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离于是思考了一下:“想。” 白浔仙尊颔首,下一瞬忽然出现在了燃烧的书房前,桑离反应过来,紧随其后。 白衣仙君和红衣女侠从天而降,院中的人们都吓了一跳,但在城主见到桑离后,很快就变了神色,方才的紧张似乎不见了,虽然依旧焦急,但现在已经又充满了希望。 城主一边踩着自己的衣摆一边狼狈奔到桑离面前:“仙子!求仙子出手救我。” 桑离并未回应。 白浔已经开始了动作,只见他单手结印——那手法手势看得她眼花缭乱,她是决计学不来的,但她也能看见最基本的——这显然是法修常用的招式。 在他结印过后,一道符文法光便罩住了书房。片刻后,房中的火焰便渐渐熄灭了。 只是被烧毁的东西终究还是回不来了。 城主大喜过望,连忙转身同桑离和白浔道谢:“多谢仙子出手相助!多谢仙子,多谢仙长。”在他猜测看来,仙子同这位白衣仙君一同出现,显然是一道的,定然是仙子看他这里出了事,便让自己的同伴出手帮了忙,总归都是仙子的功劳。 白浔仙尊对这些感谢向来都是不放在心上的,只不过,眼前这一幕倒是让他十分感兴趣。方才出力的分明是他,这城主为何第一个感谢的却是桑离? 他看向桑离的目光不免也一道带上了几分兴致。 桑离抱手一礼:“都是我夫君的功劳。” 刚刚经历过“大难”的城主此时眼睛忽地亮了,亮闪闪地看着白浔:“原来这位是您的夫君!仙子真是好眼光。” 白浔感觉到,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桑离淡淡应下,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转而问起火焰燃起前的情况。 城主大叹一声:“说来也是奇怪,我方才正在书房内批阅文书,忽然窗下的矮榻上就起了火,似乎是我放在榻上的一幅水墨画,昨夜才赏玩,不曾想今日就烧了,若知今日,当初我就该不偷懒好好将它收进库房里去。” 桑离便问:“你可有点了火烛?” 城主摇头:“这大白天的,哪里需要火烛?” 紧接着城主趁机请求:“正好仙子在此,不知仙子可否腾空出手帮毕方城解决最近的困扰?事成之后,我愿奉上城主府的全部财产!” 若是在之前,桑离估计就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如今却不同:“此番我与夫君到毕方城来是为了游玩的,并不缺灵石等财物。” 城主颇感遗憾,面上的失望不做掩饰,奈何桑离并非是能注意到这些的人。 白浔见此,主动开口:“毕方城距离春卦仙宗不远,城主可去寻春卦仙宗的帮助,此事他们应当能解决。” 城主当即拜谢:“多谢仙长指了明路。仙子,若是不着急的话,可否于府中吃顿饭再走?如若之后在毕方城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我定也义不容辞!” 桑离直接拒绝:“不必了。城主,我们这就离开了。” 直到两人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城主仍然抱拳长长鞠躬不起:“仙子大恩,无以为报!” * 离了城主府,白浔总算能询问更多关于她与城主府的故事。 “这位城主似乎对你过分热情了些。” 桑离倒是没感觉到:“有吗?也许是因为之前我接的委托完成得好吧。” 白浔:“你还没说完,城主府的委托内容是什么?” 桑离简短描述了一下:“城主府家的大小姐要出嫁了,出嫁前半月却开始每夜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噩梦,直到不堪其扰的地步。” “后来我询问了这位大小姐的行程,发现她在频繁做噩梦前曾去毕方庙祈福。” 白浔听得津津有味:“莫非是毕方神鸟作怪?” 桑离摇头:“当然不是,传说中的毕方神鸟已经消失多年,不是它的缘故,其实毕方庙外墙的一棵柏树成了精,恰巧勾住了大小姐掉落的绢帕,于是将大小姐视作有缘人,夜夜织梦给她,夺了她的部分精气。” 白浔适当提问:“你是如何解决的?” 桑离的想法十分简单:“既然知道问题的源头,自然是解决了源头便好了,那柏树虽成精却未有过多神智也并未成形,我便一剑将它斩回千年前的修为,让他不能再继续作怪。” 白浔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会将树直接砍了。” 桑离十分认真地回答:“它虽做了坏事,却罪不至死,一来它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二来它的噩梦让大小姐认为这是一种警醒,后来取消了婚约,结果算是好的。” 白浔在街头站定,似乎陷入了沉思。 在此期间,桑离便安静站在他身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在思考时会下意识微皱着眉心,目光汇聚悬浮于空中的某一点,好似在出神。 桑离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不知为何,欣赏着这样的情景,会令她感到心情愉悦。 片刻后,见他“回神”,桑离时刻准备着扶他的手微微前伸。 白浔十分熟练地将手腕搁在她的掌心:“你做得很好。” 得到了赞扬,桑离冰封不动的脸颊都变得明媚生动起来。白浔敏锐地发现,先前城主对她热情无比的时候,她都不曾露出这样生动的神色。 是因为夸她的人是他么? 白浔便道:“桑离,现在便带我去看看那棵柏树吧。” 桑离却没有同意:“不行,毕方庙在城外,如今黄昏将至,还是不要去了。” 担心他会失落,桑离又紧接着提议:“我们就在城里一路逛回客栈吧,这样回到客栈就刚好能休息了。明日我们再去毕方庙。” 白浔垂眸,见她眼巴巴望着自己,只能点头应是:“你说的也对,确实该休息了。” 他抬袖掩唇,面色在一瞬间白了一分。 只是这不太明显的一分白,桑离却能立刻捕捉,当下更是着急带他往前走,定要令他打消今日去看毕方庙的想法。 桑离:“毕方庙就在那里,无论什么时候去都是一样的,明日的与今日的不会有什么不同,这毕方城夜晚的笙歌却是夜夜不同的,夫君可知为何?” 白浔饶有兴致附和:“哦?为何?” 桑离见他感兴趣,小小的下巴往上扬了一些:“因为这些歌曲的曲调和歌词都是当天编写的,只为了更加符合当日的环境和气氛。” 白浔似乎从未听闻过一般,小小惊呼一声:“竟是如此?真是有心了。” 感觉被鼓励了,桑离自然而然就多讲了一些:“其实不仅是毕方城,只要是有清平乐坊的地方都是这样。” “哦……”白浔又听见桑离口中冒出的一个新词,立刻注意起来,“你似乎对清平乐坊很是熟悉。” “自然是因为……”桑离顿了一下,“因为我也接过清平乐坊的委托。不过现在不适合说这个。” 桑离向来有话直说,既然她都说了现在不适合谈论关于清平乐坊的事,白浔就不便继续问下去,只是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一声,眼角余光注意到路过的乐坊也要多看两眼。 * 顺利回到客栈,便知今日城主府失火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毕方城。 掌柜追着每个客人将这事都说了一遍,还着重叮嘱白日必须要紧闭门窗:“那是天火!日头一晒便起了火来,一定要关闭门窗,要是一烧,客栈就完了!” 桑离听后毫不惊慌,神色淡淡:“掌柜,不必担心。” 掌柜以为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怎么能不让他担心?掌柜将目光下意识挪到白浔身上——毕竟是道侣,她不放在心上,这位总能放在心上了吧! 白浔温和有礼:“多谢掌柜提醒。” 掌柜这才满意离开。 掌柜走后,桑离这才在白浔面前皱起眉:“怎么都传言是天火了,夫君,那个真的是天火吗?为什么春卦仙宗的人来了可以应对?” 白浔耐心为她解答:“不是天火,是符火。”
第18章 “符火?”桑离从未听过这个词,“我只知道符是什么,符火是符烧了之后燃起的火吗?” 白浔:“是,也不是,符火即由符而起的火,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符燃烧起来的火焰。根据符文的强度不同,生出火焰的威力并不同。符火燃烧后并不会使符受损。因此要灭符火只能将符的效用消减。” 桑离一边听他的解释,一边不停点头。 “夫君厉害,见多识广。才学渊博。” 白浔便对她抿唇一笑,桑离也学着他的样子抿起唇,嘴角略显僵硬地抬起。 他随即忍俊不禁,洁白贝齿露出几颗,却很快又被他抬起的袖子挡了去。 桑离的头微微侧着,由于视线被长袖遮挡得严严实实,没能再多看一下方才的笑容,颇有些遗憾。 这一笑出现得极快,也消失得极快。 等他的长袖放下时,方才的露齿一笑已经不见了,仿佛那一瞬只是梦境中的景象。 桑离只能将那抹遗憾放回心底:“夫君,我们休息吧。” 说完,她便坐在床边,等着他在榻上躺好,而后她才会将屋内的火烛熄灭。 但今晚白浔上榻后并没有马上躺下,而是侧坐着朝床上的她微微倾身,领口向下散开些许,同样白得发光的胸膛在她眼前乱晃,以至于她眼前都出现了幻觉,似乎一大片粉色的花影飘出来,白也不白了,全都粉粉的。 因着他的靠近,他身上常带的茶香无比明晰地钻入鼻中。明明他们白天也一直待在一处,怎么现在才觉得他身上的茶香尤其明显? 桑离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但奇怪的是,那茶香却还是萦绕不去。 此刻的桑离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耳廓和脖子已经全变了颜色。 这种变化,一丝不落全落在了白浔眼中。 白浔心中轻哂:看来她也不全是一块木头。 他的声音既轻又柔:“桑离,其实你可以与我更亲近些。” 下一瞬,白浔便亲眼看见她脖上和耳廓上的红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白浔眉心一跳。 桑离目光清澈,认真探讨:“更亲近要如何做?” 白浔仙尊将侧坐改为正坐,腰身挺直,两手将方才散开了些的领口理好,潇洒躺下,口中打出一个哈欠:“今日实在困了,改日我再同你说。” 桑离默默看着他缓缓侧躺,只留一个长发如瀑的背影。 她又稍微出神看了一会——她的夫君果然无论怎么看都是极美的。 直到身后传来轻声的窸窸窣窣声后,白浔又慢慢等待了一会,这才缓缓由侧躺变为正躺,没用神识惊扰,而是微侧眸用眼角余光看向床上。 她一向十分容易睡熟,也不知她是因为心大还是实力让她无所畏惧,也从来不会留一缕神识为自己排除四周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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