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正一天道的信物。”浮云暖在安葬季大夫之后,将季大夫的遗物交给了岳倓,并且将一枚金色的灵符交给岳倓道:“你拿着这枚灵符自然就能在任何正一天道的分坛查到我的身份了。” “这种灵符我听说过。”岳倓看着这枚漂亮的玉佩道:“据说是琉璃元君座下的入室弟子才有的东西,原来你是琉璃元君的弟子呀,这样玲珑儿跟着你学法术,我就放心了。” “……”浮云暖撇嘴,就知道师父收的徒弟太多,搞得自己一点儿可信度都没有。 “多谢你把老爹的遗物带回来,不过你怎么这么大方啊?”岳倓收起灵符,有些奇怪地问浮云暖。 “毕竟季大夫为我疗伤,于我有恩,而且我既然要收玲珑儿为弟子,这就是缘分。”浮云暖道:“师父跟我说过,与人结缘,并不需要计较得失。” “好好照顾我妹妹。”岳倓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想到,老爹这一走,玲珑儿反倒是看起来能接受,就是芸妹……” “我的大师姐跟我说过,长姐如母,所以你也应该长兄如父才对吧?”浮云暖看了岳倓一眼,岳倓摇头道:“我根本不需要你这个还没成人的小道士来教,对了,照顾好我小妹。” “嗯。”浮云暖颔首,岳倓道:“案子破了,你们还要在这里逗留吗?” “不会了。”浮云暖道:“师父交待我的事情还没完成呢。” 一行人带着聂玲珑跟岳倓四人道别后,浮云暖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要去当铺。” “当铺?”雨翩翩皱眉道:“你去当铺干嘛?” “当然是把这东西给当掉了。”只见浮云暖拿出一枚很好看的金钗,雨翩翩惊讶地道:“这看起来应该是名家的手笔耶,你哪儿来的?” “我帮县令夫人解决了县令大人纳妾的事情,这个是县令夫人给我的谢礼。”浮云暖拿着金钗在雨翩翩面前晃了晃。 “阿暖帮县令夫人解决了纳妾的事情?”初菱微微皱眉道:“可是青楼闹鬼,以及为花魁娘子赎身的并不是你呀。” “这嘛……一会儿见到人再解释。”浮云暖往当铺走,初菱摇了摇头道:“这金钗做工少见,阿暖就这样当了,岂不可惜?” “一点儿都不可惜,”浮云暖数了数当铺给的银票轻松地道:“我一个道士,又没成人,也没婚配,带着一个女人用的金钗在身上,岂不是让人误会?再说了,我身上的盘缠也没带多少了。” “而且,我现在要照顾一个玲珑儿,怎么可以没钱。”浮云暖故意拿着银票对雨翩翩晃了晃,然后道:“可不像某人,出行都不带钱的。” “道门之人以天为盖地为铺,要的是潇洒。”雨翩翩就知道浮云暖说的是她,没好气地回浮云暖。不过却发现浮云暖走的方向不对。 “出城的路在这边,你往哪儿走呢?”雨翩翩问道。 “当然是去接一个人了。”浮云暖带着几人来到一个普通的民居,敲了敲门,一名蒙面的女子带着包袱走了出来,对浮云暖欠身道:“有劳道长了。” 初菱三人同时皱眉,这女子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一行六人安全出城后,雨翩翩终于没忍住道:“这姑娘是谁?” “小女子……涵雁。”女子揭了面纱,赫然是……青楼的花魁娘子?! “花……花魁娘子?!”雨翩翩惊得下巴都掉了,初菱与辞文对视一眼,也感到非常惊讶。 “花魁已经随高人离开了,小女子本名涵雁。诸位唤我涵雁即可。”涵雁轻轻一笑,已然不复风尘女子的妩媚娇柔,年轻貌美的脸上,多了一丝神秘。 “我也听说了那个传言……”辞文看了看浮云暖,又看了看涵雁。 “估计是老鸨瞎吹的,而且阿暖!你既然要讨好涵雁,好歹花点儿钱雇个马车呀,这么小气!”雨翩翩哼了一声。 “雇马车要花钱的。”浮云暖摊手道:“我没钱。” “刚才金钗的钱呢!而且看到涵雁姑娘,我才想起来,你不是从青楼老鸨那里骗了十五万两银子吗!钱呢!”雨翩翩想起来,这个浮云暖根本就是只貔貅,钱真是有进账没出账! “钱在我这里。”涵雁轻轻一笑,道:“这还真是要多谢小道长呢。” “嗯?”雨翩翩惊讶地看着浮云暖,辞文也好奇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呀,我用道符在青楼招了鬼,闹得青楼做不下去生意,然后那老鸨自然就要花大价钱来请我除妖了,我就借机敲诈了老鸨一笔钱。顺便涵雁姑娘失了名声,再也不能招财,所以我就用傀儡术造了个假的高人,去把涵雁姑娘给接出了青楼。”浮云暖边走边道:“师父说,君子不贪无义之财,我从老鸨那里诈来的十五万两银子当然不能用了,所以就全部给涵雁姑娘了。” “你是说,青楼闹鬼是你高出来看的?!”雨翩翩拽住浮云暖的衣领,不可思议地问道。 “能让鬼大白天的在青楼这种阳气充足的地方出没,你以为一般的江湖术士能做到?”浮云暖把自己的衣领从雨翩翩手里拯救出来道:“我只不过是给青楼聚集了阴气,让那些冤死在青楼的冤鬼现形了,然后让白衣去管着她们而已。” “你还有没有人性啊!”雨翩翩气得脸色泛红:“那什么镇邪之舞是怎么回事?!” “障眼法,你知道我障眼法很强的!”浮云暖摊手,雨翩翩怒道:“所以我们就看你的障眼法看了那么久?” “也不是呀,我撤去了聚阴符,然后随手超渡了那些冤魂嘛。”浮云暖一副我其实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样子道。 “那你满头的冷汗怎么回事?”雨翩翩问道,浮云暖道:“那妓院冤魂很多的好吗,我超渡也是要消耗灵气的。” “傀儡术是怎么回事!”雨翩翩怒气冲冲地问,浮云暖眼睛一转,然后道:“记不记得我带着玲珑儿出去运功的时候,你打断我运功害我走火入魔的事情?” “那有什么关系?”雨翩翩不解。 “因为那时候我在用傀儡术,你以为高人为什么突然从青楼门口消失了,还不是你踢了我一脚。我本来功力就不足,靠着那个地方灵气充沛,才能实用傀儡术的,结果你还给我捣乱,那天要不是岳倓在,我早死了,涵雁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青楼出来!”浮云暖正了正衣冠,假装那天自己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雨翩翩确实见到浮云暖那天周身阴邪之气暴涨,而且这么一说,自己那天真的险些酿成大祸。一时间泄气地道:“对不起嘛……是我错了。” “所以关于花魁娘子的传闻……从头到尾,都跟你有关了?”辞文突然觉得,浮云暖的形象发生了质的改变! “我也想不到县令大人、荆成天公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在浮云道长这里这么轻松。”涵雁满是赞许地道:“倘若我是普通女子,定会对小道长倾心,说不定非小道长不嫁呢……” “那我该庆幸,还好你不是普通女子。”浮云暖被涵雁说得一身冷汗,这涵雁可不是普通人啊,能同时让一堆男人为了给她赎身费尽心思,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发现,你还真的不是一无是处嘛。”雨翩翩满意地拍了拍浮云暖。 “这个孩子……”涵雁将目光投向一路上都闷不说话的聂玲珑,然后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季大夫的小女儿,聂玲珑?” “嗯?”聂玲珑回神,看着涵雁,有些呆呆的点了点头。 季和风突然积劳成疾而亡的事情,涵雁是知道的,看着聂玲珑也不过就是个十岁的孩子,突然遭遇巨变,就算再怎么开朗,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忘记痛苦。 涵雁牵起聂玲珑的手道:“小玲珑,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聂玲珑摇了摇头,涵雁笑道:“我家原本是宜州大户人家,一直以经商为业,偶尔也会与官府做些买卖。十二年前,正是先皇统治的时候,朝廷动荡,郡守刚刚上任,为了以功绩保住官职,郡守无中生有,冤我一家勾结地方官府,私吞库银。商人若是虚报账册,皆是重罪,何况还勾结官府私吞库银。” 十二年前,正是当今肇启帝将要继位之前,那时先皇自知时日无多,却想要废了太子,将皇位传与晋王。废太子之争闹得整个朝廷风风雨雨,晋王在先皇的有意安排之下,戍边多年功勋不低,又有兵权在手。而当今陛下也有不少朝臣支持,先皇虽然威严,却也一时奈何不得太子。 先皇执政其间,因为多道政令错误,至使那时的曌国出现民生凋敝。很多官员为了投机,谋取巨大的权力与财力,却有出现构陷无辜商人的现象。 而涵雁一家,便是这场混乱中的牺牲品。 “我家族中但凡年过十岁之人,皆被处死,未满十岁的,不是为奴便是发配为妓,我那年亦在充军妓的行列。那时恰巧青楼妈妈到那里做生意,见我天生媚骨,便将我买了下来,于是我便为妓十二年了。”涵雁回忆道:“我的父母实际上是被郡守逼迫吊死在狱中,一夜之间,我一无所有,我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去学会接受他们的惨死……” “玲珑儿,虽然接受你爹爹的离去不易,但是你爹爹还活在你的心里,活在每一个记得他的人心里,你若是消沉了,你爹爹也会伤心的。”涵雁笑着捏了捏聂玲珑的脸。 “这么说……”听完涵雁的描述,雨翩翩一愣道:“这和荆成天说的根本不一样啊!” “荆成天无论如何也要考虑家族的利益的,说出真相意味着利益会受损,他怎么可能做得到嘛。”浮云暖看了雨翩翩一眼,然后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家的。” “哼……”雨翩翩撇嘴,涵雁道:“善恶终有轮回,后来我得知,郡守最后还是因为玩忽职守,贪赃枉法而被当今陛下正法。” “……”辞文看了涵雁一眼,并未再问什么…… “不说难过的事情了,来,姐姐给你讲其他好玩的故事。”涵雁似乎与聂玲珑聊得很开心,一路上跟聂玲珑说了很多有趣的故事。 一行人同行数日后,到了某地,涵雁对五人欠身道:“小女子这些日子多亏诸位照顾,从今日起,便要开始新的生活了,若是有缘,希望还有再会的时候。” “其实我希望还是不要……”浮云暖还没说完,就被雨翩翩踩了一脚,涵雁笑道:“这样吧,小道长的灵符甚是好用,何不给我几张防身之用?” “十两银子一张,你要多少我都给你画多少。”浮云暖刚说完,雨翩翩已经无奈长叹。 “这是一千两银票,有劳小道长了。”涵雁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浮云暖的表情立刻就黑了……一百张防身符?你真的不是故意整我?! “一百张啊……”雨翩翩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记得那时候在初菱家,一百张符可是要这个浮云暖画很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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