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岁穰呆滞地盯着地面,完全不敢抬头看亢宿的表情。 导演三两步从不远处冲了过来,急道:“不行啊,不够激情,激烈一点!passion懂不懂?!” 容岁穰的大红脸更红了,说起话结结巴巴的,“怎、怎么passion……?” 导演急得团团转,两只手拧着麻花比喻,“湿吻!欲一点!忘我!欲懂不懂?” “不演。”亢宿直截了当拒绝。 周正德过来打圆场,说算啦,“他们不是正经演员,就不要高要求了。我看出来的效果也挺好的,有种初恋的青涩感。” “是吗?”导演重看一遍镜头,咂摸出味儿来了,转怒为笑,“诶,还真是,有点意思。” 初……恋吗。 容岁穰再次陷入恍惚。 星君有没有恋过她不知道,她是妥妥的母胎单身。 啊,原来接吻就是这样的。 小心脏噗通通通。 偷瞄一眼亢宿,他早已背对过去。 背影……似乎略有一点点僵硬? * 夜里,容岁穰再不好意思赖在亢宿房间里了,什么话也没说就回到自己房间,脸通红的闷在被窝里,搜索【初吻是什么感觉】,将搜索页面往后连翻了一百多页。 越看心情越复杂,思绪混乱,心跳连着耳膜一起砰砰砰。 睁眼到凌晨三点,还是毫无困意。 无奈起来上厕所,听见套房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套房里有星君坐镇,还有两只妖怪全天候上蹿下跳,容岁穰料邪魔不敢入侵,放心走出去,看见彪和小熊猫鱼在起居室里看电视。 “小熊猫,谁出去了?”她抱起沙发上的鱼抱枕搓了搓。 手感冰凉凉滑腻腻的,越来越像条真鱼了。 小熊猫鱼舒服地扑棱扑棱尾巴,“星君大人刚才出去了,我问他去哪儿,他也没理我。” 容岁穰第一个念头:完蛋,星君不会不高兴了,回天上去了吧! 那她得赔剧组违约金,得赔得裤衩子都没了! 快追快追! 提步往外冲,等电梯的时候,从过道的窗口往下看,入眼一抹熟悉的挺拔身影。 亢宿大半夜不睡觉,竟然在酒店后花园里对月劈大石。 下了楼,黑灯瞎火的,面对面,谁也不看谁。 “那什么……”容岁穰尴尬地没话找话,“吻技挺不错的。” 亢宿:“……” 容岁穰得不到回应,只好继续自说自话,“继续努力。” 哦莫哦莫天哪她在瞎说八道些什么!!! 亢宿:“……” 容岁穰想,星君都活了千年万年了,应该不是初吻了吧。 管他呢,总归是亲到美男了,反正她不亏。 她大脑空白,说话能力降低为零,“争取精益求精。” 亢宿:“你……” ……完了,更尴尬了。 “呵呵呵呵呵。”尬笑到抠脚趾,容岁穰感觉身体跟着心一起飘着转身,“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亢宿:“……站住。” 容岁穰瞬间浑身僵住。 “收好。” 一叠纸飞到她手边。 低头一看,是几张画好的符咒。 容岁穰立即忘记了尴尬,“能杀妖怪吗?不分品种通杀吗?” “只能拖延一阵。”亢宿身影隐在假山的阴影中,看不清神情,只略略觉得语调不太自然。 “哦。”容岁穰捧着符咒开心坏了,什么都没注意到,得了便宜称呼都变了,“那我先上去了,您老练武注意一点,别把酒店设施弄坏了,得赔钱的。” 亢宿一顿,缓缓放下了劈石头的手,背在身后,清了清嗓子,“你下来做什么?” “呃……散步。”符咒给予的短暂快乐结束了,容岁穰忽然又想起来之前的尴尬对话,望天傻笑,“今天的月亮好圆呐啊哈哈哈哈。” 亢宿:“……” 容岁穰没好意思说,其实她觉得,亢宿摧残假山石的动作,比她的走路姿势还要僵硬呢。 * 第二天,容岁穰特意避开亢宿,一大清早就起床到了片场。 大家陆陆续续来了,做着拍摄前的准备工作。 容岁穰走到化妆间门口,听见化妆师姐姐在批评化妆师小虎。 化妆师姐姐向来都很温柔和蔼,这还是容岁穰第一次见她这么严厉,便上前劝解,“怎么啦?” “他忘带了一个化妆箱。”化妆师姐姐很生气。 容岁穰知道他们每天都要带好几个化妆箱来去,小虎忘带的那个箱子里放了今天女主需要的发饰。 小虎又急又委屈,辩解道:“不是,我带来了的!到片场的时候我还数过一遍,真的带了的,我就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不见了!” 这时场务拎着个沉重的大黑箱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哎,这是不是你们的化妆箱啊?” “是我们的是我们的!”小虎惊喜道。 “这东西你放房梁上干什么?”场务用崇拜的眼神看了看小虎,诚心道:“小伙子力气真大啊!” 连箱子带装的东西,少说也有个几十斤呢,是怎么举到房梁上去的。 小虎懵了,“房……梁?”
第25章 片场忙忙碌碌,化妆箱失踪的事,除了让小虎对自身记忆产生了怀疑、以及对肌肉力量产生了一点点不切实际的自信以外,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容岁穰戏份很重,又要爬墙又要跳河,一天下来累如老狗,随便找了个矮墙就坐地上靠墙咸鱼喘息。 有工作人员过来给容岁穰传话,“季宿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他先回酒店了。” “哦,谢谢。”容岁穰向他道谢,心里似乎有庆幸和失落两种情绪共存。 亢宿果然也觉得和她相处尴尬,自己先走了。 再一想,不对啊,这样更诡异了,星君大人一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哪会想到要告知她行踪呢。 再说了,又不是没有手机,打电话发信息都可以,找人带话更奇奇怪怪的,就这么不愿意和她说话? 看来kiss给亢宿留下的心理阴影很深了。 容岁穰有点伤心,想告诉亢宿,其实以她们人界标准来看,她长得算挺好看的,上学时候有很多人追她的呢。 不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突然一片混乱,有人大喊:“小王!小王你怎么了?!” 容岁穰一骨碌爬起来,跑过去挤进人群。 只见编剧小王全身瘫软跌坐在地上,导演和一圈人围着蹲在他身边。 小王死死拉住导演的鸭舌帽帽檐,涕泗横流,“导演,有鬼!我真的见鬼了!!!” 导演拼命想从他手上夺回鸭舌帽自由。 周围人面面相觑。 小王吓坏了,边嚎哭边述说自己的惊悚遭遇,“我刚才在院子后墙外放水,脚一空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我低头去看。你猜我踩到了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 容岁穰根据肚中的鬼故事存量,做出了合理的猜测,“死人骨头?沾血的绳索?红色绣花鞋?” 小王以一副难以置信地惊恐眼神盯住容岁穰,嗷一声痛苦抱头,“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啊呀,好像把小王吓得更厉害了。 容岁穰往后缩了缩。 “是一小截骨头!人的骨头!”小王崩溃。 一旁虎背熊腰的摄像大哥说:“刚才我们几个去看了,那儿全是黄土,什么都没有。” 小王恍若未闻,“我转身想跑,结果一回头眼前飘着两只脚!就悬在半空中啊啊啊——” 导演半信半疑地等小王嚎完,“你是不是工作太辛苦出现幻觉了?” 小王备受打击,一把将导演的鸭舌帽抢了下来,“我没有!我没有!你要相信我!” “先回酒店休息吧,睡一觉可能就好了。”导演捂住凉飕飕没剩几根头发的后脑勺,悲怆地安慰道。 几个大汉七手八脚把小王架上车,往酒店送了。 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化妆师小虎发着抖,拉着化妆师姐姐低声问:“师姐,你说早上我们的化妆箱是不是也是因为……” “有……鬼?” “靠!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场务大哥低头骂了一句。 “不是吧,你还信这个。”有人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当即表示不屑。 虽然很多人对小王的说辞都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但依旧不妨碍人心惶惶的气氛在剧组里蔓延开来。 夜里,夜戏开拍,剧情不难,是女主角被鬼怪追逐,逃到一间空屋里。 容岁穰敬业地连滚带跳,背退着退进屋子。 谁知后脚刚一迈过门槛,就听见远处飘来一阵阵断断续续空灵凄凉的哭泣声。 细弱、飘渺,但绝对没错。 她茫然抬头四望。 “cut!” 周围的工作人员神情如常,好像谁都没有注意到。 容岁穰警惕地左右张望,“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导演一怔,旋即极度受挫,“我靠,你也来?!” 大伙抖抖索索聚在一起看了一遍回放,画面无异常。 但那泣血般的哭声,是实实在在被现场收声收进去了。 “是风声吧……?呵呵呵呵。” 导演脸色都变了,勉强干笑着自我安慰道。 没有人回答他。 导演大手一拍马扎,“容半仙呢?快请容半仙出山。” 容岁穰:“……” 刚才拍戏导演骂她的时候还叫小容呢,现在就是容半仙了。 “我去小王说的那个地方看看。”她摸了摸随身携带的符纸。 家里养了两只妖怪、有了拾掇鬼母的经历、还兜揣星君大人亲笔画就的符咒,她对鬼怪早已不像当初那么恐惧了。 废弃多年的老荒宅,目及之处都没有人家,片场工作繁重紧凑,荒郊野外的,很多人小解都是生态解决,大家形成了默契,没事也不会往这个地方来。 忽隐忽现的啼哭声越来越清晰。 哭声猝然停住。 飒飒阴风凭空狂卷而起。 半空中莫名起了点点磷火,一明一亮。 眼前真的出现了两只惨白浮肿的脚。 呜呜怨怨的鬼泣声,“我……死……得……” 鬼片经典台词,实在太熟悉了。 容岁穰没忍住接道:“……好惨哪?” 鬼诉声突然停了,好像是噎住了。 这人怎么还抢鬼台词的! 鬼气急败坏,“你把话都说完了,我说什么?!” 除了鬼火和远处片场的亮光,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容岁穰怕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手紧紧攥住符咒,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嘴上装作满不在乎地开口,“这位同志,你有什么困难,坐下来好好说嘛。找过地府了吗?” 鬼大概也是没见过这种路数,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竟然从天上慢慢飘下来了,脚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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