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因为如此,便更加衬得他营养不良,瘦弱不堪。 想到吴氏自尽的消息,岁离心头微微一沉。李霁到底还只是个小孩子,生母去世,想来对他的打击很大。如此,瘦了几分倒是也能说得通。 “公主……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正这时,来冷宫送膳食的宫人来了,一眼便看到了岁离等人。她心一慌,忙跪下行礼。 岁离收回放在李霁身上的视线,看了她一眼,淡声道:“起来吧。”说完,她又看向面前的男孩,问道:“饿了吗?我带了一些点心,我们一起吃吧。” 宫人抬起头,这才看清楚新安公主竟然与三皇子站在一起。两人靠得很近,看上去颇有些亲密。 这可是新安公主,是宫中最受宠的公主!若是她在这里出了什么事,他们定然会跟着遭殃。 见公主竟还伸手要去拉三皇子的手,宫人心下一急,忙阻止道:“还请公主三思!还是莫要……莫要与三皇子离得这般近。若是冲撞了您,怕是不好。” 如今三皇子不详之名已经传遍了宫中。 据说他命格极硬,极克至亲,冷血无情,便是生母吴氏吊死在他面前,他也没有半点触动。 三皇子还与生母的尸体共处了整整一夜,期间,他不哭不闹,竟就像是个冷漠的石头人。 情急之下,宫人自是顾不上冒犯,只想着不能让新安公主被这位不详的皇子冲撞了。毕竟宫中谁人不知,新安公主是个病秧子,身体极差。 万一公主真出了什么意外……谁能担待得起?! 因为着急,她的声音极其尖锐刺耳。 岁离没有被吓到,但身旁的陆思和却被吓得小脸一白,下意识更加靠近了岁离,害怕的小声唤道:“公主表姐,我们……我们回去吧。我、我有点害怕。” 她只是个五岁的小女孩,在家锦衣玉食,被家人捧在手心,从未遇见过什么意外。 陆思和声音虽小,但站在她们前面的李霁依然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这个人在害怕他。 不过这种事,他早经历的多了,尤其是几日,他更是到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步。 李霁不在意这些,他没有看脸色苍白、满眼惊惧的陆思和,只定定地看向那最漂亮的小公主。 她会害怕他吗? 她是不是也要离他远远的? 那些人都说他是个不详之人……所以她也会远离他的吧。明知道这是个既定的事实,可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李霁心中竟生出了一股戾气。 他讨厌那个宫人,他想要……杀了她! “放肆!”正这时,一声带着童音的娇喝骤然响起。岁离沉着小脸看着宫人,怒道,“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她没有理她旁边的那个小丫头,而是先喝斥了那个宫人。 李霁怔然的看着她。 宫人没想到新安公主会忽然发怒,她吓得身子一抖,手上一松,食盒砰得落在了地上,里面的食物顿时又撒了一地。 “公、公主息怒!没人教奴婢说这些话,这些本就是……事实。奴婢只是担心您的安全,所以才出言提醒。” 公主年岁虽小,可发起怒来竟颇为吓人,宫人忙跪在地上,急声解释。 不等岁离细问,她便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三皇子李霁亲眼目睹生母上吊,与生母尸体待了一夜,对于生母的死无动于衷、冷漠至极这些事,她全都说了。 “不但如此,公主有所不知,这两日还发生了许多事。蒙皇后娘娘圣恩,奴婢们得以来伺候三皇子,可是,短短两日,大家便接二连三的生病,最严重的已经卧床不起!” 宫人哭着道,“唯奴婢命硬一些,这才坚持到了现在。请公主明鉴,奴婢绝没有胡言乱语,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 “公主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实。与奴婢一同来伺候三皇子的四人,其中三个都得了病。” 这种只要很容易查实的事,宫人自然不敢胡说。正如此,才让岁离心下更沉。李霁命格克亲这事,自然是不可能的。世人愚昧,容易被蛊惑。岁离却不会被骗,所以那三人生病,当然不可能因为被李霁所克。 只是既然不是,又是为何?三人相继生病,委实太过巧合了一些,也难怪宫中会传出这种话。 “来人,先把她带下去。” 思及此,岁离直接让人先把这个宫人控制住。却没再做其他的吩咐,只是对嬷嬷道:“吩咐御膳房准备些养胃好克化的吃食。” 顿了顿,她继续道:“送到我的房里。” 不等那宫人再辩驳,岁离便忽然伸手拉住了李霁的手,轻声道:“外面太冷了,三哥,随我一同回屋玩吧。” 她笑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的陆思和道:“你看,我今天还特意带了一个新玩伴。你喜欢吗?” 李霁根本没去看陆思和,只僵硬地感受着自己的手被人抓住的感觉,是那么的陌生。 苍白的耳尖似乎染上了一点红。 只是寒风甚重,早就吹红了他裸露在外的耳尖,那点隐晦的红便不起眼了,无人注意到。 他甚至没有听清小公主在说什么,只听见了那一声三哥。 她竟然唤他哥哥,难道她一点也不嫌弃他吗? 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下意识抬脚跟上了她的脚步。 岁离知道他现在不能说话,只是顺着问一句,没想等他的回答。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当他同意了,立刻拉着人便走。 “你别理那些人说的胡话,分明是自己无知,却偏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那些话全是骗傻子的。”路上,岁离毫不客气的道,“他们不过是想推卸责任罢了,不管你的事。” “至于你的母亲……她的生死是自己所选,也与你无关。” 虽然李霁是大师兄转世,但如今到底还只是个懵懂无知的七岁小孩,成年人尚且做不到不在意那些风言风语,更何况是孩子? 有时候语言可化作利刃,杀人不见血。 岁离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李霁被这些人的言语所伤。正好,如今吴氏已死,她也有了理由把李霁带出冷宫。 她声音坚定的说着,却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也是个孩子模样。 李霁看着牵着自己的手的那只雪白小手,又软又柔又嫩,仿佛稍微用力一点便会弄坏掉。若是他用力挣脱,定会伤到她的吧。 耳边全是那道悦耳清灵的声音,比之莺啼还要好听。 他跟着她的脚步,听着她说的话,苍白冰凉的脸上缓缓染上了一点热气。他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的反握了一下她的手。 她似乎没有察觉,只回握了他一下,掌心柔嫩温暖,比之丝绸还要光滑百倍。 * 岁离带着三皇子李霁回坤宁宫的事,自然瞒不过陆皇后。在她带着两个小的回屋时,陆皇后这边便也得到了消息。 当然,岁离也没有想瞒过皇后。想要成功的留下李霁,需要陆皇后的帮助。 她光明正大的带着李霁回来,想来,没多久,便会传到了李信的耳朵里。这也是岁离的目的。 李霁不是说最宠爱她这个女儿吗? 既然如此,当然也要做个慈父。 因此,岁离半点不慌。让人把膳食点心摆上,便招呼着李霁和陆思和上桌吃东西了。 她本想把两人安排坐一起,却不想,没等她开口,两人已经一左一右落座在她两边了。 “公主表姐,思和……想和你一起坐。” 陆思和仰着小脸,怯生生的说道,期间看也不敢看李霁。 岁离这才发现陆思和的异样,她看上去竟似很怕李霁,这让岁离很意外。按理来说,两人有前缘,便是重来一次,也会互生好感,又怎会如此避之不及? 不等她细想,左手的衣袖被人轻轻拉了拉。 岁离一怔,转头,便对上了男孩清冷冷的眼睛。他没有说话,但那双眼睛却像是在说,我也想与你做。 岁离回想了方才。 若说陆思和是惧怕李霁,那李霁根本是无视了陆思和。 见岁离没反应,清瘦的男孩抿了抿唇,抓住她衣袖的手忽然用力。岁离猝不及防,竟是被他拉离了陆思和。 直到她们之间足有两人的距离,他才松了力道。 李霁绕到了她的右侧,坐在了她的右边,挡住了陆思和。见此,岁离更加费解——到底是哪里出了意外? 【吃。】 正想着,面前的瓷碗里忽然多了一个鸡腿,是李霁夹给她的。想来是无人教导,他筷子用得不是很好,但依然稳稳的把鸡腿放在了她的碗里。 见到鸡腿安全落在碗里后,清瘦的小男孩似乎小小呼了一口气。张张嘴,无声的对她说了一个字。 岁离看懂了。 看着碗里的鸡腿,她神色略有些怔然。她喜欢吃鸡腿,但其实,大师兄很少做这种事的。在昆仑山时,常给她夹鸡腿的是其他师兄师姐,大师兄基本不会如此做。 或许,他连她喜欢吃鸡腿也不知道吧。 思及此,岁离无奈的摇了摇头,夹起碗里的鸡腿咬了一口,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很好吃,我很喜欢。” 瘦小的男孩扯了扯唇角,握紧筷子,郑重地朝另一只鸡腿而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新来啦! 这章也发红包,补偿一下昨天的缺席哈哈哈
第70章 陆皇后的母家承恩公府,前身其实是长平侯府,待李信登基为帝后,按照礼法,封了皇后母家承恩公。 但其实是承恩公府,还是长平侯府,对陆家的影响都不太深。 陆家乃是世家,底蕴深厚,陆皇后的祖父,曾任吏部尚书。吏部乃六部之首,身为尚书,陆祖父权势极盛。虽如今陆祖父已经致仕,但是陆家权势依然没减多少。 陆皇后之父,也就是现任的承恩公陆勤鸣乃是兵部尚书,虽表面上比不得吏部来得风光,但是却掌有兵权。 而承恩公世子,也就是陆皇后的同胞兄长陆勤鸣,弃文从武。陆勤鸣十四岁便参了军,他骁勇善战,有勇有谋,胜率极高。如今二十来年过去,他已坐到了镇国大将军之位,不仅是在军中,在百姓心中也颇有威望。 如今并不是太平盛世,大齐之外还有其他几国,尤其是与大齐相邻的戎国,更是对其虎视眈眈。 近几年戎国频频有所动作,边境局势极为紧张,战争一触即发。 所以这也是李信再忌惮陆家,却也不敢轻易卸磨杀驴的主要原因。陆家强,让他忌惮,却又不得不用。 当年陆家倾尽全力帮他上位,如今他想要一脚踢开陆家,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此,不管心中怎么想,李信对陆家包括陆皇后母女容忍度都很高。 这与喜欢与否无关,一切不过是因为利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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