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听罢这话,沉思良久,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她的确喜欢剑法,喜欢的是其中的变化无穷,意象万千,一直以追逐最纯粹的剑意,最极致的剑道为目标。 这就要求,她得不断领悟,不断思考,不断尝试,却鲜少有机会停下来,一点点打磨最基础的东西。 同时,对于自己在剑法上的不足,她通常也是从悟性、智计上想办法弥补,而不是去从头打磨基础,就越发掩盖了她在剑道基础上瑕疵了。 由此可见,有时候,天赋太高,悟性太好,也不尽是好事。 君羽见她面上露出明悟之色,欣慰一笑,问道:“你平日里斗法,都是用什么手段?” 江蓠忽然觉得有点儿羞愧,道:“通常是剑法、符箓、或者阵法。” 准确的说,只有面对修为差别不是太大,人数又相当的对手时,她才会用剑法解决问题。 如果对方人太多,或者实力太高,她通常是用符箓解决问题,后来,还用空间禁止闪避迂回,就是不会用剑法硬碰硬。 用剑最多的时候,就是和凤梓暄拆招对练的时候,可是,那不是拿着性命在拼的实战啊! 那时候,凤梓暄的剑法算计布局繁复,她就学会了用同样的算计布局去应对,顶多再加上剑意剑势加成,从来都没到以命相搏的地步。 君羽大致了解这个小徒弟的心性了,道:“这也不怪你,掌门真人的性子,本就和寻常剑修差了十万八千里。对他来说,凡是能用智计和身份解决的问题,就绝对不会用剑去解决。” 江蓠对这话持保留意见,凤梓暄肯定是也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不过那是在有必胜把握的时候。 君羽道:“大体上来看,你所学甚杂,心思太散,剑法中匠气浓厚,少了些实战血战的历练。” 话落,又觉得这个评价太严厉了些,补充道:“不过,在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造诣,特别是能确定自己的剑道,已经很不简单了。” 江蓠点了点头,她也承认,自己的心思的确有点儿零散,而符箓和阵法,她偏偏又不愿意抛下,一时也有点儿为难,道:“师尊的意思,比起在外游历,还是闭关对我更有好处吗?” 君羽摇了摇头,说道:“我以为,生死之战对你最有帮助。不过,现在看来,想要把你逼到那个份上,看起来不容易。” 江蓠自己也是赞同的,她没有办法保证,再碰到棘手的麻烦时,自己一定会扔下空间禁这个保命神通,留下来和对头死磕。 明明能全身而退,为何一定要拿性命开赌呢? 她想了想,说道:“也许,在剑阁中闭关一段时日,会更有好处。” 君羽扬眉,道:“剑阁?” 江蓠这时候才想起来,那剑阁的事情,也和君羽有点儿关系,沉吟了一下,将此事从头说起,目的是和君羽对好口供,免得到时候穿帮。 君羽听罢,微微讶异道:“这事儿你处理的不错,如此一来,掌门真人也得承九霄峰的情。舍得下,才能拿得起。” 江蓠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只是无形中将师尊置于天枢峰的拥护者之列了,怕是反而给师尊添了麻烦。” 剑阁这种宝贝都送出去了,这下子,宗门谁会相信君羽和凤梓暄之间没有交情呢? 君羽倒是不以为意,道:“赵东来一向心性偏狭,便是没有这会儿事儿,他也未必待见你我。而掌门真人,至少不会乱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命运 江蓠又道:“剑阁的器灵是古时的大能,也曾经在古时的丹宗中生活过一段日子。对于师尊的身体,它或许会有办法。” 君羽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淡声道:“你有心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徐敬泽的声音:“师尊,弟子徐敬泽求见!” 君羽站起身来,却是转身回了房间,边走边道:“徐敬泽也是雷灵根,但雷灵根纯度不怎么好,只有五成,不足以传承九霄剑典。日后,你当他是寻常师弟就是了。” 他看得出来,江蓠在凤梓暄身边待久了,心思一点儿都不简单,就算是徐敬泽的修为比她高,将来也不大可能让她受了委屈。 他原来的打算,是想办法提高徐敬泽的雷灵根纯度,使之达到能传承九霄剑典的程度,勉强把九霄峰绝学传承下去。但眼下却有了更好的人选,徐敬泽自然就不在考虑之中。 君羽这话,等于是定下了徐敬泽日后的身份,一个不会威胁到江蓠的寻常弟子。 对此,江蓠还算是满意。尽管她一点儿都不认为,徐敬泽和她,会一直和和睦睦地和平相处下去。 她几乎能肯定,徐敬泽回到宗门后,要面对的境遇是什么: 半路入门,明明资质不够格,却阴差阳错成了元婴期真君的弟子,偏偏上面又有个资质过人的嫡传师姐。 占了名师弟子的名额,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背景,宗门中那些心高气傲的天才,或者惯会见风使舵的小人,如何能服气他呢? 长年累月的讽刺和排挤之下,徐敬泽作为一个在家族中顺风顺水,没经历过多大波折的贵公子,只要是有点儿心气,就会觉得愤愤不平,心有不甘吧? 如果他能抗不过这段心魔,大概能从此青云直上,而抗不过这段心魔的话,大抵就会变成了满心嫉妒和愤恨,满腹阴险和鬼祟的小人了。 江蓠去给徐敬泽开门的时候,心里就在想,真不知道这位便宜师弟将来的结局,会是其中的那一种。 徐敬泽见到江蓠,微微一惊,随即温雅一笑,一抱拳,说道:“江师姐,师尊现在忙吗?” 江蓠一笑,侧身一让,瞧了一眼被掩住的房门,说道:“师尊应该是在修炼,此时怕是不便打扰。敢问师弟,你来寻师尊,可是有事商量?” 徐敬泽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安然,摇了摇头,说道:“并无要事,只是想着明日一早就要去太元城了,心里头忐忑,想来寻师尊问一问,究竟该准备些什么。”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目光中流露出些许复杂之意来,说道:“现在,来问一问师姐应该也一样。哦,家族中给师姐安排了住处,我送你去住处,咱们边走边说,如何?” 江蓠点了点头,走出小院,说道:“有劳师弟费心了。” 话落,她走了小院,掩好房门,边走边道:“师弟不必担心,此去太玄,除了诚心和忠心,大概也不需要额外准备什么了。太玄门是正道第一流宗门,不是虎狼之地。” 徐敬泽忙摆了摆手,低声道:“师姐言重了!不知师尊名下,可还有其他师兄师姐?” 江蓠道:“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其他人了。我们九霄峰一向人丁不丰,历代单传是常有的事情。师尊那一代,便只有他一人。” 徐敬泽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师姐指点,然师弟有一事不明,想向师姐我问个明白。” 江蓠点了点头,道:“师弟请说!” 徐敬泽道:“师尊先前和我说过,他在来到徐家之前,并未收过其他弟子。那么,师姐是如何成为师尊的弟子呢?” 江蓠半真半假道:“师尊修炼的剑道传承极其艰深,就算有了心法,也非是一般人能修炼的。” 徐敬泽面上露出紧张之色。 江蓠顿了顿,继续道:“他大概也没想到,我能修出九霄剑意来。那时候,掌门真人就代师尊做主,定下了江蓠的身份。” 徐敬泽面上露出些许忐忑之色来,道:“师尊的传承剑法,就是享誉整个修真界的九霄剑典,是吗?” 江蓠点了点头,说道:“不错。” 徐敬泽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在今日之前,我并不知道师尊便是君羽,也不知道他是九霄剑典的传承人。” 说到这里,他停了停,仔细观察了一下江蓠的神色,继续道:“但是,他说过,我的资质还不足以继承他的剑法,因此,他会用法提高我的灵根资质,然后让我能传承他的剑道。” 江蓠不知道这能提高灵根纯度的秘法究竟是什么,但可想而知,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一定极大。 江蓠沉了沉心,道:“所以,师弟怕师尊在见到我后,突然改了主意,是吗?” 徐敬泽眼里现出一抹苦涩来,面上却勉强笑了一下,装作不在意道:“能成为君羽的弟子,并进入太玄门,师弟就已经很知足了,不敢再奢望其他。” 江蓠笑了笑,说道:“这些事情,大抵要等师尊的身体完全恢复后,再动手料理,师弟不必心急。” 徐敬泽目光有点儿游移,沉默了一会儿,方才低声道:“师姐,你觉得,师尊的伤势,真的还能好吗?” 江蓠目光多了些凛冽之意,突然转身,看着徐敬泽道:“师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敬泽的神色有点儿狼狈,忙摇头,道:“师姐别误会,我只是关心师尊的身体罢了。” 江蓠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以太玄门数十万年的底蕴,不管多么棘手的伤势,定然都能想到办法,师弟且放宽心就是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座小院前。这是一处独立的院子,小院周围立着四五个炼气期后期的女护卫,院落的上空闪烁着金色灵光。 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戒备森严,还布置了重重阵法的院落。 徐敬泽道:“这就是家族为师姐安排的住处,或有简陋之处,还请师姐见谅!” 江蓠没有进去,淡声道:“师弟太过谦了,这哪里是简陋,分明就是壁垒森严啊!算了,不知韩师叔现在住在何处?我去寻她对付一夜就是了!” 徐敬泽的脸色有点儿难看,道:“师姐,这是家主的吩咐,你这般拒绝家主的好意,只怕会有麻烦!” 江蓠挑了挑眉,周身气势蓦然一变,九霄剑典的锋锐剑气透骨而出,混含着天生剑骨的森然寒意,骤然覆盖了周围方圆十丈。 徐敬泽脸色一白,小院周围的那四个护卫齐齐后退三步,不由自主地屈膝跪倒,身子如风中的秋叶似的,抖个不停。 江蓠的举动,震慑的意味很明显,徐敬泽也不甘示弱,同样放出自己身为筑基期修士的威压。 筑基期修士的威压,碰上锋锐无匹的剑气,两种气势在半空里相撞,然后缠斗在一起,一刹那间,仿佛有狂风略过了小院周围,草木伏地,花叶飘零。 江蓠和徐敬泽相对峙而立,江蓠自始至终神色未变,气定神闲,徐敬泽先承受不住这股剑气,连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了身体。 他一站稳身体,就二话不说地祭出飞剑,一剑裹挟着雷鸣之意,向着江蓠劈来。 江蓠也怒了,同样祭出霄寂剑,剑身轻轻一颤,划出“天诛”剑符,剑光凝成了一道手笔粗细的雷霆,向着徐敬泽的剑身上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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