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玄和傅白卿跟着走过来,也瞧见了那些茶树。 张三玄道:“是茶无心?” 茶无心,就是那颗茶树堕妖,自被人族欺骗,自名无心。 “应该不是。”傅白卿摇头,“茶无心在天山那边。” 齐风凝眉,仗着常年修炼,身手敏捷,手抓着崖壁往下落,张三玄和傅白卿跟上。 三人来到崖壁茶树边,先检查下茶树,齐风率先道:“没开智。” “邪气很足,应是长年累月吸收邪物而成。”张三玄进一步补充。 傅白卿点点茶树的根部,“埋了东西。” 张三玄手腕一动,五帝钱织成的手链落到他掌心,他往里输入灵气,五帝手链顿时变成法器剑。 齐风瞧得羡慕,居然是法器。 而且是传了很多代富有灵性的法器。 拥有家族支撑的世家弟子,真富豪啊。 张三玄激活五帝剑后,用五帝剑去戳茶树根部。 五帝剑气得颤抖,要是它能发声,估计得指着张三玄骂不肖子孙败家子,它是这么用的吗? 它是斩鬼除邪的,不是当锄头用的! 偏生它刚生出点灵性,还没有蕴出神智,只能戳戳戳地割山壁。 五帝钱剑看起来明明不利,但切割石头好似切豆腐般,茶树根部的石壁顿时被削出个坑。 这个坑刚出来,一股比茶树邪气浓度更浓的邪气外散出来,碰到五帝钱剑消失于无弥。 傅白卿眯眯眼,对齐风道;“用五雷符。” “好咧。”齐风摸出从山神娘娘那买来的五雷符,贴在茶树根部附近,一连贴了三四张。 山神娘娘那的符箓才一百一张,他不担心买不起了。 可以尽情用。 五雷符刚贴上山壁,顿时化作灰烬,有腐臭味道散开来。 三人连同山神像同时似壁虎般后退。 等了几分钟后,齐风问张三玄:“三玄,你闻着还有味道吗?” 张三玄道:“我闻着没有了。” 傅白卿屏住呼吸,道:“还有。” 他鼻子比两人更灵,也更受不了。 又等了几分钟,三人才重新靠近。 张三玄用五帝剑继续挖,挖了约莫十厘米厚的石块后,露出下边的人头骨。 人头骨似土豆长在根系那样,被树根贯通,一根树枝上,串了好几个人头骨,一眼瞧过去,人头骨累累。 除了人头骨,还有其他散骨,以及一些来不及彻底消化的人体组织。 瞧见这一幕,三人面色都不太好。 张三玄继续挖,将茶树根部的石头一一破开,能看到里边更多人头骨附在根系上,茶树根坑,几乎是人骨坑。 齐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这得枉死多少人? 普通人骨并不会使树变邪,古往今来死了多少人,大多数树,都长在人骨头上。 只有那些枉死之人,含怨而死的尸体,才会怨生邪,使上边草木沾染邪气。 张三玄道:“不能找到种这棵树的主人吗?毁了这棵茶树,那人还能种更多茶树,治标不治本。” “找不到的。”齐风开口,“主人不露面,谁知道这树谁种的谁埋的?” 他摸出手机,道:“报警吧。” 这些尸骨要收敛,总不好曝尸荒野。 而且,若是能查出这些人失踪缘由,或许能寻到幕后之人的线索。 报完警,齐风望向傅白卿,傅白卿道:“毁了吧。” 这茶树太邪,留着没用。 倒是对邪术师有用,可制作邪器。 齐风又摸出三张五雷符,傅白卿和张三玄往旁边后退,刚退两步,傅白卿胸-前山神像泛出一道金光,恰好挡在齐风身后。 傅白卿和张三玄瞧去,只见齐风之后,一条手指粗的树枝从地底钻出,此时被神光照得焦黑枯萎,断裂一截掉在山壁上,顺着山壁往下滑落。 那枝条出现得无声无息,傅白卿或能躲过,但齐风完全躲不过,若非关键时刻顾雅护上一护,齐风已经被那枝条抽飞。 傅白卿眸光一动,抓住张三玄丢到山顶,同时他往前一扑,手中五雷符往前抛出,击向茶树。 那条树根再次出现,挡住了五雷符。 五雷符激活后的雷电打在那根树根上,瞬间留下焦黑的印子,但没断。 齐风被刚才树根偷袭吓得差点手软脚轻,从山壁往下落,关键时刻稳住心神,见那树根重新出现,想也不想地将三张五雷符贴了上去。 “啊——” 那树根发出一声似男似女的惨叫,又是几根树根同时出现,根根似箭剑刺向齐风,显然之前那树妖不想要齐风的性命,只是想将他抽飞,现在是真真厌恶上他,恨不得立马取他性命。 傅白卿化作原形,九根尾巴齐出,其他八根尾巴护在齐风身侧,挡住树根攻击,一根尾巴居高临下,将齐风从保护圈内拎起,丢到山顶。 没了齐风这个拖后腿的,傅白卿八条尾巴继续和树根缠斗,一条尾巴抽向茶树。 茶树前忽然出现一个红衣女子,女子穿着大红色的石榴襦裙,外罩着同款襌衣,气质似妖似魅,艳丽无边。 她双手交叉,魔气化作盾牌挡住尾巴,好似大树稳扎不动。 她望向傅白卿,柳眉倒竖,显然怒急,“傅白卿,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没违背你玄情局规则,你为何要针对我?” 傅白卿道:“你以这茶树,炼制护肤品,窃取凡人寿元。” 顾雅抬头望向这红衣女子,微微一愣。 有小恶,无大恶,不像是幕后凶手。 只是,她身上有煞凝成,成则血厉滔天,退则功德无限,这是善恶一念间啊。 红衣女子闻言,冷笑道:“我这些年从未下过山,何时以这些茶树炼制护肤品?这茶树我精心修剪,最是娇惯不过,又怎么会将它炼成护肤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若想杀我,大可大大方方的说,无需找这些借口。” 傅白卿知道眼前这女生说的是实话。 她不屑说谎。 应该说,她痛恨撒谎。 她是石榴堕妖,当年刚成为妖时,遇见了一个书生。那书生满嘴谎言,哄得石榴妖为他没名没分地跟在他身边,当幕僚,当暗卫,当情-人,办各种不能见光的各种事。 她偏爱文人,因为她还是石榴时,曾有文人赞扬她,“人间千万色,偏爱此一红”,所以她遇见那书生,投入满心信任与感情。 但最后,她没落得个好。 书生到了中年,见石榴妖依旧美-艳娇嫩无比,心知她寿命漫长,日后会遇见另一个男人,像对他一样掏心掏肺的对那个人好。 在他心底,石榴妖是独属于他的所有物,又如何愿意石榴妖再恋慕另外一个男人再和另一个男人欢好?他开始寻找道士,筹谋除掉石榴妖,让她陪他一道同-眠。 石榴妖当时也是傻,竟觉得和那书生一起同-眠,也算是圆了那才子佳人‘生同穴死同-眠’的佳话了,居然听之任之不反抗。 若是没有后来那书生老年病困,有道士说以妖丹炼丹能让他重返青春,而书生决定提前下手,彻底绝了自己隐忧的同时,又能延年益寿,而这筹谋的一幕,被她撞破。 她此时方知,对方只想她死,不想和她一起死。 她当即就怒了,觉得自己遭到很大的背叛,她跟在书生身边,图的不就是才子佳人那佳话,不然那书生一穷二白又长得一般,只嘴会说话,她图什么? 她当即决定送书生去死,让他和她一起殉情。 这才子佳话,必须得圆满。 不得不说,年轻时的石榴妖,真的一根筋。 她动手了,然而被早有准备的书生反控制,原来书生一直防着她,还说早知妖生反骨,族类殊而心自异。 石榴妖跟在书生身边几十年,也做了很多脏事丑事,早不是刚化形时不懂话中深层含义的单纯小妖了,她震撼发现,这书生对她从来没有过真心。 他对她的甜言蜜语,全是满嘴谎话,他对她,没有一字是真的。 他对她,从不是书上所说的爱情,而是爱一株梅花瓶,爱他最喜欢的孤本一样,生前爱怜,死后陪葬。 和她追求的完全不同。 石榴妖黑化了,堕魔了,将邪道士和书生一家全都杀了。 书生一家靠着她才飞腾黄达,飞腾黄达后想过河拆桥,想得美。 石榴妖堕魔后,彻底清醒,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傻,心灰意冷之下,重归山林。 在山林待了百年后,又觉得很亏,她被人族愚弄一场,还让自己由妖堕魔,她怎么不能反愚弄人族? 于是,她又重新出山,找上书生。 因为她被书生欺骗得很惨,她出山后,自己倒也不说谎言,但她设了一条规矩,若谁敢对她说谎言,她就杀谁。 若她撞上的都是和那书生一样的男人,或许会成为一个人人喊打的堕妖,惹来诸多道士携手击杀,但她这次运气好,撞上的书生,还真是个情深的。 被石榴妖救下后,知恩图报,发乎情止于礼,连恋慕也小心翼翼,石榴妖一开始陪着他玩,后来不知不觉又付出真心。 这次,那书生没有负她,和她恩爱一生,就连临死,也放不下她,希望她再找个好男人,也做个好妖怪。 行善积德,总比作恶要好。 这人做法,和前一个书生高下立判,石榴妖顿时绝了再找男人的心思。 感受过这般真切的爱意,谁能再忍受虚伪的爱? 这一生,书生教了石榴妖很多做人道理,石榴妖是堕妖,魔性难改,但为了书生都忍住了,当然,她最终没能成为书生期盼的那样的妖,只是手底不沾认命,偶尔也会出手救人,是亦正亦邪的存在。 瞧见是石榴妖跳出来,傅白卿是真的惊讶。 他还是觉得,幕后之人是鬼木,石榴妖受过善人教导,不太可能害人,茶树妖想弃魔归妖,一直在灵气充足之地沉睡,只有鬼木,恨不得搅天搅地,闹腾不休。 现在听到石榴妖这般说,他将她的嫌疑排除,只是,“这茶树下的尸体,怎么说?” “我买来的,不许我杀人,还不许我买尸体?”石榴妖昂起下巴,冷笑道。 “当年卿先生,希望你成为好妖。”傅白卿望着茶树,眉头微皱。 听到傅白卿提到卿善归,石榴妖眸光闪了闪,身上的刺都软了下来,敌意也没那么重,她有些郁闷地开口,“我欠人一个人情,得帮他培育这个。尸体都是他弄来的,不归我管。” “这个人情我必还了,谁知下次他会提出什么让妖更难做的要求。”石榴妖站在茶树面前,满眼坚定。 傅白卿问:“你真没让人过来摘茶树?” “自然没有。”石榴妖道,“这棵树干系着我还人情,谁也不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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