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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梓暄没拦着她，甚至也没说要跟着他，而是把自个儿的灵兽，也就是那只雪狮子借给了江蓠：“你的那只紫翼穿云雕被留在了苍冥修真界，一个人出行难免要落寞一些。这只雪狮子的战斗力尚可，且先借予你，若是遇上了麻烦，它倒是还是能帮衬得上些许。” 江蓠点了点头。虽然她觉得，凤梓暄只是想找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可若是送人的话，她肯定会不乐意，还会生出许多麻烦来，送灵兽就没有这个顾忌了。 她笑道：“也好，我在外面随便看一看，你继续留在千机城里开疆拓土！反正不管到了什么地方，你都是不会屈居人下的。闲云野鹤的隐士做派，也不是你的风格。” 她觉得，凤梓暄的心性一向如此。不管到了什么地方，他总有办法把自己变成万人之上的那个人。这个人未必有多么喜欢权势，但却是一定要把权势都紧紧抓在自己的手心里。 凤梓暄也没有否认，直接问道：“你可曾记得，我修炼出来的道心是什么吗？” 江蓠不假思索道：“我虽然不曾听人提起过，但能隐隐猜出赖，应该是是纵横之道吧？也对，这本就是个靠着算计人心权谋修炼的道统传承。就如同我的道心，总是要追寻未知之物。” 凤梓暄点了点头，说道：“确然如此。在太玄门中，晓得这一点的为数不多，我也的确从未对旁人提起过。” 但虽然不曾明说，能猜出来的却不少。比如江蓠那位师尊君羽，他过去一向不怎么喜欢凤梓暄，主要原因就是不喜欢他那靠着钻营权谋修炼的道心。 第三百九十章 这也不奇怪，没有谁喜欢自己身边藏着个工于心计，随时都有可能把你算计进某一盘棋里的人，修士尤其如此。 江蓠却是不怎么在乎这一点。 和不管走到哪里，总要在身边养上一批心腹，掌控一方乾坤的凤梓暄不一样，她更喜欢安安静静地，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那时候，不管身边的人究竟在算计什么，只要别打扰了自己，她就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凤梓暄把两人间的距离掌握的不错，不会主动干涉她的修炼，就算偶尔提些意见，也都只是“意见”而已，从来不会强迫她做什么选择。 这样很好。 如果他真像个霸道的“妒夫”那样，天天跑到她面前来，刷存在感，宣誓主权，仗着过来人的身份指手画脚，各种“苦口婆心”，那她肯定早就心生厌烦，早早跑开了。 而对于凤梓暄来说，江蓠这种“淡然”过头的态度，瞧着也还算顺眼。 她不提防他的满肚子心眼，也没想着逃离他的视线，更不曾试图掌控操纵他。瞧着没一点儿威胁性，又识趣懂事，更是他一手栽培出来出来的明珠，相处起来很舒服。 总之，凤梓暄这个人，心眼小又戒心重：那等野心勃勃，试图和他争高低的修士，天生就让他警惕和戒备，只能作为对手或者下属存在；那等心性单纯，以蠢为美，不是人间疾苦的修士，他根本看不上看，更不愿意跟在这样的修士身后，替人家收拾烂摊子，越发不会与之为伍，多半会将之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那等莫名其妙“一见钟情”，恨不能化身牛皮糖贴上来，化身菟丝花绕上去的女修，他只会觉得太麻烦，恨不能远远甩开。 如此一来，真正能让他放下戒心，长久相处下去的，就只有江蓠这种性子淡，但本身又不笨的女孩子了。 最为关键的是，江蓠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孩子，在他眼里，她的身上没有秘密。一直以来，他就觉得，这女孩子就该一直留在他的身边，永远都不会弃他而去。 他不觉得这是男女之间的恋情，这份感情没有男女之情那样炽热激烈，也不曾恨不能时时刻刻长相厮守，永生永世不分开。 同时，应该也不是什么亲情，或者师长对晚辈的提携栽培之情。 他自来是看不上亲情这种东西的，在他眼里，亲情就是以血缘为纽带的天然利益同盟。 从一开始，父母抚养孩子就是一个血脉契约，父母助后辈顺利长大，而后辈要在将来回报父母。 若是这个契约后来出了篓子，比如父母给的太少，而索要的太多，或者后辈承了恩惠，却不愿意如约付出报酬，那背叛亲情，反目为仇也很常见。 最可笑的是，一旦这个血脉契约达成，不管是父母还是儿女，都会天然地以为，契约的另一方，就应该无条件的，不计后果的为自己付出一切。 仿佛亲情和亲人就是这么一种伟大的存在，只要占了名分，就可以用“爱”或者“孝”的名义，向着另外一方，无条件的索取一切。 由此衍生出来的干戈爱恨，何其之多。 至于师长和晚辈之间的感情，那就更不可靠了。 凤梓暄觉得，如果自己只当江蓠是个晚辈，肯定不会生出不想她弃自己而去的念头来。 他心里究竟存了什么心思，江蓠这会儿不愿意去寻思。 过了年关后，她便带着那只名叫“雪云”的雪狮子，离开了千机城，乘坐着城中的传送阵，径直来到富庶平静的惠城。打算之后就一路南下，向着兴阳大陆南方而去。 惠城距离兴阳国的国都兴阳城只有八百里之遥，这里远比千机城富庶平静得多，城外四面环山，被重重灵力浓郁的山林包围，向南的一面冲着兴阳城，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 离开了传送阵后，江蓠寻到了城里一个出租洞府的店铺，交了半年的租金，租到了一个前后两进的独立洞府。 在洞府中安置下来后，她把雪狮子从灵兽袋里放了出来。 雪狮子巡视了一圈洞府，慢吞吞踱到江蓠面前，问：“你要在这里落脚？真是想不明白，这个地方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江蓠笑笑，说道：“惠城三面环山，各种灵药资源出产格外丰富。这里有整个大陆上，品类最丰富的灵药市场。几乎所有的灵植，都可以从坊市间买到手。” 她的碧落空间，大部分地方都还空着。在千机城的时候，凤梓暄替她搜罗了一批灵植种子，但数量很有限。她想在惠城中好生寻觅一番，总要把碧落空间填满才是。 雪狮子摇了摇脑袋：“你不是要练剑，要领悟空间法则吗？怎么才一出来，就要搁下要紧事，一门心思种花种草了？你该不是要蒙骗我家主人，随便找了个借口，存心出来游玩吧？” 江蓠道：“怎么会？这种事情，急不来。惠城周边，大小秘境宝迪多不胜数，难道你愿意陪着我在洞府里修炼，几十年如一日的熬日子不成？” 雪狮子这下子不说话了。 江蓠虽说要出去历练，但也没有急着动身。安顿下来后，她便进了碧落空间，一寸寸观察碧落空间中的空间结构来。 整个碧落空间占地面积很大，大约有百亩地左右。其中十亩地上，修筑起了各种宫殿和修炼场，剩下的则都是灵田。 要把这片空间中每一寸的空间结构都搞清楚，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蓠要做的，就是一点点观察着空间中空间节点和界线构型，将之记在玉简上，直到彻底掌握整个空间的节点和界线排布方式，直到最后不需要观察，便能默想出整个空间的结构。 说穿了，就是在背图。她在识海中记下了一副四维坐标图谱，其中三个维度上描绘了每一个空间节点和空间界线的位置，第四个维度上，则对应着肉眼可见的空间实物。 很快，她发现，前三维上空间结构，和第四个维度上空间实物之间不无关联。 比如说，在大殿之中，没有摆放任何东西的虚空，其空间结构大体上类似，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有墙体和支撑柱的地方，空间也趋于类似，且明显结构不同于虚空之处。 在能生长灵植的灵田上空，其空间结构也大体类似，但和前两者又有显著不同。 若非花了大力气，强行默记下了这么一张维度图谱，还是很难发现这一点的。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肉眼可见的一切，都和空间结构有所关联。 从界点和界线组成的空间结构，到肉眼可见的实物之间，肯定存在某种关联。也许，知晓了这其中的关键，就能操纵界点和界线，从无到有的创造某种环境。 那么，这其中的关联，究竟是什么呢？ 江蓠暂时想不出来。 她觉得，要推导出其中的关联，她需要更大的，数量更多的样本。仅仅一个碧落空间，显然还不够。 在进入碧落空间一个月后，她走出了碧落空间，又开始研究其自己所在的这个庭院的空间结构了。 还是用了上一套推演方法，先是把每一寸空间结构都摸清楚，默记在是海之中，然后在识海里构建维度图谱，分析其中的关联。 这时候，她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外界的空间结构，比起碧落空间里的来，有一个很大的区别。 碧落空间里的空间结构，不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而这外界的空间结构，却是随时都在发生改变。特别是在靠近灵植的地方，受太阳的东升西落的影响非常大。 如此一来，倒是很难构建出一个稳定的图谱模型了。 江蓠狠了狠心，也算是豁出去了，搁下了一切杂事，专心选了空间构型相对简单，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虚空为研究对象，专门这一小片空间结构随着时间变化而发生的改变。 这一小片虚空中，只有不到一百个节点，两三条界线，一眼就能将之看个彻底，完全可以将观测结果都记载玉简上。 然后，每半个时辰做一次记录，在连着记录了整整两个月后，她终于掌握了这其中的变化。 原来，这界点和界点也有区别。其中有些界点，是恒久不变的，不受时间控制，而另有有极少一部分，却只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这些界点的属性，应该是和时间紧紧关联的。 在每一个白日和夜晚，他们按照一定的周期，呈螺旋状绕着某一个中心匀速旋转，由此引起空间构型的改变。 而这种改变，又和风霜雨露紧密相关。 江蓠试着用神识控制这些和时间相关联的界点，很快就发现，被认为强行控制的空间结构，将会产生另外一些能用身体感受到的结果。 比如说，某种对应着深夜的空间构型，会突然让构型中的气温降低，产生迷离的雾气，有时候又会产生不定向风，若是对应着正午时分，则会让这一方空间构型中温度上升，光强增加。 不过，她能一次性掌控的空间界点为数不多，只有三五个，且掌控的时间也补偿，只能维持半柱香的时间，倒是没有办法琢磨，长久掌控下的空间结构，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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