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浮水的瞳孔骤颤,大脑空白的一瞬间,他仿佛嗅到少女发丝中的清香,以及她因紧张而跳动的心脏。 他构陷了她……她为何还要救他? 谢应迟握紧剑柄,声音愈发寒冷,“师妹,让开。” “我不让!”沈如婳死死抱住嬴浮水,紧张道:“既然师兄认为是我主动与妖苟合,那便惩罚我,师兄不是自诩公正的吗?难道要包庇我?” “小婳……你在同师兄置气?”谢应迟蹙眉道。 沈如婳死死抱着嬴浮水,悬在少女眼眶的泪还是掉了下来,落在鲛人白皙的肩上。 那滴泪格外温热,让鲛人瞬间绷紧了身体。 谢应迟最终是松了手,青年闭了闭眼叹声道:“既然你舍不得他,那便你自己受过吧。” “师父如今闭关我不能禀告,但你是师父唯一的女儿,他定舍不得你,念及未铸成大错,便罚你去戒律领罚吧,由我亲自执行。” 沈如婳吸了吸鼻子,朝谢应迟鞠躬道:“谢师兄。” 嬴浮水看着眼含泪水的少女离开,眼中划过异色。 他顿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良久伸手抹了抹肩上的水滞。 那滴泪余温尚在…… 嬴浮水的心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来到戒律阁。 谢应迟他没有选择用鞭刑来惩罚沈如婳。 毕竟这鞭刑内注入了灵力,一百鞭就是尚已金丹期的他也需要许久修复身体。 谢应迟选择了掌刑。 掌刑比鞭刑轻,却也能让受罚着吃痛半月,吃受教训。 沈如婳跪在谢应迟面前忐忑地伸出掌心,从小到大,她也犯过不少错,顶多是被爹爹用鞭子轻轻抽了两下,这次要被掌罚三十下,她还是害怕的。 谢应迟拿过玉尺,青年蹙眉了两秒还是下了手。 玉尺拍打掌心的声音持续响起,不一会儿少女的手心就被打到红肿,再到一片血迹。 至始至终,沈如婳都咬着唇不发出一丝呜咽。 饶是眼睛憋到通红,她也不愿落下一滴泪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三十尺打完,沈如婳的手已经痛到没有知觉,她勉强撑着站起来,苍白的小脸朝谢应迟鞠躬:“师兄我先回去思过了。” 谢应迟看着沈如婳脚步踉跄地走了出去,他下意识伸出手叫住沈如婳,但开口的话很快又咽了回去。 目送少女的背影消失,青年的淡眸中闪过一丝晦暗。 出了戒律堂,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了。 沈如婳来时路上便投来许多师兄弟们好奇的目光,如今出来,众人看见她手心的伤自然明白了什么。 人群中,有弟子呢喃道:“瞧瞧吧,大师姐果真又犯事了。” “大师姐整日嚣张跋扈,许是又是做了什么错事被师兄发现了,活该。” 沈如婳朝那嘀咕的弟子投来一记寒光,饶是已经虚弱,她仍紧能露出獠牙般的面容化作身上的保护。 “谁再说一句,我不介意再领一次罚。” 嘀咕的弟子瞬间闭了声。 沈如婳走了几步,人群中一个身影冲冲跑了过来。 沈如婳原是奇怪谁还会关心她。 等那人跑的近了,才发现是临越。 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个临越。 临越的没发现沈如婳眼底的厌恶,匆匆忙忙跑过来看见沈如婳掌心的伤时,震惊道:“大师兄罚你了!” “师姐,我带你去药阁包扎包扎。”临越作势就要上前扶住她,沈如婳迅速侧身躲过他伸来的手 她冷冷地看着临越,笑道:“不是你跟师兄说我和妖奴做了不见光的事吗?我现在受罚如你所愿啊,现在假惺惺来关心我?” 临越神色慌张道:“不是的师姐……临越从来不想师姐受伤……临越只是害怕师姐被那个妖奴魅惑了………”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担心,滚开!”沈如婳气呼呼地撞开挡在面前的临越,抬脚离开。 身后传来临越咬牙切齿的声音,“师姐!你从来都不会这么关心一个人……现在竟然关心一只妖……甚至为了那妖不惜自己拦下罪责……” 沈如婳懒得搭理他,脚步加快朝暖玉阁走。 临越望着沈如婳的背影,眸色渐渐发红,小师弟攥紧拳头,自言自语道:“一定是……一定是那个鲛人给师姐下了魅术……一定是这样的……” 沈如婳没想到自己这么吃不得苦。 不就是被打了三十掌,她走着走着身子逐渐虚弱的不成样子,眼前的视线发黑,还没抵达暖玉阁便晕在了半路上。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那人的身上像是一片凉玉一样舒服,沈如婳不自觉往那人靠去,她将脸紧紧贴在那舒服的凉玉上,昏迷时才敢喊疼。 “疼……”少女额前泛起薄汗,苍白的嘴唇下撇,嘟嘟囔囔地喊着疼。 嬴浮水的视线顺着沈如婳的手臂向下,看见了她被责罚后满是伤痕的手心。 很奇怪,他看到沈如婳吃了苦,应该开心才是。 可此刻,他的心有些郁闷。 鲛人碧青色的右眼微暗,最终,他珉着唇抱着昏迷的少女回到暖玉阁。 * 那日之后,沈如婳养了半个月的伤。 由于双手受伤,每日她的衣食都是嬴浮水来伺候。 沈如婳心情不爽,也变本加厉地欺负鲛人。 “饭太烫了,吹一吹!”沈如婳不满地说。 嬴浮水吹了许久,她才满意地吃。 “洗个脚都不会洗吗?水凉了把我病了怎么办?”沈如婳估计将脚在水盆里踩,将水溅在鲛人的身上。 嬴浮水虽然每回也怨恨被这般驱使,但在伺候沈如婳的过程中,也渐渐发现这个骄纵蛮横的大小姐除了脾气爆,有时候还像个娇气包一样。 洗澡要用鲜花沐浴,裙子要绣上漂亮的花纹图案,失眠时还需要讲故事来哄入睡,吃饭挑食不说,打雷时还需要有人□□…… 鲛人就这样过着每日被沈如婳呼唤来呼唤去的日子。 他自以为自己对她的怨会只增不减。 半个月后。 春意盎然,此时正值山花烂漫之季,清渊南边的桃花林里的百花也开了。 “嬴浮水,后山里的桃花开了,去给我摘几枝别在窗户上。”坐在窗前,沈如婳突发奇想道。 嬴浮水早习惯了她这有一出没一出的命令,点头应下,便匆匆去了。 今晨的天气暖和,阳光洒在地上上,晨起的请越宗到处都是生机盎然。 弟子们上完早课,便纷纷结伴去后山采花。 有人注意到了拿着篮子,一袭蓝衫遮挡面部的嬴浮水朝桃花园中走去。 “这家伙整日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大师姐金屋藏娇呵护的像宝贝一样不让我们接触,今日怎么让他出来了?”弟子甲嘀咕道。 嬴浮水走过的脚步顿了一下下,他被碎发遮掩的双眸闪过一丝雾霾。 只有他自己知道被沈如婳折磨的日子如何。 他的眼角下两团泛青的黑眼圈,正是昨夜沈如婳折磨的。 那个女疯子自己失眠竟然还不许他休息,命他在床前讲了一宿的故事。 嬴浮水恨不得咬死她,前段时间借着打扫藏书阁的缘由,他可以在无人时去学习藏书阁内的仙门道法。 这短时间被沈如婳当成贴身丫鬟一样无时无刻召唤,他无法留出时间寻到修炼的方法。 如此下去,他何年何月才能摆脱她…… 嬴浮水回过神,扭头冲身旁议论他的弟子浅浅一笑,“是……我的……主人……真的……很怜爱我…呢。” 说完,他继续提着蓝子朝桃园园中走去。 而在身后,一双阴毒的双目死死盯着鲛人离去的背影。 有弟子注意到临越的表情不对,惊慌道:“师弟你怎么了?” 临越转而换上了笑颜,“没事,只是我实在太奇怪了……大师姐这样一个讨厌动物的人,怎么会突发兴致养一个妖物呢?竟还对他这么好……” 临越的话让一旁的师兄弟也开始奇怪,“对啊,大师姐这段时间好像还不太常去找大师兄了……” “你们听说过鲛人……擅长魅术吗?”临越眸珠泛起幽色,冷笑道。 走前,沈如婳特意嘱咐过要最新鲜的桃花,规定嬴浮水必须在一刻钟内回来,那样她施加法术后便可以保证桃花持久不衰。 嬴浮水采了最艳的几枝桃花后,便匆匆忙忙地赶回暖玉居。 可走到半路上,鲛人灵敏的感觉到一股危机悄然逼近。 一个木棍从背后袭来,嬴浮水侧身躲了过去。 “呦吼,没想到你这妖物瞎了还能反应这么快啊。”临越从竹林后走过来,对着身旁的人道:“把他给我抓住了。” 几个脚步声逼近迅速将嬴浮水按住。 嬴浮水蹙起眉,他的眼睛虽然看不清,但已然猜到来者是谁:“我给主人……送花,还请……临公子让路。” “送花?”临越的视线移到嬴浮水手中的篮子,眼底闪过阴戾,立刻抬起脚朝嬴浮水的手上踢过去。 啪地一声,嬴浮水手腕上传来剧痛,手中的篮子脱落滚在了地上。 篮子里面新鲜的花朵也洒了出来。 盛开的桃枝被一只足靴踩烂。 嬴浮水被几个人控制住死死按在地上。 临越冷笑着上前,一脚踩在了鲛人白皙的手掌上死死摩擦。 鲛人的掌心很快被粗粝的石地磨破,映红的血水从指缝中流出。 临越的辱骂声在耳边响起,如同他曾经数月被关在笼子里那样淬毒。 “你一个丑妖,就该滚回自己的地方,别在这儿污了大师姐的眼,卑微下贱的玩意也配接近她。” 嬴浮水咬着下唇,片刻嗤笑一声,“是啊……我……不配,那你让她放过我啊。” “你以为……我那么想成为……她的妖奴吗……她这样歹毒的女人…也只有你……把她当做…宝……” 啪地一声,临越出手狠狠摔在了嬴浮的脸颊上,少年的面色比刚才更加愤怒,脚下的力道加重,拽住鲛人头发,怒道:“你这个丑东西敢大师姐!我一定要告诉她……让她把你杀了!” 临越怒火直涌心头,转而一个念头生气,“不如……我就大师姐直接解决了你,大师姐知道后没准还会感谢我呢。”
第10章 暴打师弟 ◎他闭上眼,绝望地准备接受这一击◎ 此刻的暖玉居内,沈如婳正坐在桌前,皱着一张粉嫩白玉的小脸,双眼目不转睛地盯在手中的丹药书上看。 桌面上摆放了大大小小凌乱的瓶瓶罐罐,她盯一会盯着药书看,一会儿用手费力捣鼓药罐,蹭着满鼻子的灰。 金回趴在她脑袋上,无聊地看着沈如婳捣鼓来捣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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