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桐悠指尖真气不断,费力地在紊乱的灵气风暴中调整傀儡的动作,一次次与巨浪擦身而过。她操作着小木头忽高忽低飞行,不时还翻身从浪花间隙中穿过。最初的紧张已经被挑战刺激的兴奋盖过,谢桐悠越来越得心应手,甚至叫出一声“呦吼!” 大摆锤、过山车不是白坐,极品飞车的高分也不是摆设! 对比她亮晶晶的眼睛和因兴奋而艳若烟霞的脸蛋儿,身后两个人可惨多了,都是脸色发青,嘴唇发抖,整个人死命抓着身下木头,时不时还发出干呕。 终于,谢桐悠左躲右闪,最终在湖泊中心的水榭完美降落。 一落地,阮淞两人就跑到边上去吐了个痛快,然后吃下丹药,这才恢复了血色。 李兆熹心中发誓,以后再不要乘那个木头人!谢桐悠平时看起乖巧可爱,实际上,她可能是个疯子…… 见三人平安到来,弹琴之人手中舒缓,轻抹慢挑,湖水也随之平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帘内之人停止拨琴,侧身斜倒在榻上。饶是隔着纱帘,也看出曲线玲珑,引人遐想。 同行的两个女孩子都忍不住去瞧李兆熹,但见他面上波澜不惊ᴶˢᴳ,赶紧收回视线。 李兆熹抬手挑开青纱,步入水榭。原本他自觉定力极好,可真正看清正中的女子,不由呼吸一滞。 那人着一身红色烟纱云袖衫,薄纱轻掩明月,让人脸红心跳。赤足未着鞋袜,脚腕上缠着一串金铃,更衬得肌肤似雪。她乌发垂绦,肤如凝脂,一双狭长美目微微上挑,嘴边噙一抹媚笑,看着走进的几人。 “你们是谁,来我这儿做什么?”她朱唇轻启,懒懒问道。 李兆熹晃过神,抱拳施礼,“在下李兆熹,扶摇仙宗弟子。”他又挥袖指了指身后两人,说:“这是我的同门谢桐悠,另一位是药王谷弟子阮淞。我们在瑶天宫中游历,无意间来到这里。不知前辈再次,打扰清静,还望赎罪。” 面对这位实力莫测的女子,他态度有礼,让人难以生厌。 “清静?”女子露出嘲讽笑意,“我都在这里清静九百多年了,今日看到外人,高兴得很。”她嘴里说着高兴,眼神中却露出凶光。 三人心知她不是善茬,暗自叫苦,却不敢轻举妄动,怕惹恼了她。刚刚那首琴曲已充分表明,这女子的实力远在他们之上,至少是元婴修为。 女子美目流转,在他们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开口问:“你们三个,是什么关系?” 李兆熹觉得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刚刚不是做了介绍么。但他还是毕恭毕敬地说:“前辈,我和桐悠是同门,阮道友是来瑶华宫认识的,算是朋友。” 女子眼中露出玩味的意味,身子往前探了一点,“怎么,你叫她的名字,却称呼她是道友,在你心中,可是她更为重要?”她抬起手,纤纤食指点向谢桐悠。 谢桐悠看着指着自己的手指,皮肤白皙透亮,玉甲圆润,染成了红色。可如今这漂亮的手指却只另她害怕。这人问话毫无逻辑,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李兆熹内心也是打鼓,斟酌着回答:“我与谢桐悠认识较久,又是同门,因此直呼她的名字。她们两人对我,都是朋友。” 不知是那一句话触了她的逆鳞,女子一下坐直,裙角燃起火焰,咬牙切齿地说:“朋友,当初那人也说和我是朋友!”她声音变低,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像是陷入回忆。 三人看见那火苗并不是平常颜色,而是带着金光,都吓得说不出话来。若没看错,这是三昧真火,水浇不灭,任何人沾到半点,都会被焚烧殆尽。 女子疯疯癫癫自说自话了一会儿,慢慢平息,身上燃烧的火焰也熄灭了。她眼波流转,露出妩媚笑容,“我们说到哪里了?啊,既然你们都是朋友,想必经常一起游玩。正好,我这里有个好玩的去处,你们可要一起去啊?” 这疯女人的话,他们一句也不敢相信。李兆熹再次躬身施礼,“蒙前辈厚爱,只是我们出来已久,还要赶紧返回,省得师门担心。便……便不去了吧。” 此言一出,那女子瞬间变了脸色,冷着一张俏脸说:“那可由不得你们!” 她一挥长袖,他们脚下突然陷落下去,将他们带入深渊。女子慢悠悠地理了理头发,嘴角上翘。 三个人一起落入一个石窟,手腕粗的藤蔓从角落伸出,将他们紧紧捆在三根石柱上。藤蔓上的尖刺刺入皮肤,鲜血流出,又被那些尖刺吸了进去。 谢桐悠的傀儡也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她想要凝聚真气牵引傀儡,却发现只要轻轻运气,灵脉便疼痛不已。缠住他们的藤蔓,竟然有毒。 “阮姐姐,藤蔓有毒,你可能解?”谢桐悠问。 阮淞满头是汗,虚弱地说:“不……不行,我没法动弹,一用真气就好痛!” 李兆熹此刻连手指都被缠得死死的,根本无法结印,便是想松开自身禁制使用妖力,也做不到。 这个时候,那个柔媚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凶牙血藤,最喜吸食修士血肉。中了它的毒,每日发作一次,一日比一日难熬。” 谢桐悠忍不住喊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那个声音嘻嘻发笑,“自然是和你们做游戏呀!少年郎,只要你选择一人推入那边的无尽深渊,我就会放了剩下的人。记住,每日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行动。你到底会选择哪个人和你同归,我拭目以待。” 声音哈哈大笑,透露着疯狂,逐渐远去,再没有动静。 “你有病呀!”谢桐悠忍不住对着空气大叫。这疯女人,莫名其妙把他们关在这里,还让书呆子做什么选择。 李兆熹此时脸色很难看。如今三个人的性命,居然莫名其妙变成了他的选择。 阮淞面上惊疑不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李兆熹看出她的紧张不安,冷着声音说:“不知道她是不是另有阴谋。你们两个,我自然都不会伤害!” 谢桐悠也赶紧安慰她,“就是,那个疯女人,谁知道她在想什么!阮姐姐,你别着急,我们慢慢想办法,逃离这个地方。” 阮淞看他们两人都没有要牺牲自己的意思,心下稍安。
第25章 抉择赤霄瘴 被凶牙血藤禁锢着,半点不能动弹。随着血液和体内真气被缓缓吸噬,他们开始气虚体弱,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地低着头。 几个时辰过去,突然,一阵难言的疼痛开始遍布全身。开始时,经脉中像是有几百只小虫在爬动,酸痒难耐。不过片刻,痒变成了痛,似乎是小虫们开始啃食经脉。 三个人咬牙忍耐,可那痛意却逐渐强烈,仿佛整个血脉都沸腾起来,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在叫嚣扭动。再也忍耐不住,阮淞最先痛呼出声。 相比较起来,谢桐悠因为之前断脉修炼的经历,早已习惯与疼痛为伍,虽然浑身冒汗,却只是紧咬牙关默默忍耐。出乎她意料的是,李兆熹也未吭一声。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身体内的异样渐渐平息,谢桐悠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这便是那疯女人说的藤毒发作吧,果然不好受。 就在他们身体瘫软的时候,那些缠在身上的藤条忽然松了劲儿,悉悉索索地缩了回去。三个人突然失去支撑,纷纷摔倒在地。 没了束缚,谢桐悠忍住虚脱,硬生生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想趁这短暂的时间研究怎么逃出牢笼。 不想,有人比她更快。只见李兆熹已经移动到石窟旁边,想要摸索着寻找出口。当他那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摸到石壁的瞬间,突然从上面传来酥麻感觉,一道电光从石壁上亮起,击过他的身体,噼啪作响。瞬间,一股皮肉的焦糊味在石窟中弥漫。 谢桐悠连忙凝出灵丝,牵引傀儡将李兆熹拉离石壁。阮淞见状也踉跄地走过来,摸出两颗药塞进嘴里,不等嚼碎,手上发出的白光已飘上他的身体。在医修的治疗下,他不停抽搐的身体平静下来。 一刻钟很快结束,他们刚刚吃下灵药还没调息结束,就又被快速伸出的凶牙血藤捆了起来。 身体中的真气又被缓缓夺走,谢桐悠开口:“这些血藤是故意放开我们,等我们吃药恢复真气再缠上来进食。” 阮淞本是医修,自带的丹药效力更强,此时的状态倒是三个人中最好的,本来还在庆幸,听了她的话,想明白了也是一愣,“那……那如果我们不吃丹药恢复真气呢,它们会不会放弃我们?” “到了没有真气的时候,只怕它们会直接将我们的血肉都吃掉。”李兆熹冷冷开口,像是在讽刺她的天真。 “那怎么办啊?”阮淞急得都快要哭了。 谢桐悠想了一下,说:“明天血藤放开我们的时候,麻烦阮姐姐尽力帮我恢复真气。石壁会发出闪电我们不能触碰,只有让小木头试一试了。” 三人又商量了些细节,心中生出点对明天的期望。就这一点渺茫的希望,也让他们觉得时光不再那么难熬。 当第二次藤毒发作时,谢桐悠本来觉得已经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应该会稍微好过些。可毒发的感觉却有了变化,前期麻痒的感觉很快结束,真气又在体内紊乱,四处游窜,好似无数钢针在身体内部乱戳,痛得她浑身颤抖,豆大的汗珠颗颗落下。 阮淞又开始凄厉喊叫,到了最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咽,嗓子哑的就像粗粝的砂纸。 疼痛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比前一天更加难以忍耐。谢桐悠勉强集中精神,想起那个疯女人的话,中了凶牙血藤之毒,会一日比一日难熬。 等毒发结束,谢桐悠颤颤巍巍走到还倒在地上的阮淞身边,对她说:“阮姐姐,时间不多了。” 她平时总是未语先笑,待谁都是热情亲切,此时却满面肃容,让人不敢轻视。 阮淞也知道耽误不得,在她的帮助下起身,按商量好的,用丹ᴶˢᴳ药和气疗术让谢桐悠恢复些力量。 谢桐悠感觉到灵脉内渐渐恢复的真气,操纵小木头使出一招劈山掌,和石壁轰然相撞。而李兆熹则在以旁运起土系法术,一起让石壁破裂。 两人的攻击终究让那石壁有了变化,却不是大家意料的崩裂。它开始变形扭曲,就像融化的冰块,表面变成粘稠的液体滴落下来。可随着这波变化,一股异样的气味从其中飘出,闻之让人头昏脑胀,肺腑开始火辣辣地似火烧一样。 “咳咳,快停手,这不是石头,是赤霄瘴!”阮淞急急喊道。 谢桐悠和李兆熹不得不停手,调息驱毒,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而在他们停止攻击后,赤霄瘴不再继续融化,又变得像石头一样。 这个时候,那些等待他们恢复的血藤又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伸了出来。可三人并不愿坐以待毙,凭借刚刚好一点的身体,祭出兵器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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