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四周的死士找到一丝缝隙,潮水般冲散了望北军的阵型。 “杀!” 喊杀声震天,楚庄再次陷入数十名一流高手的围攻当中,也正是因为有楚庄的存在,望北军才没有经受太多一流高手的掠杀。 苏恒的枪法早已经臻至化境,二十年的兵营生活,足以让他通晓任何手段去斩杀敌人。他一枪荡开急射向身边望北军骑兵的流矢,同时一手捏过一块石子迅速朝流矢飞来的方向扔去。 战场瞬息万变,死士的围杀似乎源源不断,但望北军仅仅只剩下一百五十人,死亡过半!但是距离钜寿,却还有遥远的一百三十里! 厮杀进入到白热化状态,和尚都要杀红了眼,但他还是忍住了下杀手的冲动,但是每一个死士都几乎被他全废,手脚筋全部被扯断,经脉也寸寸断开,再无任何战斗力可言。 大拨死士突然全部散开,紧接着前方的黑夜里轰的一声升腾起冲天火光。 又是一队人马阻拦在望北军面前。 苏恒单手执枪,走在了望北军的最前面,他眯起眼看向前面在火光中飘舞的番旗。 “我道是哪支军队,原来就是当年被我解甲营杀得只剩五百人的关中军。”楚庄此时正在被近五十位一流高手围杀,极难脱身,望北军需要另一个人站出来,给他们继续前进的理由,这个人只有苏恒! 苏恒话音未落,前方就是一支铁箭刺破空气,直冲苏恒面门而来。 苏恒不动如山,当铁箭就快到面门的时候,才伸手将箭一把抓住,同时反手一甩,直接没入来时的方向。 “扑通!” 火光中,隔着十七八丈的距离,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关中军里,一个背着箭袋的弓兵坠落马下。 “好!” “不愧是北骥男儿!” 望北军齐声欢呼,一百余名望北军几乎要被杀绝了,但是他们从没有后悔过,他们只害怕他们要保的人,配不上北骥这两个字。但现在他们看到了,苏恒,那个北骥最年轻的兵,正扛着北骥大旗一步步往前走。 “龅牙,兄弟我替你看了一眼,那小子真的是北骥兵!”多少望北军是喊着留下了泪。 苏恒一枪遥指前方足有千人组成的军阵,“关中军,多年不思战事,只知拥兵为祸,乞颜高官,今日你等有何颜面挂起我离楚军旗!?” “北骥自古便是战火之地,常出叛臣。你解甲营当年不顾军令,擅自南出本就是大罪,想不到圣上开恩赦免尔等死罪,你还不知悔改,蛊惑他人为你卖命,你知不知罪?”关中军阵中,一人一马缓缓走了出来,此人竟是当时在春风镇截杀过苏恒的白衣书生! “去你的大爷!” “小屁孩,你腚眼子还没洗干净就跑出来乱喷,还能不能好好的做个畜生?” “整天就知道在那糊涂乱改,你还真以为凭你那几句话就能篡改事实吗?没用的小杂种!” …… 谁知道那书生话刚说完,就被苏恒身后的望北军骂了个狗血喷头,就连和尚都被骂蒙了。 苏恒单手一抬,望北军顿时收声,所有人慢慢向中间靠拢。 如此令行禁止,完全就像是整日在一起训练的精良军队! “那些死士都走了,你瞧,你关中军身后的主子们似乎并不愿意多替你们分担一些,毕竟每一个死士都是自己花费重金培养出来的。但你们不同,不管死伤再多,朝廷也会征兵重建,你这支千人军队,说白了,就是死不足惜!”苏恒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他深谙沙场奥秘,每一个可以打击敌人的地方,他都不会吝啬,当年的北骥为什么会被称作天下第一,最重要的就是为了胜利,无所不用其极。 果不其然,被苏恒这番话一提,这支千人军队果然有了一丝不安,就连战马都开始躁动起来。 “多说无用,我也不必知道你叫什么。就算你仇视我北骥,我北骥依然还在,我解甲营也依然还在,有什么招就用出来吧,我北骥和望北,一并接着!”苏恒说到后面已然吼出声来,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的望北军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丝当年老铁头的影子。 “随我冲!”苏恒猛夹马腹,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望北军以苏恒为头,组成了一杆长矛,朝对面的关中千人军队开始了最后一次急冲锋! 整片大地被急促的马蹄声震颤的几乎碎裂,像是黄河瀑布倾泻而下,不断撞击着大山。 “杀!” 终于,苏恒口中吼出了那一声酝酿已久的杀意。 长枪如龙,苏恒第一个接触到关中军阵,便直接轰杀了进去。十几丈距离,眨眼便冲了过去,第一轮箭雨都来不及下,便被横渡,关中军被迫只能在一开始便展开最为惨烈的近身战…… 雨越下越大,迷了眼,伤了心。 楚庄终于冲破五十人的围杀,可是当他赶到望北军和关中军厮杀的战场时,却再也忍不住,仰天嘶喊。 满目疮痍,满地的死尸残肢,分不清这条胳膊是谁的,那半边脑袋是从哪里被砍下的…… 暴雨都冲不去地面上沁下的鲜血,一条条血色溪流在地面上流淌,绕着楚庄的双脚,流向远方。 战场上只剩下最后两个人站着,一个光头在雨水的冲刷下,终于变得干净了,但却终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另一个人却好像失了魂,在战场上慢慢走着,他的长枪还在手里,不断用长枪刺进倒在地上的尸体,每一次都会闭上眼停息片刻。 “苏小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楚庄压下心头的痛苦,踉跄着跑到苏恒的面前,抓住苏恒的肩膀。 可是苏恒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变得那么大,他挣开楚庄的双手,走到望北军的一名士兵尸体面前,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抚在了那人的胸口上,到这时楚庄才听到了苏恒嘴里说的话, “从此,北骥望北同归一身……” 楚庄闻言,顿时热泪盈眶。 望北,望北,望的便是北骥,老兄弟们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啊! 这是一场未被载入史册的战斗, 望北军以一千二百一十七人,杀敌三千五百二十二人,战线绵延两万里,是离楚历史上少有的特殊作战且以弱胜强的战斗!
第二十五章 花飞钜寿望北哀(四) 雨终于停了,次日的清晨,阳光穿过稀薄的水雾,重新笼罩大地,昨夜的暴雨似乎没有任何影响,钜寿城早早就开了,来来往往的百姓还是像往常一样开始张罗着一天的生计。 春散尽,夏初始, 天气并不燥热,三个人、三匹马踩着地面上的小水塘,一步一步走进了钜寿城门。 守城的士兵显得有些吃惊,但还是很快放行,并且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三人。 这三个人走进钜寿之后,似是有些踌躇,这座钜寿城太过于宏伟,以至于他们根本不知道往哪个地方走。 “应该……是这个方向吧。”楚庄努力在回忆,只是二十年前的钜寿和现在的钜寿,差别实在太大。 “吧嗒,吧嗒……” 就在这时,一架再普通不过的木棚马车缓缓停在了三人面前,一个身着藏青麻衣的中年男子走下马车, “三位辛苦了,家父正略备薄酒恭候三位。” “不知……” “楚将军,稍后你见过便知。”中年人一句楚将军,当场就让楚庄愣在原地,这个称呼,足足有二十年没有人喊过了。 “走吧。” 楚庄看了看身边的苏恒还有和尚,轻轻说道。 苏恒点点头,他太累了,现在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息。 和尚也是有气无力,他的状态比苏恒还要差一些。 中年男子似乎早有预料,他下车轻轻扶住快要倒下的和尚,“三位随我上车吧。” 木棚马车轻轻来,也轻轻走,拉车的马并不健硕,所以走起路来不显颠簸。 苏恒靠在马车上,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和尚早就在刚上车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梦乡,两人实在太累了。 楚庄看着眼前温和如玉的中年男子,在脑海里思索着,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此人。 “到时见到家父,楚将军自然就能认出来了,二十年前,在下正出使君商,未能见到将军雄姿,真是遗憾。”中年男子笑道。 楚庄冲此人抱抱拳,“不知尊驾高姓?” “在下秦忡。” “秦!?” 楚庄双目一凝,他想起了一个很古老的姓氏,二十年前,那姓氏曾有人出手,襄助北骥攻破钜寿城门,难道此人便是那家族之人? 马车滴溜溜在钜寿城间的道路上行驶,到最后弯进一个巷子里,停了下来。 巷子里有一个小店铺,毫不起眼,仅仅只是在门口挂了一张破烂的旗幡,上面写着一个酒字。 秦忡率先下车,撩起布帘,扶起和尚,苏恒则是被楚庄一把摔在地上。 苏恒摸摸脑袋,不明所以,有些晕乎乎地摸着脑袋。中年男子微微愣神,旋即笑起来。 “我都要怀疑这臭小子是不是从北骥出来的了,上车之后就睡,没有半点警觉。”楚庄一巴掌拍在苏恒的肩膀上,苏恒瞬间就炸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萎靡样子? 一行四人掀开酒家的帘子,轻声走了进去。 酒家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很安静,大多是喝着清酒,吃着面前的花生米,想着事情。 秦忡在前面引路,带着三人走到角落,那里摆了一张布满油斑的小桌子,一个穿着麻衣的老人坐在那里,微笑着看向走过来的四人。 “父亲,楚将军我带过来了。”秦忡上前行礼道。 老者笑着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朝楚庄拱手行礼道,“楚将军一路辛苦,老朽在此略备薄酒,以作洗尘。” 楚庄定睛一看,顿时心头一跳,他终于想起来此人是谁了,他赶紧上前扶住老者的双手,然后单膝跪地,冲老者恭敬行礼,“想不到时隔二十年,竟还能见到大人!” “我一把老骨头,哪里还称得上是大人?”老者笑呵呵地扶起楚庄,然后坐到椅子上,“赶紧坐。” 苏恒还不明就里,他压根就没见过楚庄这么恭敬地对待别人。 “这位小兄弟,就是从北骥南出的吧?”老者看向苏恒,然后亲手倒了杯茶水递到苏恒面前。 苏恒一愣神,但还是接过茶杯,“晚辈正是。” “北骥才是我离楚军魂之所在啊……”北骥这两个字似乎充满了一股力量,老者口里念叨着,眼神中在缅怀着什么。 苏恒看向楚庄,有些不解。 楚庄轻声解释道,“当年北骥马踏钜寿,正是这位大人打开的城门,否则即便是北骥三万骑兵,也无法攻破钜寿!” 苏恒听着有些迷糊,他并不知晓二十年前的事情,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他也逐渐了解了一些,二十年前,一个极为特殊的时期,就是在那时,解甲营南出北骥,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才回归北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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