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江蓠想了想,也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柄月半色的剑,说道:“剑名弦月,低阶法器。”也是前几日收的见面礼之一。 谢子俊略略看了一眼,点头说道:“哦,有就好!喏,这是春水剑法的剑谱。我知道一个练剑的好地方,等用过午饭,咱们一起过去,怎么样?” 江蓠点了点头。谢子俊这会儿却是很有兄长的意识,又问起了江蓠日常修炼中的方方面面。熊孩子的外表下,似乎藏着一颗属于妹控的心。 江蓠有点儿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一边翻看剑谱,一边回答谢子俊的问话。从谢子俊的话题中,她不难推测出,这位谢家大公子还算是有上进心,对于剑法和炼丹之术最感兴趣。虽然身份尴尬,资质一般,看上去像是个顽劣的大家弟子,但在同辈人中却很得人心,属于粗中有细,看似憨直,实则灵慧的人。 这修仙世家中长大的孩子,真是一个都不能小看!江蓠得出了结论后,在心中暗暗想到。 用罢午饭,谢子俊带着来到了那个“练剑的好地方”。那是一个很大的废园,处在谢府的东南角上,已经很久不曾住人了,地上荒草萋萋,有时能没过她的膝盖。 “就是这里!”谢子俊兴致勃勃地说:“这周围的十几个院落也是空的,已经上百年不曾住人了。告诉你个小秘密,以前,我还从其中一个院子里,挖出过几样宝贝呢。算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这就开始练剑吧!” 江蓠点了点头。自储物袋取出那一柄弦月剑来,站到一个杂草稀疏些的角落里。照着剑谱第一页中的剑式,摆正姿势,开始练习。 谢子俊皱了皱眉,也走到另一个角落中,开始练习。 《春水剑谱》是一本剑道入门功法,其中没有心法,也没有文字说明,只有用图谱呈现出来的十八个基本剑式。因此,他们需要做的,就是摆出剑谱中的每一个剑式来,一遍遍练习。 江蓠曾经接触过基础剑法,摆出正确的姿势来,这个对她来说不难。她先是把每一个剑式单独练习了十遍,每一次练习,都是闭着眼睛,用神识笼罩住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动作与被深深记在脑海中的剑谱相对照,一点点纠正动作中的谬误之处,直到能够摆出与剑谱中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的姿势。 做完这些的时候,两个时辰已经悄然而逝。诚然这是个很繁琐,很耗费精力的过程。但因为没有长辈的指导,她只能用这样的笨办法,保证自己的基础不曾打歪。 再之后,江蓠调匀了呼吸,把十八个剑式连起来,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口气连贯地使出来。第一遍完成后,便是第二遍和第三遍,一直到第十遍。这时候,她习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从一开始的半个时辰,到后来的不足一刻钟,可谓进步神速。 谢子俊只见这个小表妹二话不说地取出剑来,就开始旁若无人的练习。一开始的时候,她的动作有点儿笨拙,有点儿迟缓,但没多会儿,就变得越来越标准,越来越有剑的韵味。 后来,她的剑式里仿佛有一种独特的韵律在流淌。那就像是是一支无声的歌谣,你听不见那管弦,你看不见那节律,可你就是知道,那些音律在低回徘徊,在翩翩舞蹈。随着长剑的每一次起落,伴着身形的每一次辗转。 江蓠全心全意地沉浸在剑法之中,她自己也能觉察到,她的剑法越来越流畅,渐渐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韵律。她正追随着那种音律而舞动,时而如清风拂过萋萋蔓草,时而春雨淋过翠屏青山;时而如春水潺湲回旋,时而如惊涛一怒拍岸。 仿佛忘记了自我,也忘记了时间,她的心中只剩下这种玄奥而精微的曲调。身随意动,剑随心转。 她寻觅着,追随着,理解着,不知疲倦,乐见其中。 谢子俊看得久了,渐渐地,也被这种情景所感染。深呼吸了一下,背过身去,也开始一式式地习剑。 日色渐昏,红日西沉,锦霞接天。 江蓠终于停了下来,收起剑,调整了一下呼吸,向后一仰,躺在了萋萋荒草间。谢子俊早就觉得力气不济了,只是见那个小表妹不曾停下来,自己也不好意思停下来,只能咬着牙坚持着。中间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可是,就凭着心中一口意气,居然也生生挺住了。甚至某些时候,跨过了意志力的临界点后,又看见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不得不说,这种不断突破意志力极限,不断超越自己的感觉,一开始或许觉得辛苦,后来却渐渐让他品出了一种莫大的成就感来。 这当真是一种让人迷恋的感觉:你用尽所有的力气,跨过了一条条河流,征服了一座座高山。你在追寻意志的极致,你在挑战过去的种种“不可能”,你在走从未走过的路,看从未看过的风景。 收起剑,他也学着小表妹的模样,仰面躺在萋萋蔓草上。仰头向上看去,四野苍穹如盖,夜色如大幕,自地平线上缓缓拉起。 一刹那间,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敬畏来。敬畏这天地的广阔,敬畏这拥有无限可能的意志和身体,甚至敬畏这拥有无数未知的命运和人生。 不管怎么说,这种感觉,真好! 第三十章 表哥表妹 霞光渐渐化作浅浅的绯红,最终散入昏昏冥冥的夜色中。秋风飒飒拂过蔓草,送来透衣入骨的清凉。谢子俊和江蓠躺在萋萋蔓草中,仰面看着夜色一点点儿吞噬掉残阳,感受着这日夜交替之时的壮美和宁谧,好长时间都未曾说话。 等到霞光的最后一缕亮色终于消散了,天幕上开始现出上弦月和星子时,谢子俊坐起身来,感慨地说:“小篱,你知道吗?自从修炼以来,我从未如此辛苦过,可是,也从未如此快活过!真没想到,清苦的修炼原来不止是受苦,也是一种极乐的享受。” 江蓠没有回答,只有飒飒的风声来了又走,伴着他的呼吸低回起伏。 谢子俊原也没指望她会回答,自顾自笑了笑,手肘撑地,略略偏头,却见那个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小姑娘,此时竟然已经睡着了。 她枕着胳膊,鼻翼和胸口微微起伏。那张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现出几分清灵的容颜上,呈现出一种像是甜蜜,又像是苦涩的感情,仿佛正在做着一个让她笑,却也让她感伤的清梦。 “小家伙,你究竟在伤心什么呢?这么点儿大的年纪,竟然也有了心事了!”谢子俊不自觉地喃喃低语,心中生出一些连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柔软来。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抱起那个似已睡熟的小姑娘,向着三姑母所居的奕剑阁走去。 江云天刚刚回家,因为不见小女儿,正打算亲自出去找人。他和谢玉娘见到谢子俊后,又是担忧又是惊喜。忧的是小女儿竟然是被一个美少年(虽然这个美少年其实是表兄)抱回来的,喜的是小女儿安然无恙。 夫妻二人好生谢了谢子俊一番,谢玉娘方把小女儿送进卧房,替她盖好被子,看着她恬然如梦乡。 “前些日子,这对儿表兄妹还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饶谁,如今不过一转眼的时间,竟然就要好到了这样的程度!”谢玉娘安置好女儿,走出门来,对江云天笑道:“这小孩子的心思,可真就和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咱们自己养大的女儿,自己心里清楚。小篱这性子,难得碰到一个能相处融洽的小辈。子俊这孩子和咱们绮儿的性情相仿,都是看起来莽撞,心地却不错的好孩子。”江云天说。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高!莫非是忘了,咱们小女儿之所以会受伤,究竟是因为谁!”谢玉娘嗔了他一眼。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有道是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福。”江云天宽慰说:“再说了,就凭咱们小女儿的聪慧,你还怕她吃了亏不成?”尽管不怎么想承认,他还是觉得,需要担心的人,应该是谢子俊。 “那可不一定!”谢玉娘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说道:“陷入情网的女儿家,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呢!当年,我可不就是被你花言巧语骗了去,非君不嫁吗?”说到最后,她脸上渐渐染上熏红,眼中也透出几分媚意来。 江云天心里一荡,轻轻把谢玉娘拥进了怀中,低低耳语道:“如今,娘子如今可是后悔了?” 而一门之隔的厢房里,江蓠缓缓睁开眼睛。那眼神清明如洗,哪里还有一丝半点儿的睡意!今日,她的确很累,却还不至于在一个不熟悉的人跟前放心大胆的睡去。只不过稍稍闭了闭眼睛,觉察到谢子俊的动作时,又懒得在睁开罢了。 正好,她还想看看这个谢子俊究竟是什么品性。若是直接把自己扔下了,或者是又折腾出什么恶作剧来,她就有必要远离此人了。却没想到,这个表兄还算是讲义气,一来没有丢下她不管,二来,也没有趁机报复他在赌约上的失败。 听着木门外的动静越来越让人脸红心跳,江蓠低低咳嗽了一声,觉察到那对儿情难自禁的父母如同被惊飞的燕儿一般,匆匆忙忙飞远了,方才笑了笑,推开衾被,坐起身子,就在床上打坐修炼起来。 第二日一早,江蓠来到悟道堂的时候,谢子俊已经在座了。他昨夜一举突破了炼气期初期,进阶到炼气期四层。在悟道堂中,如此年龄,如此修为,已经称得上是“很不错”了。 她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却发现课桌的抽屉里多了两包精致的小点心,其中一包下头还压着一张信笺,上头写着“多谢”二字。看那字迹,分明是出自谢子俊之手。 她朝着谢子俊笑了笑,以示感激。谢子俊反而难为情地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模样。 两人就这个心照不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储物袋里取出书来,一页页翻看。没多会儿人,其他的学生陆陆续续走进学堂,围绕着谢子俊说了好些恭维话。谢子俊一一道过谢,又把自己新得的家族奖励取了出来,将其中的丹药分出一半,散与众人。 谢家不是门派,但作为修真世家,在对子弟的教导上很下功夫。凡是谢家子弟,每一次进阶,都能家族中领取一份特别奖励。谢子俊年纪不大,却也谙熟做人之道,很是知道怎么收买人心,怎么培养亲信。 但是今天,他应付同学的时候,总是很想回过头去,看一看那个在他跟前,“毫不设防”地睡着的小姑娘。偏偏又恼她不肯主动凑上来,拗不过小少年自己的自尊心,强迫行集中精力,打起精神来,与几个被恰在进阶关隘上,心急突破的同族子弟交流经验。 江蓠并不知道谢子俊那如蛛网般的千结心思,自顾自低下头,旁若无人的翻书。没多会儿,谢珩夫子背着手走进门来,见谢子俊修为又有进益,先是夸赞了一番:“很不错,我本以为,大概要在这个关卡上再停留半年之久,却不曾想,你的悟性居然这样好,不过一夜的时间,就水到渠成的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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