不要太过口无遮拦,可越听他们越沉默。 其实惩戒殿这些年来处理的事情他们再清楚不过。 前几年元临殿主闭关时,由副殿主持。 这些年里,惩戒殿的口碑一落千丈。 凡是有背景的,有后路的,只要进来都只是简单的走个过场粉饰太平。 而那些反而处罚本应该不重,且犯事极小,甚至可能只是因为冲撞了某个大人物,某个大人物家的孩子或者弟子,便要受到极其严峻的惩罚。 他和几位师兄弟,以及师姐师妹们抗议了好几次,但是没有用,那些人根本不在乎他们这些弟子。 直到殿主前些日子出关,他们才看到了希望。 可长久的失望让他还是担心,若连师父都变成那样的人,他们又该怎么办? 失去初心的惩戒殿,早就不该被称之为惩戒殿了。 在那群忐忑而期待的目光中,元临皱了皱眉,众弟子也随着他的皱眉而心中一紧。 ——莫非师父也? 元临一声厉呵,将他们唤醒了神。 “既然不服,那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涉及这等程度的惩戒处理流程都忘了?这件事自然得昭告天下,我们苍临宗也绝不允许容纳一个害群之马。” 他看向元素。 元素挑眉,“这是自然,而且从他伤及我修者弟子后,他就已经不再是剑尊了。所以孩子们,记得发布灵传的时候,在剑尊二字前面,加上一个‘前’字,懂了吗?” “还有这些牺牲的弟子们,我们更不会忘记他们。” 惩戒殿弟子得到命令,瞬间满意而兴奋,一哄而散。 那些原本还躺在地上的弟子们,也已经消失不见。 那边的龟罩早在温逊被困后,便已经回去了。 谢惊帷刚准备离开,就被身后人叫住了。 “此事后续你还来吗?”元素问她。 谢惊帷对上那双眼眸,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再来了,我只要知道他受到应有处罚就行了。” “好孩子,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你师尊了,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足以他被逐出宗门,但我们苍临宗的规矩是不论是师父还是徒弟任何一方被逐出师门,那么另一方便会接触师徒关系,”元临含笑,“若是你愿意,可以把苍临宗当做是你的家,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谢惊帷没想到他会说这个,闻言一愣,随后郑重其事地朝眼前两位一拜,“今日之事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但都多谢两位师叔,若不是你们,恐怕我也很难摆脱他。” “不过,”她在两人的注视下,挺直了腰肢抱拳,“我已经决定离开苍临宗,不论如何,我曾经的所作所为也并非为假,确实是我亲自动手,我也不想再拖累宗门。” 她看向手中寒剑,“这把寒剑乃是温逊交给我的兵器,乃是苍临宗之物,如今我也应该物归原主。” 她一抬手,寒剑划过一道弧度,落在元素手中。 “告辞。” 她这一次没有再回头,转身便干净利落离开。 在踏出惩戒殿殿门的那一刻,谢惊帷感受到了真正的解脱。 她看向不远处柳树下的少年,眼前一亮,步伐加快。 风吹柳树,万千丝条浮动。 谢惊帷在距离少年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对上那双流光溢彩的金眸,缓缓莞尔,“我这边也结束了。” 晏氓看着少女展颜,金眸里倒映着厚重建筑前,那双色飘逸发带交织的谢惊帷。 微风拂过,他们的之间也像那发带一般,拧成了一条长长的辫子。 * 魔域少主府。 晏氓有些踌躇。 他实在没有同人表白的经验,于是在谢惊帷提出要再去密室看看时,他好几次欲言又止。 谢惊帷察觉到了身边人的犹豫,她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不过也并没有戳穿他的心思。 就在两人就要走到密室打开处,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 晏氓眉头一皱,刚要教训教训这个没有眼力见的魔时,就看见魏无直接冲了上来。 看见魏无这副模样,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莫非魔域又出事了!” “是出事了,不过,不是魔域出事了,而是整个天下都大乱了!无数的魔族纷纷涌向谢府!” “谢府?” 晏氓和谢惊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可思议。 谢惊帷想到了谢惊风,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谢府又怎么了?” “听说谢府出了个什么人造神!谢家家主传言,只要喝了他们家人造神的一口血,凡人能够长命百岁,修者能够修为大增,而那些本就高修的大能若是吃下他们人造神的一块肉,就能直接飞升!” “疯子……”谢惊帷被这句话惊住了。 不过很快她就抓住了重点,“人造神?你可知道那人造神是谁?叫什么名字?” 魏无挠了挠头,“我也不清楚,我只听他们说叫什么什么风……” 晏氓一怔,追问,“可是叫谢惊风?” 魏无一拍手,“没错,就叫这个名字!就是那个谢惊风,传闻中的人造神。” 谢惊帷后退一步,随后一把握住身旁人的手臂,“我要去救他,什么人造神,不过是一个献祭品罢了,他再这样下去,只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晏氓盖住了少女那只微微颤抖的手,点头,“我和你一起去。” 他转头看向魏无,“你和裴朗两个人一定要守住魔域,没我的命令,任何魔不许再踏出魔域一步,否则——杀无赦!” “是!”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便消失在了原地。 烈日高头。 莫城城门却被堵得人满为患。 谢惊帷和晏氓一道,便能清晰察觉到那些看似不过进城的路人,其实大半都是妖魔修者。 双方见面,气氛紧张,谁都不服谁,都想要先进去。 而莫城不知何时被下了阵法,不得御剑飞行,或者直接传送进城内。 所有人必须都通过城门进入。 果然,不一会儿那边便打起来了。 让那些原本真的有事的莫城百姓根本不敢过去。 谢惊帷发现有人退了出来,老婆婆背着小女孩,又急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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