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岁穰顺势道别,“那您先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正要退出房间,容岁穰想了想,停住脚步,回头多劝了一句:“既然医生都说没事,可能只是太累了,好好歇几天就好了。好好休息,心思别太重了。” 聂成伟跟着走出来,压低了声,“容半仙,我先等我老婆睡下……” 容岁穰摆手说没关系,“我们自己先下去。” 等聂成伟从里关上卧室门,容岁穰左看右看没人,连忙把亢宿抓到一边。 赵红芳现在这么惨,别不是被亢宿偷摸放在这儿的宝石害的吧。 转念一想,也不太可能。亢宿虽然品性暴躁了些,好歹是位星君,做不出故意坑害人的事。 眼睁睁看着原本健康的人形容枯槁,容岁穰有些于心不忍,“星君,是泥鬼害赵红芳变成这样的吗?要不,我们把宝石拿走吧。” 亢宿垂眸睨她一眼,“小骗子,冤有头债有主。” “你是说罪归祸首是她?” 其实已经猜到了,但容岁穰想象着床上一脸温和的女人,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这,不能够吧……” 谁偷走了泥鬼的眼珠,泥鬼就会找谁复仇。 “胎光魂上覆了一层泥。” 亢宿眯起一双黑眸,话里却不见几分怜悯,“凡人的爱恋痴欲,真是可悲。” 看来祝莉莉和赵红芳身上的怪事,多多少少跟她们和聂成伟之间的三角关系有关。 情字害人哪。 容岁穰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眼,“星君,你就不会爱上任何人、任何事物?” 亢宿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话一般,不可思议地看向她,憋了半天,冷嗤一笑,再不搭理她,径自往楼下走去。 容岁穰赶紧提腿追上,“那游戏呢?我看你不也挺痴迷的嘛。” “消遣而已,随时可弃。” 容岁穰啧啧嘴,摇了摇头,用中学班主任的语气嫌弃他,“心中无大爱,你们这届仙家不行啊。” 俩人正互相贫嘴,转过楼梯的转角,冷不丁被一道充满嫌恶的眼光盯了个正着。 一楼站了个穿校服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恼怒的模样像一头发怒的小豹子,“我警告你们,不要再来骗我爸妈了!还嫌我妈被你们这些神棍坑得不够多吗?” 容岁穰迅速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我们这些神棍?还有谁?” 少年不答她,指着鼻子发脾气,“你们这些江湖骗子,个个都号称自己是大师,哼,全都是想骗钱罢了。” 这话说得倒也没大错,容岁穰还挺心虚。 亢宿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地欺身上前。 他个头高了少年不少,身形又挺拔,压抑的阴影瞬间压下,似广袤根茎扎根于地表般无可撼动,威慑逼人。 少年脸色一僵,旋即不服气似的,敢怒不敢言地将头转向一边。 一直等在客厅里的周正德见状,急急忙忙上来劝和,“小鑫,这是你爸爸请来的客人,不好没礼貌的。” 少年不屑地哼一声,“他算什么爸爸。” “聂鑫!”聂成伟满面怒容地从二楼冲了下来,忙给容岁穰道歉,“孩子不懂事,容半仙,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啊。” 把少年戳到一边,聂成伟神神秘秘地将容岁穰领到厨房里,避开外人,别别扭扭地开口道:“容半仙,那个……咳,就是,祝……” 容岁穰打断他,“聂先生,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对顾客的私人生活不会做过多道德评判。” 她对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别人这件事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刚才聂鑫的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聂先生,你知道你太太最近接触过什么玄学人士吗?” 聂成伟一怔,细细思索了半天,“没、没有吧,她没跟我提过啊。” 聂成伟成天在外面忙服装厂的事,还要分出精神私会情人,对赵红芳的一举一动可能不那么关注。 刚才那个小孩肯定知道些什么。 可惜他看起来对她们这一行很反感,要撬开口可能会很难。 满脑子都是怎么跟青春期少年交流的苦恼,容岁穰愁眉苦脸地回到客厅,一抬头,愣住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亢宿和聂鑫,现在正快乐地并排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聂鑫的态度早就从愤慨变成了崇拜,举着手机乐得像个傻子,“我的天,哥,你太牛逼了!从此你就是我亲哥!” 亢宿一横眼,“别爆粗。” 聂鑫立马乖得不得了,听话地点头,“好的哥,我再也不说了哥。” 容岁穰和没跟上状况的周正德茫然一对眼,忽然觉得,亢宿这个重症网瘾,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第9章 就这样,吵架变成拉活儿,最后演变成了亢宿对聂鑫的手游现场教学。 聂成伟极力想留容岁穰和亢宿下来吃晚饭,被容岁穰婉拒了。 越接近夜晚,聂家别墅里那股无处不在的土腥气就越是令人作呕,实在不好受。 聂成伟苦劝无果,只好叫司机派车送他们回去。 上车没多久,容岁穰戳戳亢宿,悄悄指一指前排司机,抛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亢宿冷哼了一声,熟悉的流动塑料隔音膜在前后排之间横开。 容岁穰抛着媚眼,声音婉转如机械版黄鹂鸟,“星君大人——” 亢宿戒备地车门边缩了缩,言简意赅道:“有事说事。” 手撑在座椅上,容岁穰一张无比灿烂的笑脸,靠亢宿越来越近,“您老帮我找您的小队友套套话呗?赵红芳之前接触过的那位大师。” 亢宿黑着脸,一只胳膊格开她,“长嘴了吗?” “长了呀。”容岁穰的笑容纹丝不动,此刻脾气好得非同寻常。 亢宿语气不善,懒散地合上了眼,“那就自己问。” 看着那忽闪忽闪的黑鸦长睫毛,容岁穰一星半点儿都没生气。 她早发现了,这位星君大人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他事先将泥鬼的宝石放在聂成伟家,其实就是在引导容岁穰发现事情跟赵红芳有关了。 那他最近痴迷打手机游戏,难道也是为了提前深入聂鑫路线? 看他这口嫌体正直的样子,还真说不准。 “这不万事都仰仗您老嘛!”容岁穰马屁拍到飞起,“烦请您老纡尊帮我打探一下,是我先想到的,不算您老泄露天机。” 架不住容岁穰没脸没皮的软磨硬泡,亢宿冷冷道:“我只约人出来,有话你自己问。” 容岁穰点头不迭,“那是那是,这种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烦您老人家亲自出马。” 亢宿偏过头去,摆明了懒得再搭理她。 容岁穰心想不说话就不说吧,她跟聂成伟耍了一天的嘴皮子,口水都快说干了。 转头望向窗外荒芜的街道,黑压压的夜,除了路灯再没别的人影。 容岁穰想起了赵红芳。 就白天的短暂相处看来,她觉得聂成伟对病榻上的赵红芳,也称得上是无微不至了。 那为什么还要出轨呢? 容岁穰刚才没忍住好奇,私下问了聂成伟。 聂成伟一脸苦相地回答她:“我当然是爱我太太的。要是需要我替她挡刀挡子 | 弹,我一定二话不说就扑在她前面。可……都结婚这么多年了,就跟左手摸右手似的,真喜欢不起来了。” 听得人非常生气,又似乎感叹颇多。 在容岁穰对月惘然长叹息的时候,旁边冷冰冰飘来一句嘲讽,“你应该问问他,现在能让他和他老婆对调,看他愿不愿意。” 容岁穰一怔,立即气急败坏地捶了他一拳,“星君!你不能偷窥我的想法!没说出口就代表我不想让别人知道,ok?” 这么说,她以往在心里偷偷骂他,他也全都知道了? 亢宿贼兮兮地握着下巴点头,“你敢再骂一句试试。” 啊啊啊,他真的能知道! 容岁穰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一下涨得通红。 那……她经常色眯眯觉得亢宿长得帅身材好,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味他的美好肉 | 体。 亢宿也……都知道了? 关键是,次数好像太频繁了点。 昨晚,她甚至还梦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情节。 嗷嗷嗷!妈啊,老天鹅啊,简直窘迫到想原地托马斯回旋。 果不其然,亢宿的表情瞬间变得抽搐,猛地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胸口。 手背贴住发烫的脸皮,内心的羞耻抵不过好奇心,容岁穰问道:“人类的心里话对你们来说是声音还是文字?” 问完了,没忘记给自己争取一下应有的权力,“星君,你不能再窥探我的想法了,现在是在人界,请按我们人界法律行事。我,一个按时纳税的良好公民,是有隐私权的。” 亢宿白她一眼,“放心,看不见也听不见。你的灵很亮,我能感知到你的情绪变化,再联想一下,不难猜。” 亢宿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睨了她一眼,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语气变得和神情一样怪异,“但那种事情,以后不要再想了,那是对本星君的亵渎。” “好的,对不起。” 容岁穰其实本来想争取一下,谁亵渎谁还说不准呢,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以前上学的时候追求的人也很多的。 只是她现在干了这一行,有人觉得是封建糟粕,有人因敬畏心而远之,容岁穰才逐渐退出了女神市场。 想想算了,以后开张捉鬼还要靠亢宿干架,逞口舌之快得罪他没什么好处。 偷瞄一眼,痞气的神情和周身透出的凛然正气在他身上完美共存。 容岁穰觉得,这位星君大人其实心地没那么坏。 泥鬼跟赵红芳有关,赵红芳身后还有指使者。 他早已勘破了所有,却愿意陪伴她、引导她,直至发现事实的真相。 容岁穰趴了过去,“星君,你早就知道今天会无功而返了,对吗?” 亢宿重新闭上眼,靠在头枕上小憩,鼻音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容岁穰将心比心想一想,“会不会有时候觉得……挺没意思的?所有的事都能提前预知。” 亢宿沉默了很久,久到容岁穰以为他不会有回应了。 “也不是全部。”他好像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容岁穰歪了歪脑袋,“比如呢?” “你。”亢宿突然睁开了眼。 容岁穰很惊讶,“我?” 打量的眼神从头到脚扫过,蕴含着少见的几缕困惑,“尊者为何命我来看守你,还有……” 容岁穰咳嗽两声,打断他,“星君大人,那个词,换成‘守护’可能会浪漫一点?” 亢宿一僵,将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临时改口,“还有,为什么本星君要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里耗尽最后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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