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白卿胸口似插了一剑。 不留意就可以假装自己没秃,一被人指出来,就没法忍受。 他望着顾雅,眼角耷起,不自觉委屈。 “是拔了做笔尖了?”顾雅摸摸头顶。 傅白卿一个激灵,连忙否认道,“是被邪神烧的。邪神神力有点诡异,毛都给烧焦了。” 可不能暴露出来,下次符笔用秃,小雅就不愿意再用他的狐毛了。 旁的毛发,哪比得上他的? 顾雅摸摸稀疏的毛,道:“有什么生毛方子?” 这么秃着,不是事儿,瞧得多可怜。 顾雅头一次觉得自己知道得不够多,不然就能替傅老师解决这个问题了。 傅白卿缩回尾巴,道:“有,已经在用了,这些都是新长出来的。” 顾雅算算斗邪神时间,若光秃秃的尾巴长得现在这样,这方子效果还算不错。 掠过尾巴这个话题,两人继续看邪气。 傅白卿看了片刻,道:“下去看看,看底下埋了什么东西。” “好。” 两人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只感觉像是裹在闷闷的不透风的布里,一呼一吸,难受得紧。 “邪气更强了。”傅白卿仰头望天,月亮很大,很圆,周围一圈月晕微微泛红,竟有往血月蜕变的趋势。 他摸出手机看看时间,道:“七月十三。” 他又望向地面,“正是七月半,鬼节的时候。” 有的地方七月半是十五,有的是十三,有的是十四,不管是那一天,这几天都是一年之内阴气最浓的时候。 阴生邪,这儿本就邪气深重,加上七月半,怕是从今日起,这栋小区,要开始见血了。 应该说,若不是今晚他俩过来,已经开始见血。 没了幻阵,两人绕着小区走了一圈,最后来到大门前的那个池子。 “邪气最浓的地方,是这儿。”顾雅望着池子,摸出手中的符笔,虚空画了一张五雷符。 “去!”五雷符落到池子里,霎时天上雷云凝聚,一道道雷光击打在池子里。 “还真要下雨了?”还没睡的人望着外边风声大作电闪雷鸣,也不敢再多耽搁,关了灯睡了。 毕竟也将近凌晨一点,到了早该睡觉的时候。 池子边,顾雅和傅白卿暗自戒备,望着池水邪气散去,池水翻涌。 “是谁,吵醒,吾?”轰雷之声中,一道声若洪钟的男音在空中响起,同时一名身着甲胄的将士从水底慢慢浮出。 他的身形有些虚幻,但身上邪气几乎凝成实质。 他瞪着黑魆魆的大眼,视线落到顾雅和傅白卿身上,“九尾狐,”他瞧瞧傅白卿,又望望顾雅,“小山神,唤吾何事?” 傅白卿有些意外,这么重的邪气,竟然还有神智。 顾雅道:“这儿邪气滔天,是你造成的?” 甲胄慢吞吞地扫视四周,摇头,“非吾,乃窫窳之尸。” 顿了顿,他道:“窫窳之尸,在池子之下,吾本体镇着。” “窫窳?”顾雅望向傅白卿,有些不敢置信,“传说中的窫窳?” 窫窳,黄帝臣子,巫山十巫以不死药复活,成吃人怪物,后喂大羿射杀。 这是历史上关于窫窳的记载。 傅白卿道:“不出意外,就是他了。” 若是他,他的尸体这般邪,倒也不意外。 毕竟死而复生,本就是邪法,复活回来的,也是个怪物。 只是,窫窳不该出现在安城。 安城偏南,非中原地区。 是谁带过来的? “下去看看?”顾雅望向傅白卿。 “好,下去看看。”傅白卿没有拒绝。 两人踏入池子里,甲胄之士在前边带路,邪气似是惧怕甲胄之士般,漂浮在池上的邪气往两边退去,为甲胄之士让开一条路。 顾雅和傅白卿跟在后边,潜伏池底。 池子底部并不平整,铺有一些碎石子和淤泥,长着些许水草。 甲胄之士停在池子中央,道:“我的本体和窫窳尸骨,埋在池子底下。” 顾雅和傅白卿看了看,没有动,而是蹿出池面。 甲胄之士跟着飘出,不解道:“你们这是何意?不诛邪骨了?”
第66章 聚阴阵 顾雅和傅白卿心念一动, 被打湿的衣服又重新恢复干爽。 顾雅坐在池边小桥上,对甲胄之士笑道:“壮士,你是什么呀?为什么镇压窫窳之尸,又怎么从中原地区来到这偏远的安城。” 甲胄之士站得笔直, 声音嗡嗡而响, “某乃名将白起之佩剑。” “初,家主为王征战天下, 途径一地, 遇窫窳之尸作怪, 家主携有能之士诛窫窳之尸, 然窫窳早死,尸不过器,如何得杀?不得已,家主以某煞气重,刺窫窳之天府以镇窫窳之尸。” “数千年时光流转,有神, 不,邪神, 不, 正神,某也不识,似邪非邪, 似正非正, 倒与窫窳之尸类似之神,将某与窫窳之尸从墓葬之地取走, 埋于此地。” “窫窳之尸藏于此处之后, 邪气暴涨, 吾镇压不得。” 顿了顿,他又道:“下有天外陨石,蕴千万年而成阴脉,窫窳之尸得阴脉滋润,邪气暴涨,某煞气不得镇压。” 自他说出自己身份,顾雅和傅白卿再看他身边血红色之气,发现他那不是邪气,而是血煞之气,血煞之气与血邪之气类似,很多时候,并无多少区别。 俱能扰人心智,俱能引煞杀人,唯一区别在于,血煞之气杀人乃无心,血邪之气杀人乃蓄谋;血煞之气携带者未必邪,往往只是杀人过多而造成,比如刀剑斧钺等兵器;而血邪之气携带者,多由人以无辜之人性命炼制而成。 所以,之前第一眼将血煞之气,看成血气之气也是有可能的,毕竟这儿处处邪气,甲胄之士沾染了邪气也正常。 而且,顾雅的心神的很快被甲胄之士的话吸引,“天外陨石?天外陨石怎么会形成阴脉?” “某不知。”甲胄之士摇头。 他只是个小小剑灵,什么都不懂。 顾雅望向傅白卿。 傅白卿道:“天外陨石,算是一种矿石吧,是上好的炼制法器的好材料。” “据说以前干将莫邪剑,便是天外陨石打造而成,因是天外陨石,久炼不化,莫邪以身投炉,方成干将莫邪剑。” “也是因此,干将莫邪剑,一出生便带着邪气,是两柄邪剑,后被那个时代的玄术师毁了。” 傅白卿也知道这话扯远了,忙拉回来,“陨石算是器材,它落入聚阴之地,天长地久,以阴气为火,大地为炉,火烧炉炼,成为阴脉,并不稀奇。” 顾雅点点头。 甲胄之士见两人还在闲聊,忍不住再次插嘴打断,“何时解决窫窳之尸?窫窳之尸祸害甚重,汝等要轻之纵之?如今后辈,已如此无怜悯之心了么?” 顾雅掐掐手指,算了算,道:“子丑之际,阴气最盛,这个时候解决,是给窫窳之尸送人头?当正午之际,阳气生发之时再行处理啊。” 若是小鬼,自然不拘时辰,这种大凶之地,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甲胄之士愤怒,“若如此,汝吵醒吾,唤醒吾,又是为何?” “自是试探深浅。”说到此处,顾雅不解,“你真是白起之剑?怎么没学到你家主作战十分之一精髓?” “家主自是天下无双,吾为器,无需思索,听令出击即是。”甲胄之士解答顾雅的话后,身形渐渐缥缈,“吾先沉睡,待要处理窫窳之尸,可再唤醒我。” 说话间,甲胄之士退入邪气之中,消失不见。 顾雅拉着傅白卿后退七八米,退到小区大门口台阶上,她低声问,“你觉得,这个器灵的话,有几分可信?” 白起之剑的器灵,镇压窫窳之尸,下方阴脉,天外陨石,一桩桩一件件,尽是上古秘闻,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 傅白卿道:“窫窳之尸,下方阴脉,天外陨石,应该不至于作假,毕竟明天正午之后开始挖掘,这点藏不住。” “也便是,他这个器灵身份存疑?”顾雅问。 “也不是,这点,他应该也不会说谎,只是便算是器灵,也要看是怎么成的器灵。” “器灵形成有三,一是器生灵体,天生懵懂;二是,器生精,精成灵,《格物》有言:物有灵性,渐而生精,开口能言,以人气养之,精养多年,或可成灵。” “三是器鬼,由鬼转而成器灵。” “其中,精灵和器鬼,都不太可信。” 精以人气养之,会沾染人族很多毛病,若善人养之,秉性自善,若恶人养之,那这器灵满嘴谎话,自私自利,养它之人的各种小毛病都有。 而器鬼,因生前是人,死后成鬼被困器内,谁知道会不会鬼话连篇? “你的意思是,他是器鬼?”顾雅听出傅白卿话里偏向。 “对。你看他满身煞气,一身甲胄,看起来与其说是器灵,不如说是战魂。我曾见过战魂,他给我的感觉,和战魂差不多。若他真是器灵,我觉得他的来历有这四种。” “一,他是铸剑时的血祭祭品,神魂被困剑内,成为器灵;二,他为白起鬼魂,死前不甘,而佩剑有灵,感念旧主之意,收白起神魂于剑内,成为剑灵;三,当初镇压窫窳之尸,他祭剑以增强剑威,因缘巧合成为器灵;四,后来者盗墓,不小心死于墓内,神魂被长剑吸入,成为器灵。” “听起来像是第三种。”顾雅道,“他对白起充满尊崇,读窫窳之尸充满痛恨,且时刻不忘镇压窫窳之尸。” “再看。”傅白卿摇头,没急着下结论。 两人说话间,特情局的人赶到这儿,顾雅看看时间,道,“我走了。” 傅白卿跟着看了眼时间,道:“我上午会抽个时间回尧光山,你用木头雕个山神像,我带下来,到时候带你一起看正午时的现场。” “好。”顾雅没有抗拒尧光山对她的吸力,身形晃动间,消失在原地。 回到尧光山,顾雅先挑块好木头,雕一个山神像放到八仙桌上,之后前往云海修炼。 沉迷修炼间,也不知是不是她太过伤心傅白卿的尾巴秃了,神魂飘飘荡荡间,脑中忽然冒出一张药方,可以让带毛的小妖油光水滑,也能促进毛发生长。 顾雅将药方记下,之后神魂坠沉,恍惚间见红日东升,她睁开双眼,从修炼中醒来。 醒来后,药方历历在目。 顾雅觉得神奇,她这是被神或仙梦中传药方了,还是说,又是前世的遗泽? 应该是后者吧。 前世的她,真的很棒。 再看眼前,云海和霞光纠缠,织成华美的秀丽锦缎,云海之后,青山被一层层云雾迷遮,只剩下轮廓隐隐,好似几笔水墨勾勒。 阳光万丈,山川壮丽,光是瞧着,便心生豪气,感觉自己干什么都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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