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季大夫了。”辞文从楼上走了下来,对季和风拱手,季和风摇头道:“辞文公子换了一身衣着,果然非凡人也,莫不是在家中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所以故意出来走走?” “这……”辞文坐下后,听闻季和风这么一问,反倒不知如何回答。 “公子若是不想说,在下也不好奇。”季和风放下医术,给辞文倒了一杯水。 “也到不是……我家中有两位兄长,兄长都很优秀,只是他们关系一直不好。我是家中幼子,从小父亲忙于生意上的事情,都是大哥在照顾我。父亲去后,就是大哥一人在操持家业,我生性鲁钝,从来没能帮得上大哥什么忙。而二哥则是因为与大哥意见不合,两人时常闹些不愉快。我甚至做个和事佬都做不好,心中难免自责。”辞文烦恼地用折扇拍了拍脑袋道:“结果这次大哥和二哥关系越来越差,我不但帮不上忙,还一个人跑出来玩,看来我真的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哈……”季和风轻轻一笑,虽然季和风不知道辞文深浅,但是谈起兄弟间的感情,于是道:“虽然倓儿也经常会欺负他的弟弟妹妹们,但是他并无恶意。虽然他们五人都是我收养的孤儿,不过虽无血缘,最终不管闹了什么不愉快,最后都能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更别说公子的二位兄长,总归是有血缘,无需担心。” 没想到辞文竟然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季和风微微皱眉,莫不是真有什么特别难唱的经? “世事无常……”辞文无奈地一声长叹,这一次的表情,或多或少,都显得沧桑。 “其实辞文公子也不用觉得沧桑。”季和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并道:“所谓回首独望,天涯路漫,谓之苦矣,其甘于后。” “……”辞文沉默不语,在辞文看来,季和风会这么说,一定别有深意。 “辞文公子,人之一生,也许就是个寻觅和等待的过程。”季和风笑道:“在下年轻的时候,跟随师尊学医,曾妄图以一人之力,穷医道之极限,然而苦寻十余年,最终却只发现医道浩淼,我只是扁舟一叶。” “大夫所求,天下医者所求。那季大夫所言的等待,又是等待什么?”辞文微微低头,季和风道:“有的人在等待机遇,有的人在等待失去的东西回来,有的人则是在等一个结果,甚至有的人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那大夫你在等什么呢?”辞文问道。 “我在等一个人回来。”季和风起身,望月负手而立,叹道:“若非那人一去不归,我也不会因为游历巧遇这五个孩子,最终来到这里定居。” “……”辞文不语,季和风道:“辞文公子莫非也是在等一个人?” “也许不止一个人。”辞文无奈笑道:“我在等一个情投意合的红颜知己,这次游历天下,兴许我能找到。我也在等着这天下终有太平的一日。我等的太多,反而显得庸碌了。” “至少公子知道你在等什么。”季和风抚须笑道。 “知道又能如何,人心难测,我相信这世上就算是穷凶极恶之辈,也会有随手做好事的时候。而善良的人,也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辞文看似不经意地说出这一句话。 “或许有些人并不是行善,只是在赎罪罢了。”季和风说道。 “……”辞文静静等待下文。实际上,当贝君昊与房正卿的嫌疑被彻底排除之后,季和风再一次成为了唯一可能杀人的人。但是季和风杀人的理由是什么? 季和风是一名称职的医者,不但医术高超,而且颇具医德。为什么季和风要杀人?实际上无论辞文也好,初菱也好,都想不到理由。 况且现在并无任何证据,二人也希望季和风并不是杀人凶手。毕竟,杀人不可能不留痕迹,痕迹就算一时找不到,只要时间足够,证据一定会水落石出。 “赎罪并不是为了寻求受害之人的原谅,实际上很多情况之下,只是有罪之人给自己的安慰罢了。”季和风笑道:“天色已晚,辞文公子还不早些休息吗?” “打扰大夫看书了,晚辈告退。”辞文起身。 “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公子请了。”季和风拿了书与灯,返回自己的屋子。 结果刚推开门,就看到聂玲珑趴自己的床上,流着口水睡着了。 看到小女儿如此,季和风忍不住一笑,走过去刚要抱起聂玲珑,聂玲珑就已经醒了。 “爹爹!你终于上来了!”聂玲珑立刻跳起来,拽着季和风的袖子道:“爹爹,最近你好奇怪,晚上都不在屋里……” “你不是早就睡了吗?”季和风微微皱眉,这事应该不可能被人发现才对…… “阿暖哥哥教我了一个法术,只要东西被移动就会被破坏……我本来是想看看爹爹晚上会不会梦游的……结果我连续施法好几天,阵法都被爹爹你弄坏了。”聂玲珑兴奋地道:“爹爹,这事儿我没告诉任何人哦,你到底去哪儿了?” “……”季和风听罢,微微头疼,这个浮云暖教法术真的是一点儿轻重都没有。这个法术是玲珑所施,自己居然毫无所觉,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法术非常微弱,微弱得自己误认为那是普通的灵气的程度。 “爹爹,你怎么不说话?”聂玲珑奇怪地问道。 “因为……爹爹去找人了。”季和风说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敷衍的话。 “找人?”聂玲珑不解,季和风道:“爹爹去找师父了。” “啊?师父?”聂玲珑挠了挠头发,季和风抱起聂玲珑道:“嗯,爹爹给你讲个故事。不过这个故事你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好!”聂玲珑立刻点头道:“爹爹快说!我绝对不告诉任何人!” 季和风本为一普通农家子弟,有一年自己的家乡突然染了怪病,季和风听说在离村子四十里地的地方,有一座灵山,山上的灵药可以救自己的家人与村民。 于是那时十二岁的季和风便一人往那个方向去了,只为求得灵药。 季和风所出生的村子非常偏远,就算是普通的官府通文也要很久才能到。年纪尚小的季和风,一人要走四十里地的难度,可想而知。 只是那时候,已经没有人管这个突然消失的孩子去哪儿了,在生与死的面前,村民疲于求生,希望只有活下去才有。 历经艰难,季和风一人走完了这四十里路,到了那所谓的灵山,然而并没有找到什么仙草,却已经在山中迷路。 只能说,这或许就是天不该绝季和风,这山中虽然猛禽不少,却也让季和风安全避过,并且山上野果众多,还有山泉无数。所以季和风虽然在山中迷失月余,却安全地活了下来。 而恰巧,在季和风一边找药,一边寻找离开灵山的办法的时候,季和风遇到了一身白衣的女子。她就是季和风后来所拜的师父,自称千岚。 千岚来历成谜,然而却精通各种药理,季和风求千岚随他一同回村救人。然而当二人赶回村内的时候,村中的人已经无一生还了。 而季和风因为离开村中,又在山里迷路,侥幸存活,并未染上奇症。之后千岚可怜季和风从此无依无靠,便收季和风为徒,传授其医道与术法。 后来季和风医道大成,千岚让季和风下山游历。 季和风游历三年之后,回山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千岚从此行踪成谜。 “爹爹,你的师父,我是不是要叫奶奶呀?”聂玲珑眨着眼睛问道,季和风无奈一笑:“师尊长得很美,你叫奶奶不合适。” “很美?比姐姐她们好看吗?”聂玲珑问道。 “那是不能比的。”季和风揉了揉聂玲珑的头发,聂玲珑撅嘴道:“好嘛……” “玲珑儿,要是有一日爹爹不在了,你怎么办?”不知为何,季和风突然这么问,聂玲珑想了想,然后道:“什么是不在了?像爹爹的师父离开爹爹一样,爹爹也会突然离开我们吗?” “你们五个孩子各有所长,终有一日要各奔东西,你也有长大的一日。”季和风笑道:“你年纪是最小的,当然最担心你了。” “爹爹放心,我年纪小,但是我绝对比二哥省心!”聂玲珑拍胸保证,季和风想了想,实际上这俩家伙半斤八两,只是还好岳倓长大了,不然这医馆可就热闹了。 “好拉,这么晚不睡,明天又要赖床了,回去睡觉吧。”季和风决定撵人,聂玲珑撇嘴道:“好的……” 看着聂玲珑走了出去,季和风站在窗边,无奈一声长叹。 那时候自己若是不下山游历,是否就能留住师父,这已经寻了几十年了,依旧找不到她的踪迹……难道她其实已经不在人间了吗…… 这么长时间的查找,季和风渐渐发现,千岚并不是那么普通的修行女子。 “也许这个时候,他们来到这里就是所谓的命运吧。”季和风微微摇头。 说也奇怪,这魅姬跟着雨翩翩在外面找了一夜的浮云暖,雨翩翩挺不好意思的,奈何自己身无分文,不能就让姑娘这样白白陪着自己,于是就在天亮的时候带着魅姬去了医馆。 “这位姑娘……”季和风看着魅姬微微皱眉道:“似乎不是来看病的……” “魅姬姑娘偶然与我认识,陪我找了一夜的阿暖,我不好意思让她就这样回去嘛……”雨翩翩眼神飘忽……还真是,自己要怎么说自己身无分文,都没法请人家吃饭。 “……”站在后面的初菱轻轻一笑,这是没有钱吧?初菱并未点破。 说起来,雨翩翩确实是曌国首富的嫡长女,雨家主、雨夫人对雨翩翩也是骄纵有加,然而毕竟是名门弟子,雨翩翩也有自己的底线,无意义的挥霍都是被视为可耻的行为,否则也就不会觉得浮云暖太过看重黄白之物了。 “季大夫……”雨翩翩将水灵灵的眼睛投向季和风,季和风看着魅姬,半晌方道:“在下季和风,姑娘清吧……” “小女子打扰了。”魅姬对着季和风欠身。 众人刚落座,就看到浮云暖头发还在滴水,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正在吃饭,就不请自来的坐下来。 “你掉水里了?”雨翩翩皱眉道。 “没有。”浮云暖吃饭,魅姬轻笑道:“这大清早的,这位公子该不会是去沐浴了吧?” “嗯……”浮云暖应了一声,雨翩翩看着浮云暖,筷子一拍道:“一大早你跑去沐浴?你小子昨天到底在哪儿!我找了你一夜!你却一大早跑回来蹭饭!” “我在城隍庙。”浮云暖发现,自己对雨翩翩的怒气居然可以视而不见,雨翩翩鼻孔出气道:“我去城东问过了,那个老婆婆说你就不可能出现在那城隍庙。” “谁说我去了城东的城隍庙的。”浮云暖撇嘴道:“城郊不是还有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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