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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慕易不甚在意。 孟婆娑捡起筷子，她觉得得给慕易好好补补，于是伸手给他夹了好几块肉饼，“你多吃这个。” 想到要荤素搭配，她又预备给他夹几块豆腐，只是脑海里就不自觉浮现起许久以前、在夜市摊铺上慕易一点一点挑着葱花的情景。她便把豆腐夹到了自己碗里，将葱花挑干净以后再转手夹给他。 她一手托着腮，盯着桌对面的人。 可桌对面的人并没有如她意料之中一般吃下她给夹的菜，只是看着碗里的菜看了一小会儿，而后抬起眼睛看她。 “怎么了？不喜欢豆腐？” “不是。”慕易顿了良久，忽而朝她道，“对不起。” 孟婆娑被他弄懵了。 这唱的是哪出？ 可还不待她问出口，房间木门被人敲了两敲而后推开—— “小师叔、孟姐姐，你们好些了吗？掌门师叔说要大家去温梁师兄房里商量点事儿！”
第39章 迷踪篇（十） 通义镇县官府，温梁房间。 青城山五人外带一个孟婆娑全都齐聚于此。半空之上的七星印中还映着身在青城的九位长老的身像。 看起来接下来要商量的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此次召集各位，是为了一同商讨对付那千年妖物的办法。”掌门简洁概括了一句，“然而尚未确定那妖物背后是否还有旁他势力相助，只我青城一门这几人，对付这妖物恐怕要伤筋动骨。” 孟婆娑站在慕易身侧安安静静地听着，抽空她还瞄了瞄另外几人的脸色。仿佛都有些凝重。 沈师临也收起来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表情却看不出什么旁的情绪，“师兄的意思是，召集天下修道门派，共同剿灭这妖物。” 玩儿这么大？ 孟婆娑有些惊讶。印中一位长老已经出声反驳：“恐怕不妥。” 他进一步解释：“这妖物乃是青城弟子招惹，于理也该由青城自行解决；何况我青城身为天下第一修道大派，于情也该揽下此责。” “五师兄这话说得……”沈师临靠在椅背上搔搔耳朵，“若是寻常妖物我们收便收了，可今日你们也该见识了，我们合力催动那囚妖大阵，也就把人重伤而已。若是她背后再跑出个什么靠山，咱不得玩完？” 房内一时沉默。 的确千年妖物已经超出了一个门派所能承受的范畴，完全制服不是不可能，但真要如此整个门派骨架人物也会元气大损。 他们差一个理由。 孟婆娑左右瞥了一眼，正想开口，衣袖忽地被旁侧慕易一扯。 她朝他望过去，就见他眼神给她示意了一个方向—— 掌门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小五，我有几问且想问你。” 印中人恭敬道：“师兄请说。” “天下所以成立修道门派，是何意？” “是为了开宗立派传授探讨修道方法，还有守护天下苍生。” “小镇居民，凡世皇妃，还有小十二，可算苍生？” “……算。” 掌门没急着发问，啖口茶才抬起眼睛看向印中人：“既算苍生，天下修道门派是否理应保护？” “……是。” “那妖物伤害苍生，众门派联合剿杀，是否合理？” “……合理。” “发函吧。”掌门垂眼添茶。 一室寂静。 孟婆娑心里无声地给他鼓掌。逻辑鬼才！说得她都信了。 她看着印中长老木着一张脸开始研墨写信，靠在椅子上的沈师临死忍着不让嘴角上翘，路今今和温梁背过身去，慕易倒是一脸淡定。 她明白过来——这掌门的逻辑一直很强。 - 仙门间传信的确比凡世传信有效率多了，第二日早晨，各大门派的计划都到了掌门手里。 最终的方案也新鲜出炉—— 青城小分队先寻着妖物下落，是为先头部队；通义镇就近几个大门派派遣人手后发支援。势必要将那妖物与其余祸害一网打尽。 掌门大手一挥，放了众人一天假。 路今今在这个假日和她表兄闹掰了。 说来也是一股清流。那三皇子刘匡在找回自己朝思暮想的新娘子后，本来应该和新娘子快马加鞭赶回皇都继续完成成亲仪式。可这二人瞧着良辰吉日已过，竟就彻底悠闲下来，打算在这通义镇再住两日养好身体才回京。 “我就多嘴和他提了一句要和师兄师叔他们一起去抓妖，他就开始训我，说什么也不准我跟着去，我嘴皮子都磨破了！”路今今趴在桌上一脸颓色。 孟婆娑透过窗子望了一眼门外的两个护卫，“那两个是你表兄派来监视的？” 路今今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他还传信给我爹了，说我爹同意他就同意。可我爹怎么可能会放我走？” 虽然正常的劝法是“他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但是幼时的祸篓子孟婆娑很能感同身受：“要不要我帮你把他们弄晕？” “你以为我没想过？”路今今蔫巴巴地，“可是隔一段时间没有护卫回去报信他就会自己发现了……” 倒是缜密。 孟婆娑爱莫能助：“节哀。” 路今今叹口气，趴在石桌上抓起糕点来吃。 慕易从早上和众人在掌门房里听得计划后便一直没有回来。他被掌门留下不知道是要做些什么。 孟婆娑环顾一圈空荡荡的房间，想到昨日那蛇妖的彪悍实力，心中总有几分不安。或许有些法子，得提前安排上试一试。加层保险也更为牢靠。 由是她朝路今今勾勾手指头。 “干，干嘛？” “这次你可以不用跟我们一起去找那妖怪。”她道。 路今今闻言又惊又急，“为什么啊？”她没想到连孟婆娑都不帮她，“我也是青城弟子，要是真一个人留在这儿，那我，我多丢脸啊！” “不是不让你参加这次行动的意思。”孟婆娑安抚她，“你可以帮我去做另一件事情。如果办好了，说不定能让我们抓妖的行动事半功倍。” “什么？”路今今将信将疑地把她望着。 “找人。” “什么人？” “可能是能牵制住那蛇妖的人。你记不记得我先前和慕易去了阜仙镇？在那个镇子里那蛇妖费劲心力要救一个郎中。我要你帮我找到那郎中，然后把他带过来和我们会合。” “那个郎中是蛇妖喜欢的人？”路今今脸上燃起八卦之色。 “你一天到晚怎么净想着这些！”孟婆娑无奈，抓起一块糕点塞她嘴里，“那蛇妖喜不喜欢他我不确定，但是他和那妖怪有关联是肯定的。” 路今今咽下糕点，讷讷点头。 “所以要不要帮忙？” “掌门师叔他们知道这事儿吗？” “不知道，这暂且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想到什么孟婆娑打补丁，“哦，不过你们小师叔知道。”她凑到路今今跟前，诱道，“这也许能闷声给你那些师叔师兄们准备一份惊喜，怎么样，帮不帮忙？”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让我去？”路今今不解。 “你表兄他们担心你的安危，找人这种事儿可是最安全的了。更何况，你这么有亲和力，那郎中肯定会相信你跟你走的。”孟婆娑朝她一眨眼。 路今今被夸得心花怒放：“好，这事儿我帮定你了！” 孟婆娑满意的点点头，食指蘸了蘸茶水，在木桌上写下那郎中的名字，“这郎中名字叫顾桓，在阜仙镇算是有些名气，到时候稍稍一打听便能打听到了。他还有个小学徒叫四九，到时候他若是想跟着那郎中一起，敲晕了安置便是。” “为何不让他跟着？” “你傻啊，见妖怪这事儿多危险哪。况且若事情真发展到要用那郎中的地步，你觉得我们还能分心再保护一个小孩儿？” 路今今：“哦。” 孟婆娑摇摇脑袋，侧眼看了一眼窗外两个站得笔直的护卫，伸手擦了擦桌上水渍，“行了，你也开心点。等我们明天出发以后，你再找机会行动吧。” “唔。” 路今今点头，正待起身，孟婆娑又叫住她：“对了，这件事儿你暂时不要和你师兄和师叔说。” “这又是为什么？” “八字没一撇呢，到时候白激动了怎么办？” “那……行吧。” 路今今带上门。 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座椅，孟婆娑舒口气。 她觉得自己真是愈发不像原来的自己了。她骗了路今今。 她之所以会选路今今，是因为只有路今今才不会有那么多心眼，如此便不会追根问底她为何那么确定那郎中能牵制蛇妖，从而引出她身份的问题。不让路今今同掌门他们说此事也是有此顾虑。 虽然她已经向慕易坦白，不过她这身份未到必要之时，还是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好些。鬼职横掺一脚凡界之事本就是有违道理。 或许等最后路今今把那郎中带到众人面前时，她身份的问题依然会暴露，那也……姑且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 慕易是在午饭时回来的。 “掌门找你说什么说那么久？”孟婆娑停下手里的筷子，看着慕易走进门坐在她面前。 “给我调养身体。”他简洁答她，也夹了一筷子菜开吃。 的确，短短这一段时间，他身体里的异症就爆发了两次。单看那异症爆发时的架势，孟婆娑也猜到那必然是极为伤身的。 这样静静扒完饭，慕易收拾着碗筷忽然问她：“明天你也去？” 孟婆娑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想到他之前的种种“劣迹”，语气不善了几分：“怎么？你又不想我去？” 慕易把空碗碟收进食盒中，这才慢悠悠答她：“我不敢。” 孟婆娑有些被他逗乐了：“这还差不多。”静了静又问，“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给你个东西。” 慕易说着缓缓把右手伸到了她眼前。他的右手攥着拳，孟婆娑不能瞧见他手里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你居然会送我东西？”孟婆娑惊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慕易。 慕易静静盯着她，手掌也在这时慢慢摊开。 躺在他手心里的，是一条晶莹剔透的琉璃链子，一瞧便是小姑娘喜欢的精致玩意儿。 孟婆娑垂眼看着他手里的链子，忽地就想到许久前在鬼界时，白沉也是不由分说地就缠了条链子在她手腕上。这人，即便是没了记忆，习惯也是出奇地一致。 她敛下眸色，努力把嘴角翘着：“我说你这小道士，究竟知不知道送姑娘链子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她很肯定白沉是不会懂这个的，可慕易…… “我知道。”跟前的人这么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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