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江蓠并不觉得奇怪。 楚星璇又道:“你的师尊君羽已经是天下少有的资质了,而凤梓暄的资质,也不比他逊色。若非凤梓暄出现时,修为已经稳固,年纪也长,凤清尘只怕会让他拜入九霄峰呢!” 江蓠微微凝眸,问道:“掌门真人不是火系灵根吗?” 楚星璇道:“九霄峰传承的剑法,其顶级心法也不只一步九霄剑典。但九霄峰一向一脉单传,遂一心专攻九霄剑典。收个其他资质的嫡传弟子,虽然不曾发生过,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如今,她名下还有个身为亲传弟子的师弟呢! 楚星璇又道:“当然,凤梓暄和君羽之间一向关系冷淡,也是他没有选择九霄峰的原因之一。罢了,不说这些了,还是继续说本尊的事情吧!” 江蓠点了点头,心里清楚,重头戏就要来了。 楚星璇却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天边的冷月,敛了敛心思,缓缓说道:“本尊的名字,是师尊自取的。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他外出历练的时候,路过一处战火连绵的俗世山村,从一群匪兵手里,抢下了尚在襁褓中的本尊。因当时正值深夜,抬头正瞧见北斗星大亮,便起了天璇二字为本尊的名字。至于姓氏,则是因为那个国家名叫南楚,算是以地名为姓氏了。” 江蓠暗暗在心中道,如此看来,楚星璇的确和楚夫人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本尊算是自小在太玄门中长大的。过了五岁,测出单系天灵根的资质之后,刚刚接下掌门之位的凤清尘便将本尊收为弟子了。从那以后,师尊再也不曾收下过其他弟子。” 说这话的时候,有凉凉的夜风从远处飘来,她的一袭红衣上月光潋滟,更添了几分凄艳之感。 停了停,楚星璇继续说道:“我是掌门唯一的亲传弟子,自小便是太玄门中的公主。平辈的师姐师妹,或者师兄师弟们会刻意容让着我,长辈师叔师伯们纵容于我,但凡是我想要的,马上便有人奉上来。那大概是我一生之中,最好的时光。 凤清尘从未收过徒弟,也不知道怎么教养弟子,特别是一个年纪甚小的女孩子。 不过,他是个喜欢善始善终,又本性良善的人,既然将我带回了宗门,就一定要尽到自己的责任,要看着我顺利长大成人。所以,他在我的身上,着实用了许多心思。 后来,我成了他的弟子,他就更上心了,完全是将我当做了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 不过,他本身就是个善心多过谋算,天真多过世故的人,所以,可想而知,在宗门琐事上,他教给我的,最多的就是执着和认真,而不是权衡和算计。 他那个人啊,总以为做人一定要行得正,坐得直,做事一定要坦坦荡荡,无愧于心,从来不愿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琢磨世道。” 听到这里,江蓠很想问一句,这么一个“正值耿介”的人,究竟是怎么在掌门的位子上“盘踞”了如此之久的? 她想,楚星璇还是把好些事情都浪漫化,看见的也都是走样的事实吧? “可想而知,日夜承欢在这样一个人身前,我的性情虽然有点儿骄纵,但也着实算不得恶毒。 或者说,那时候,我的性情还是很像凤清尘的,天真固执,清傲自诩,目下无尘,天真地以为,世上本来没有难事,只有不能坚持着走到最后的人。” 说到这里,楚星璇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唏嘘:“人心这种东西,有时候,当真是匪夷所思。 凤清尘虽然心地不错,也算得上与人为善,可不知为何,也许是出身的缘故,他和太玄门中的人总存着几许疏离,看起来和谁关系都不错,可事实上,却和谁都不亲近。 当时,太玄门的一众天之骄子里,他最为在意的逍遥峰的赵东来。赵东来的事情,你或许听说过。凤清尘还未执掌太玄门的时候,就和赵东来走得很近。” 江蓠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据说,赵东来能修炼到元婴期,也多亏了凤清尘的扶持。” 楚星璇点了点头,轻笑道:“这话不错。逍遥峰传承的《大自在心经》,其实不全,其中还有不少疏漏之处,是凤清尘亲自校对了《大自在心经》,并想方设法补足了功法。 你想必也明白,太玄门里的那些正人君子,不会允许逍遥峰出现一个修炼《大自在心经》的元婴期修士。 事实上,是凤清尘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一路相护持,硬生生将赵东来推到元婴期的。” 江蓠道:“可是,赵东来和掌门真人间的关系很不好。恕晚辈直言,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晚辈都瞧不出赵东来有投桃报李的意思。” 在她看来,这是个十分愚蠢的主意,一时任性且遗祸无穷的行为。 楚星璇道:“赵东来是恼凤梓暄做事太过霸道,又把我赶出了太玄门。凤清尘还未飞升之时,和凤梓暄的关系十分僵硬。而且,凤梓暄几乎是在明目张胆的方式,蚕食掌门的权利。” 江蓠问道:“前辈之前说过,您原本是凤清尘属意的继承人,也就是太玄门的下一任掌门,是吗?” 楚星璇点了点头,说道:“我前面说过了,那时候的我,虽然有点儿资质,心性也算得上坚韧,但做事的手段,谋算起人心来的无耻,都远远比不过凤梓暄。 再说了,那时候,我已经是金丹期修为了,和凤清尘之间的关系一团乱,根本就无心去理会少掌门的事情,也无人去追逐什么权利。 而凤梓暄则仗着凤清尘的一点愧疚之心,迅速掌控了天枢峰的上上下下,逐渐将凤清尘架空。等到我和凤清尘回过神来,试图挽回些什么的时候,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我之前说过,凤清尘一直不眷恋掌门的权位,对宗门中究竟是谁说了算看得很淡,而凤梓暄却不一样,他看起来比谁都清心寡欲,可做事的时候,却是比谁都不择手段。” 这一点,江蓠倒是相信的。 说到这里,楚星璇转过了身,背对着天边孤月,一张明艳得近乎魅惑的脸隐在阴影里,叫人看不真切。 她道:“先不说凤梓暄了,继续说我和凤清尘之间的事情吧!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我一直都是将凤清尘视为父兄一般的存在,可他的心里,却是生出了些不同寻常的心思。” 江蓠想,日久生情这个词,或许也适合用在这个地方。 楚星璇又道:“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其中的深浅,只觉得师尊似乎越来越古怪。后来,师尊婉拒了正道中有名的几个女修的求亲,转而对我越发亲近起来。 渐渐地,我也觉察到了其中的不对。可那时候,我心里头也清楚,师徒禁忌这种东西,在正道宗门中,是万万不可触碰的存在。所以,我们两个人都存着克制之心,面上相安无事。 他尽可能如正常人般行止言语,我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如往前一般,做一对众所周知,人人歆羡的师徒。我们都以为,事情就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虽然有点儿奇怪,却绝对不至于引来千夫所指。” 江蓠却不大同意楚星璇的说法,在她看来,人的心和欲,本就是不能强行控制的。一旦开了口子,尝到了其中的滋味,只会越陷越深,直到再也不能自拔。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堵不如疏! 第二百八十九章 花无言 果然,楚星璇继续说道:“可是,人心若是能始终克制如斯,那也就不是人心了。我筑基后,出门历练了几年。在外历练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男修。 那男修对我很是照顾,屡次出手助我,慢慢地,我便不想回太玄门那心烦之所了,更愿意在外游荡。当然,年少的女孩子,心里头总是存着几分绮念。 这个突然出现,对我无微不至的男修,自然而然地吸引了我所有的目光。他一眼看穿了我正在为某件事烦恼,时常开解于我,后来,我终于忍不住,将心底的困扰和盘托出了。 那男修很是体贴我,他坚持认为,我若是再回太玄门,肯定会万劫不复,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很是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并且几乎着永远地离开这块大陆,离开太玄门的势力范围。 然而,我们都不知道,凤清尘自从我离开山门的时候,就一直远远跟在我们身后。我们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 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能潇洒自如地放我们两个人离开,可是后来,当知晓了我们真的要离开后,他又改了主意,顾不得世俗的眼光,说什么都要留下我们。” 听到这里,江蓠在心里想,也许,那个男修便和白云山庄脱不了关系。 楚星璇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们计划着出逃事宜的时候,凤清尘仍旧没有现身。那时候,我们打算渡海离开,离开苍冥大陆,遥远的海外陆地生活。 对于两个筑基期修士来说,渡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海上多风波,多巨兽,有时候远比陆地更危险。 但当时的我们不在乎,我们弄到了一张海图,那海图上标注着大海的对面,几十万里之遥的地方,另有一块大陆,那块大陆的风土人情和苍冥大陆迥异,但也有修炼者存在。 我们没有用渡船,便乘坐着飞行法器,计划从琼州岛向东而去,途中在海岛上休息,争取在数年之后,抵达那块大陆。 一开始的时候,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我们顺利离开了琼州岛,向东行进了数千里。这时候,我们开始遇到一些海浪、飓风、和修为不知几何的巨大海兽。 虽然屡屡遇险,但我们都顺利躲了过去,继续向着东方而去。 大概一个月后,我们已经离开苍冥大陆八千余里了。在降服了一只海兽的时候,凤清尘突然现身了,强行将我带回了苍冥大陆。” 江蓠问道:“这是为何?” 她想,凤清尘既然是“君子”,应该不会主动做出坏人姻缘的事情。他若是要动手,应该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一定要等到这个时候呢?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忍不住了”吗? 楚星璇自嘲地笑笑,说道:“他说,我放在心上的那个男修有问题,不是正道修士。再者,我是太玄门的弟子,享受了宗门多年供奉和培养,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不能擅自离开。” 这话听起来没有问题。江蓠问道:“您说的那个男子,是不是白云山庄的人?” 楚星璇低头瞧了江蓠一眼,点了点头,说道:“你猜得不错,他叫花无言,本是白云山庄的外门弟子,算不得正式弟子,也不愿意留在白云山庄之中。” 江蓠道:“太玄门的掌门,应该不会对眼皮子底下的邪宗门人不管不问吧?” 楚星璇眼睛里闪过些许寒光,说道:“邪宗门人又如何?若是有更好的办法,谁愿意进入邪宗呢?哪怕是邪宗中实力最强的白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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