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院中的那棵梧桐树了吗?” “嗯……”梧明恪实在没看出这颗与昆仑山中任何一棵有何差别。 那梧桐树耸立入云,看上去是有一些年头了,可昆仑族千年底蕴之下,有年头的树实在不少。 “那棵是乌陨所种……” 乌陨便是六百年前背叛他……向他下毒,害他性命的嫡传弟子…… 可恨的是在他死后,乌陨依旧对他恨之入骨,挂在树上暴晒三天…… 实在干得一手欺师灭祖的好事! 每每思及此,在这世间如同一只老鼠一般躲在洞中存活千年,自诩看淡一切的乌淼依旧会咬牙切齿…… 乌陨当时杀掉乌淼之后便悄然将其中的蝇营狗苟抹杀掉,但凡有记载有关那一年星星点点的书籍也都一一毁灭,随后还不遗余力,极尽所能地毁坏乌淼的名声,将他塑造成一个不死不老,吸人精血的老妖怪…… 故而,梧明恪对于那段历史其实并不了解…… 然而,可笑的是,六百年后的乌淼果真如他所愿正成了那般靠吸食活人精血才能苟活的老妖怪…… “乌陨大长老?”当时的乌陨再杀掉乌淼并无自封尊主,而是从他那一代开始昆仑族领头人便已长老相称,掌舵人更是得人尊称一声大长老。 “嗯……”乌淼望着院中那棵枝头上只剩几片零星枯叶的梧桐树神色复杂,“当年……我在昆仑山下捡到他时,他还是一个只有一岁尚且不会走路小娃娃……” “却不认生,一见着我嘿嘿笑着露出两颗门牙,抱着我的腿要跟我上山……” “我见他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就好像两颗圆圆的杏子一般,笑起来时两眼眯缝的模样恍惚让我想起一个故人,一时心软便带他回了昆仑山,养在膝下,悉心照料,不曾想养了二十年,竟养出一只白眼狼来……” 他转身望向梧明恪,此时的他正颔首弓腰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你知道吗?在某个瞬间你总会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他……” 梧明恪大惊失色,信誓旦旦地对天起誓“尊主,小的对尊主的忠心天地可鉴,绝不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尊主……以往你都是叫我前辈的,怎么今日改了?该不会是我罚你去柴房,你见怪了吧?” “小的不敢!是小的之前不知分寸,尊主辈分远在我之上,说是我的祖宗都不为过,称您前辈实在是小的僭越了……” “什么僭越不僭越,活了这么久,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这天下哪里还有什么可计较的……不过你叫我前辈倒令我舒服一些,令我想起以前与她在一起的日子……” 梧明恪眼睛一转,“前辈今日倒是感慨良多啊……” 乌淼转头继续望回院中的梧桐树,“也没有什么,只是抓到凤族凤主之后,没了所求,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见他提及青柠,他急忙趁热打铁道,“青柠……没事吧?” 乌淼转身回望梧明恪,眼中似有探究,“你倒是对那小丫头很是在意啊……素来谨言慎行的你为着她多次莽撞行事,看来用情颇深哪……” 梧明恪脸上瞬间苍白,他急忙跪下,“前辈明鉴,晚辈并无此意,一心只为昆仑族着想……” “你也别再骗我了……”乌淼摆手,“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那点小心思还能骗得了我吗?” “晚辈……晚辈……” “好了,我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他见梧明恪被吓得一张脸毫无血色,轻笑一声后,转身退回房中间的太师椅上坐下,“而今我已为青柠疗伤,她的伤势已无大碍……” 梧明恪闻言神色一松。 乌淼见此,似笑非笑地端起茶壶,掀开茶碗将之斟满后端起,“但是你要保她性命,还得去阴丘山为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乌淼双眼微眯,“你得想尽办法从仅剩下的凤族左护法口中套出,青柠……她究竟是凤璇与谁所生的后辈!” 即便他不愿承认,可凤璇与他的那段过往时隔千年他始终无法放下,如果青柠是他与凤璇的后辈,如此他在世间也算有个念想…… 机敏如梧明恪,他小心地从余光中查探乌淼,见他神色复杂,似有愤慨似有疑惑,不一而足…… 他有所察觉,神色一凛,叩头应道,“是!晚辈必定不负前辈所托!竭尽全力查出青柠身世!”
第179章 文莺随宣晔与神秘老叟三人兜兜转转来到冥王山中。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端看这座被黑雾罩了一半的山峰,就好似戴着一顶帽子一般,有说不出的阴森诡异…… “这里就是冥王山吗?” 她小心翼翼地揪着宣晔的衣角发问。 神秘老叟一眼扫过她扯着宣晔衣角不放的手,见素来孤僻的宣晔对于她的亲密举动未有丝毫抗拒,他脸上露出一个看透一切的笑来,“是的,文小姐……” “那我们是要上山吗?” 这座山不懂怎么回事,她们而今离它尚且还有近十里远呢,站在这里便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气。 若是进去,她这血肉之躯的岂不是会在顷刻间便被冻死? 幸而,神秘老叟处事周全,还未等文莺开口他便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递给她,“文小姐将这枚要服下后便可抵御寒气……” 文莺望着神秘老叟那布满老茧,老茧的纹路内又满是黑色不知名污渍的双手有些迟疑…… 有些洁癖的她实在下不去嘴…… 迟疑许久后,她终究伸出手从神秘老叟手中接过药丸,闭着眼艰难仰头服下,“多谢前辈……” 神秘老叟笑笑未在多言。 一直端详面前这座冥王山许久的宣晔在此刻发言,“我们该从何处进去?” 这冥王山看似寻常,实则内里暗藏玄机,绕是他如此修为,尚且不敢没头没脑地强自闯入。 什么都瞒不过他,神秘老叟抬头,笑着为从胸前掏出一支红色的小旗,“主人在这山上布下阵法,若没有这支红旗引路,即便靠近这冥王山也像是遇到鬼打墙一般在原地徘徊始终无法找到出路……” 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着小旗引着宣晔与文莺二人前进。 二人跟着他一步步进入深山之中,他们来到一处山洞。 “呀!”撩开厥阴草后,露出洞门口两个青口獠牙,手持巨斧的雕像,文莺被吓得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一般躲在宣晔的身后。 神秘老叟却置若罔闻地从巨斧之下走进山洞之中。 洞中只放着一块晶莹剔透向外散发着阵阵刺骨寒气的白冰。 这白冰面上似有些许印迹,宣晔凝神端看,发现这印迹上尖下宽,长约两尺,看上去倒像是之前曾放置过一柄长剑。 宣晔笑道,“小老头,方才进山之前将这座山吹得神乎其神的,岂料人外有人,你也有今日,哈哈……还不快去通报岁寒那老东西,你家失窃了……” 言语里尽是幸灾乐祸…… 自家宝贝丢了,神秘老叟却不慌不忙,只是笑道,“我家主人算无遗策,谈不算失窃……谈不算……” 宣晔百思不得其解,对于神秘老叟话中深意他是越想越不明白,眼见着那老叟自顾自地向洞中深处走去,他只低声嘀咕一句,“跟你主人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都被人家偷到家门口了,还在那里故弄玄虚……” “宣晔……你在那里嘀咕什么呢?”他身后,文莺听得不清不楚一脸疑惑。 “没什么……”宣晔望着越走越远的神秘老叟,咳嗽一声,端正脸色,“我们还是快点跟上他吧” 跟着老叟走到山洞最里面,原本以为洞内别有洞天,岂料几人面前不过是一堵爬满了厥阴草的墙。 文莺疑惑,“宣晔的身体在哪?这都已经是死路一条了……” 神秘老叟理都未理,嘴里念念有词地念出一段咒语后,手中的红旗发出幽幽红光,向上遥遥飞起,来到那堵墙的最上方,随着红旗散发出的红光越来越强烈,那厥阴草宛如被太阳照中的房屋下的阴影一般飞速散去。 而被厥阴草缠住的那堵墙此时也从中央开出一道细缝,从细缝中透出一丝光亮。 神秘老叟上前轻轻伸手一推,墙门大开,墙后的阳光于瞬间驱散洞中的阴暗,白光净透,微微刺人眼。 “我们进去吧” 文莺手遮在眼前跟着他们走进,一进去,即便在山下服过神秘老叟递来的药丸,可此时依旧挡不住那扑面而来的刺骨的寒意。 不过须臾,来不及观察四周环境,她就被冻得牙齿打颤,双手环肩,瑟瑟发抖。 宣晔察觉出她的异样,将手掌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向里循循输入自己的真气,片刻后,“好受些了吗?” 此时的文莺被冻得脸色苍白,鬓间眉头已微微结出白白的冰霜,她牙齿打战地道,“好……好冷……” 宣晔见自己方才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完全无用,从未遇见过这等情况的他不禁心生疑惑,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一把抓起文莺的手腕为她诊脉,半饷后,两道浓眉紧紧拧起,“你这体质……倒是很特殊哪……” 完全将法力隔绝在外的体质他活了这几千年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快被冻死的文莺此时哪还有心思跟他在这里探讨自己的体质,她望向一旁见自己冻得如此模样,依旧神色淡定,袖手旁观的神秘老叟,心内有些抓狂,“能……能不能……再给我几颗药丸?” 因为寒冷,文莺感觉自己的那个丸字都在空气之中打着颤…… 那老叟头未仰,露出头上那圈状如蜈蚣,张牙舞爪的疤痕,咧着一口黄牙,向她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文小姐,别服那药丸……我是为着你好” 自己怎么那么不信呢!被冷得不顾形象原地蹦跶的文莺有些想骂娘。 宣晔见着她那模样有些担忧,“不会出人命吧?” “宣晔君请放心,小老头从不打妄语,既说受此一劫对文小姐日后大有好处那便是如此” 见神秘老叟如此郑重其事地一番解释,他心下一安,这老叟呆在岁寒一仙身边的时日连他都不甚清楚,只知道从他一认识岁寒起,他便一直在前侍奉。 因此,他与岁寒平起平坐相交之时,对他身边这位常伴左右的老仆虽偶有调侃,却从未生过半分轻视之心。 想来这么一位活了不知年岁几何,见惯世态炎凉的老仆犯不着与文莺这么一位小丫头过不去吧。 他轻声安慰文莺,“文小姐,老柳这样说必定是有他的道理,你在忍忍……” 文莺见连宣晔都不再理她,随着老柳一同径直向前走去,又急又气又冷的她委屈得瞬间眼眶泛红,正想退出去时,却见墙上的那个出口也在此时关闭…… 没有办法,不敢一个人待在原地的她只能哆嗦着双腿艰难地跟着他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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