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感应到了神骨现世,乾坤鼎燃起炙热白焰,发出欢悦的噼啪声,就像是在邀请他将神骨投入鼎中锻铸。 凤砚深虽有疑虑,却禁不住这种即将大功告成的诱惑,拍开鼎盖后将神骨放了进去。 白焰瞬间舔舐上椎骨,将其表面熔出一层如瓷釉般的液体。 而令狐离此时嘴角噙笑,就像是只在等待猎物落入陷阱的狐狸。 凤砚深等了许久,不见任何异状,这才放心地往乾坤鼎中灌输入他的本源法力。 乾坤鼎以他那精纯的法力作为燃料,火烧得更旺。 在凤砚深的意念操控下,明澈的琼脂玉浆附着在神骨表面缓缓流动,修补着那些裂痕,在白焰的作用下濯洗斑驳。 就在凤砚深安心重铸神骨,往其中加入此前取得的辅助材料后没过多久,异变骤生。 “是时候了。”看着乾坤鼎中金光初现,令狐离喃喃自语。 随着他这句话,乾坤鼎发出“砰”的一声,炸了。 鼎盖被掀飞出去,砸在凤砚深的赤焰羽翼上,穿出个洞来。 凤砚深瞳孔紧缩,眸中氤氲起风暴。 “神骨是属于本尊的了!”乾坤鼎器灵发出急切又得意的怪笑声。 “痴心妄想!”凤砚深怒极反笑,几乎是一闪之下便到了令狐离身前。 他凝聚全身法力于右掌之上,红光涌出,似火焰爆裂,朝令狐离狠狠拍出。 令狐离避无可避,却也未做出任何躲闪的动作,同样在掌心凝聚起法力,迎着他的攻势给予反击。 两人仅互相对了一招,凤砚深的修为法力依旧高于令狐离。 狂猛的风压迫着令狐离,让他喷出鲜血。 他没有足够的法力对身体其余部位做出防御,硬接一招后,只觉五脏六腑几被震碎。 但有一道七彩琉璃的光芒从凤砚深的心口处破体而出,朝远方飞去,消失在视线尽头 “乾坤鼎!”令狐离倒飞出去,提声高喝。 他重重地砸落在地上,赤金沙砾被烈火烧成琉璃,在他的碰撞下碎成粉末。 令狐离身负重伤,一时无法动弹,仰面看着乾坤鼎应声而动,释放出乾坤阴阳的气息,将凤砚深吸入鼎腹,再度封上了鼎盖。 他的脸上露出笑意。 目的达成,他是该笑的。 从凤砚深体内飞出的那道彩光,便是白宸被他抢夺去的那颗狐族的七窍玲珑心。 如此一来,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乾坤鼎,弑杀凤砚深本尊。 凤砚深的魂魄真身连同凤凰真火一起被吸入乾坤鼎中,仍在往外冲,凶猛的术法攻击撞得鼎身震颤。 为防他冲破禁锢,令狐离心念一动,召回浑天锁,将其化作九道漆黑锁链,一层叠着一层地牢牢缠住乾坤鼎。 法力消耗过大,又受了重伤,倦意袭来,但令狐离为保持狐火幻境仍勉力保持着清醒意识。 “小子。”乾坤鼎器灵突然闯入他的识海,急迫地唤他,“有些不妙啊。” “怎么?”令狐离动了动嘴,不过是用意念作出回应。 “他在用凤凰真火抵御,且那神骨竟认了主,本尊的白焰无法将他们一并炼化。”乾坤鼎器灵没好气地说道,后悔不迭。 由于它心急,在神骨尚未彻底重铸完成时就出手了,后来又为救令狐离,强行将凤砚深吸入鼎中。 那神骨虽未大成,但已初具灵性,与旧主重逢,自然依附其身。 “若神骨重归他体内,他便能重登神境。本尊虽能弑神,但目前仅凭这白焰无法做到。”器灵嚷叫起来,“本尊可全是为了救你这个臭小子,连神骨准备放弃了,你快给本尊想想办法!” 它到底还未修炼成真神,做不到凤砚深那样能全然舍弃感情。与令狐离同处的这段时日,让它的所思所想不由自主地偏向于他,甚至还有些欣赏他。 若计较起来,乾坤鼎器灵是以令狐离的半个师父自居的,毕竟他是唯一接受过它灵气灌输的人。 乾坤鼎器灵想保住令狐离。 “还需要想什么办法,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令狐离的语气淡然,就像是在聊着“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话题“既然白焰无法将他炼化,那加上我的本源狐火,又当如何?” “你!”器灵为之气结,“那时也与你说过,本尊不做要命之事。” “并未要你的性命,就这样去做便是。”令狐离早在之前就做出了抉择。 若要用乾坤鼎弑神,需要足够充分的燃料才行,而六界中能用以弑神的最佳燃料,便是生灵的性命。 在乾坤鼎被封入令狐离体内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其实令狐离最初不过是为了消除令狐家犯下的过错,才去查证往事,牵扯出一堆麻烦事来。 但那些魂傀之类,说到底不过是有些惹人厌烦的小麻烦而已,他从没有放在心上过。 若不是凤砚深一直在暗中谋害余舒苗,甚至取走灵胎,他根本不会追到这里来,还如此拼尽全力地与凤砚深进行交手。 神也好,六界也罢,天下诸多生灵,他在乎的仅有余舒苗一人而已。 若让凤砚深得逞,六界必会遭其倾覆,到那时,余舒苗就会如他所言那般无法逃过此劫。 余舒苗就像是一缕闯入他生命中的灿烂阳光,将他带出暗无天日的牢笼,是让他觉得活着很好的那个人。 和余舒苗有关的任何事,他都不会退缩。 只要能让她不再受到这些祸事困扰,他可以付出一切,就算是以生命为代价。 种种闪念一瞬而过,令狐离再次语气坚决地开口道:“动手吧。” “真是个疯子。”乾坤鼎器灵无奈地听从他的命令,从他识海深处引出一缕冰蓝的本源狐火,融入原本的白焰中。 鼎内的火变成了浅浅的蓝色,骤然旺盛几分,将凤砚深的凤凰真火给压制了下去。 尚未能回归凤砚深体内的神骨,在蓝火的炙烤下噼啪作响,逐渐化作一滩玉浆。 令狐离躺在地上,用所有的本源狐火释放出最后的狐火术。 凤砚深的肉身在万年前被仙尊魔主联手毁去,如今就仅剩下从冥界苦海深渊中逃脱出来的魂魄而已。 他在成为神时就舍弃了他的心,就算是将白宸的心据为己有也没有用,失了根本,神骨又被抽离,以至于无法重铸肉身,如今的形体容貌全是幻化出来的假象而已,所以他才能任意隐匿踪迹,不被他人察觉。 令狐离也无法与他抗衡,法力修为尚不及他,而单纯的肉身力量更是对付不了幻象,这点余舒苗应该深有体会。 但是,幻象终是会被真实消灭的。 能只要能在幻境中将凤砚深的魂魄摧毁,就能让他彻底消亡。 令狐离以自己性命为代价施展出的那道狐火术,在乾坤鼎内的无尽空间中幻化成一柄长剑。 凤砚深被浑天锁封在乾坤鼎中,再怎么逃也躲不过长剑的攻击。 长剑闪着幽蓝冷光,气势如虹地自他的胸膛正中央穿体而过,带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凤砚深再次尝到了万年前被镇压在苦海深渊时的绝望滋味,极其苦涩。
第102章 心愿 凤凰真火再次爆发,却被一拥而上的淡蓝炽焰压制着,只亮了一下便熄灭了。 凤凰一族永入轮回的烙印在火焰中被磨灭,悄然散去。 他是神,永生不灭的神,本应如此。 “不——”凤砚深似乎终于慌乱起来,发出不甘的凄厉呼喊。 他的面容在瞬间变得苍老不堪,然后如时光倒流般恢复年轻,最后蜷缩成了一团,就像刚出生的婴孩,在火焰中哀嚎着。 令狐离内视入乾坤鼎内的空间,在看到那脆弱的婴孩时,再也支撑不住地闭上双目,坠入黑暗。 余舒苗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识海中,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耳边却传来一声声刺耳的婴孩啼哭声。 哭声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但在她脑海中响着。 那是她尚未出生就已经死去的孩子在哭吗? 余舒苗觉得自己应该去安抚它,可是在这片黑暗中,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接近不了那个声音。 余舒苗被这哭声搅得心烦意乱。 她也死了吗? 但令狐离保护了她,她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怎么可能会死呢。 就在她这么想时,那道哭声停了,四周倏然变得明亮起来,面前出现一片浅池,就像是栖凤居或是清梧院小楼前的那个。 和她刚嫁给令狐离的那晚见到的一样,池边也有棵梧桐树,开满了淡紫色的桐花,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余舒苗受到感召般地朝浅池走近,低头看去。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清风,桐花倏然落下,水面泛起涟漪,瞬间开满玲珑剔透的水莲花。 水中的倒影却不是她,而是令狐离。 令狐离被满池莲花围绕,轻晃着身后的狐尾,脸上露出温暖笑容,朝她伸出手。 余舒苗想也不想地接受了邀请,俯身去握那只手,跌入水中。 “狐狸!” 余舒苗打了个激灵,从梦境中苏醒,见自己依旧站在裂开的镇煞塔前,身边空无一人,头顶依旧是厚重的煞气阴云。 这是离开狐火幻境了。 和幻境中一模一样,红色满月悬在昏沉的夜幕正中。 她急忙往黑水池对岸看去,见其余几人与归一剑灵皆在,而令狐离躺倒在沙地上,心道不妙,腾身去往他身边。 乾坤鼎就飘浮在令狐离前方,鼎内烈焰仍在燃烧着。 其余几人也在黑水池这一边,似乎皆是刚从幻梦中清醒过来。 景玉一直在哭,怀中抱着枚青红色的卵,是秋云儿燃尽灵力后所化的。 而白宸仍是被煞气侵蚀了神智,宵凝正施展仙术,抑制着他的发狂行为。 余舒苗此时无暇继续分心,跪坐在令狐离身边,将他抱入怀中。 “狐狸,快醒醒。”她低声轻唤,看他双目紧闭,声音不安地颤抖着,“狐狸!” 不知道唤了多少声,令狐离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朝余舒苗虚弱地笑了笑:“苗苗……” “太好了,你醒了。”余舒苗眼泛泪花,欣喜地笑道,“我还以为——”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乾坤鼎的鼎盖开了,火光中隐隐浮现出一个不停啼哭的婴孩。 “那是……凤砚深?”余舒苗听那哭声耳熟,转头望去,不禁愣了一愣,“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被浅蓝火焰包裹住的婴孩猛地双目圆瞪,鲜红的眼睛怨毒地望向令狐离。 “小心了!”乾坤鼎器灵提声发出警告。 余舒苗转眸瞥见一道暗金光芒从那婴孩的身上射来,如离弦之箭,速度极快。 这暗光是冲着她来的,可令狐离就在身前,她不能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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