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羽脸色白了一分,仍冷声道:“那又如何?我心有妄念也是恨我自己,断断不会去伤害他们二人。” “蠢货。”离夙笑容凉薄,“你以为你的意愿还能做主几分?只要你心生妄念,便注定为本君所用,做本君手里的刀……” 话落,面前忽而清光一闪,沧溟剑势如破竹,强大剑气劈向离夙。 剑气过,离夙身体被劈成两半,上下半身如同晕染的墨迹,扭曲了几分。 然而下一刻,离夙弯唇冷笑,像是在嘲笑栖羽的天真,身体又自动拼合在一起,只消片刻便恢复如初。 栖羽脸色更白一分,知晓魔的力量远远在仙之上,强自镇定道:“你究竟想如何?” “想如何?”离夙语气不急不缓,“自然是想你入魔,杀了俢昳啊。” 傲然而立的魔君周身氤氲出漆黑雾气,如锁链一般缠上栖羽四肢,令他半分不能动弹,尤其腕间,缠得最狠最紧。 沧溟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栖羽冷汗滴落,咬牙怒声道:“你休想,我绝不会与你为伍!” “不可能?”离夙右手慢慢凝出一团血色的煞气,“有何不可能?” “成神难,入魔可是容易得很。” 他上前,将那团血色的煞气缓缓推入栖羽胸腔,眼见煞气被妄念吸引,一点点融入白衣仙君体内,笑容愈发愉悦。 “这煞气是本君多年精养之物,亦是多少妖族求之不得的东西,如今给了你,你可要好好养着,早晚有一日,成为同本君一样的魔。” 栖羽低头看到煞气入体,瞳仁急剧颤动起来,失声道:“怎么可能!” 离夙粗暴地将手伸至他脑后,揪住他几缕白发,令他仰头直视自己,冷冷道:“你想要那个女人还不简单,把她从俢昳手里抢过来,消了她关于俢昳的记忆,她不就恢复成从前眼里只有你的样子了?” “杀了俢昳,之后她生生世世都不会再想起俢昳,永永远远只有你一个人。” “心生妄念的仙不止你一个,反而不少。然你在仙界实力数一数二,得本君煞气可最快入魔。更何况——”他语气兴奋起来,“你与他们二人的纠葛,会是指向俢昳最好的一把刀。” “怀光,你可千万别让本君失望。”
第49章 小别 栖羽盯着离夙, 眼中仍有为仙者的傲气,咬牙冷声道:“休想。” 离夙微怒,手中力加重一分, 随手现出一面浮在空中的水镜, 气笑道:“休想?怀光, 你不妨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煞气入体, 你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女人眼里白璧无瑕的仙君吗?” 水镜中映出了白衣仙君的模样。 栖羽呼吸一窒,不由自主看向了水镜。 镜中人柔和清俊的脸庞自额际开始,向下蔓延出黑色的魔纹, 一双清澈蓝眸也隐隐有血光闪现。 煞气在他体内翻涌,与纯净的仙力斗争,尚不稳定,是以交错的魔纹时隐时现, 眼眸在蓝色与血色间反复变换。 似妖似仙,着实诡异。 栖羽看清自己的模样,眼中露出强烈的自厌, 不再与离夙争辩,沉默下去。 离夙对他这幅放弃挣扎的模样十分满意。 水镜消失, 他对着栖羽轻言诱惑道:“看清脸上的魔纹与魔瞳了吗?怀光,你回不了头了,不如好好享受一番做魔的快乐, 何必总是为他人着想。知道么,凡人会因救命之恩感激你, 皆因你是仙。你若是以这幅面目去救他们, 他们只会怕你恐惧你, 痛骂你是妖物, 让你滚。” “说来凡人对妖魔的偏见根深蒂固, 也有你们仙界一份功劳。” 栖羽一言不发。 离夙也不计较,继续道:“那个女人和俢昳在一起,会做尽从前你们没做过的事,她在俢昳怀里时,你就不嫉妒俢昳、不恨俢昳吗?”他“啧”了一声,口气带上惋惜,“蠢不蠢啊怀光,你照顾她那么多年,用生命保护了她,到头来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栖羽闭上眼睛,呼吸急促了几分。 “你输给了俢昳,那有什么,本君帮你入魔,你随本君一起杀了俢昳,这世上还有谁能与你相争?俢昳抢了你的东西,你难道不想再抢回来吗?” 栖羽凝眉间似在挣扎着什么,脸上的魔纹淡去一些,他复又睁开眼,看着离夙:“神君于我有恩。” 离夙不屑冷笑:“真不知仙界给你们灌输的什么垃圾,你以为没有那个女人,俢昳会救你?你想清楚,不是俢昳救了你,是那个女人救了你才对,是她想着你念着你。正因如此,你才更要把她抢回来,不是吗?” “喜欢的女人,就要自己去抢,怎可拱手相让他人?” 话落,栖羽的头发终于被松开,发簪在魔君几个粗暴的动作间掉落在地,雪白的发丝根根散落。 缠绕在身上的雾气散去,他向后踉跄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离夙大笑着化作一团黑色雾气在林间散去,最后留下一句话:“你还是好好体会一番众叛亲离,好好体会一番世人的凉薄吧。” 林间有微弱的天光亮起,人间又是新的一日。 栖羽手抚上胸口,急促喘着气,竭尽全力压制体内的煞气。 直至最后大汗淋漓地单膝跪下,属于魔的印记才在脸上消失不见。 他告诫自己,他是仙,他坚守的道心不能乱。 沧溟剑回到手中,栖羽用发簪重新束好发,又恢复成清雅的白衣仙君。他复杂扫了一眼离夙坐过的地方,缓步离去。 苍桦山脚已是一片紫色的薰衣草花海。 白衣少女在花海中穿行,玄衣神君跟在她身后,神情温柔。 少女长袖翩飞,至花海中央才转身看俢昳:“你看,花海种好了,怎么样,和你心里想的一样吗?” 俢昳上前抱住她,嘴角笑容弧度柔和:“一样。” “我会记住今日,念念许了我一生一世。” 他们种下这片花海用了五个月。 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们,俢昳的伤也一日日渐好,身体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五个月以来,虞念除了种花、陪俢昳养伤,还看过了曳月剑,学会了撸狐狸。 墨狐被俢昳养了几千年,很少被他顺毛抚摸。但虞念喜欢毛绒绒的狐狸,有了第一次上手,之后便停不下来,生生将墨狐撸得没了脾气。 …… 虞念踮脚亲了一下俢昳的脸颊,笑着应道:“嗯,一生一世。” 她弯腰,朝远处的墨狐招招手,墨狐飞快向她跑去。 少女很聪明,撸了几次后就学会了技巧,柔软双手抚过墨狐的皮毛时,舒服得它有些飘忽。它开始不介意她的触碰,爱上了被顺毛的感觉,甚至时常去主动蹭她。 她抱着狐狸在花海中坐下,得意地朝俢昳笑:“你看,墨狐叛变啦,它现在天天来蹭我,都不理你了。” “它喜欢你我才放心。”俢昳在虞念身边坐下,看了一眼墨狐,神色未有半点介意。 墨狐仰起头道:“神君才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真的?”虞念放下墨狐,胳膊撑在俢昳膝盖上,试探道,“那我正好有件小事想和你商量。” “怎么?” 墨狐也好奇,亦卧在虞念脚边,竖直了耳朵听。 “我们互送的那对娃娃,能不能换回来?我不想看我自己,我想看你。” 俢昳眉心微动,就在墨狐和虞念都以为他会答应时,脾气顶好的神君第一次拒绝道:“不行。” 虞念难掩失望:“为什么?你不想日日看着和我一样的娃娃吗?” 俢昳冷着脸看向别处:“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身侧的少女久久没有动静。 俢昳不由皱眉,开始思考说的话是不是重了些,刚转过头想哄她和她道歉,就见少女一脸稀奇地盯着他,脸上倒没什么委屈和不高兴的情绪。 他愣了愣。 她忽而乐得笑出声:“我的手艺真是太好了,你跟那只娃娃简直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俢昳无语重复。 那只娃娃头大身子小,比例夸张,与他身形气质相差甚远,哪里一模一样? “不太高兴、一副生闷气的模样,哪里都一模一样。”虞念伸出手指戳在他脸上,“我该说堂堂神君可爱,还是小气?” 俢昳握上她的手指,低声道:“胆子越来越大了……” 虽是如此说着,却被她的狡黠与灵动勾得情动,另一只手揽上她的腰,顺其自然地倾身吻了上去。 虞念眨了眨眼,双手抱上他,熟练做出回应。 墨狐:“……” 它只是想听听八卦,没人告诉它,两个人会忽然做起这种事来。 墨狐识趣地跑远了,再回望花海,中央有一片已塌了下去。 两人吻够了,俢昳用双手撑着地起来一点,哑声道:“不换。随你怎么说。” 虞念躺在花海中被他逗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你先抱我起来。” 俢昳依言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少女仍搂着他脖子,低头靠在他身前,好笑道:“算了,我的那只白给你吧。我本想用那只娃娃来睹物思人,然而想想,等你去提亲不过一日,我大概忍得了。” 俢昳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给你吧。” 虞念惊了,松开手坐起看他:“你不是不换吗?” “是不换。借你一日。” 虞念又被他的话逗笑,只觉他怎么看怎么可爱,忍不住上前亲了亲他的唇。 “你说世人怎敢相信神君是这种可爱的性格?” 俢昳没反驳,手指抚上她的小脸,温柔道:“你今日回去,若是想我,就用传音铃找我。明日一早我便去提亲。” 虞念乖乖点头。 “我用了世间最好的云锦为你做了嫁衣,还有首饰,都是你喜欢的颜色。明日你再随我回来,便可以穿了。” 虞念愣怔了一下,问道:“你我日日都在一起,你何时做的?” 俢昳没回答,只静静看着她,眸中爱意深沉似海。 “是……晚上做的?”她神色动容,“是你亲手做的吗?” 他缓而郑重地点了下头。 虞念深吸了口,笑了笑:“对了,我有嫁妆要给你。” 她变出储物袋,从中取出一块碧色的玉交给俢昳:“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也比不上你那些奇珍异宝,可我觉得你我之间,心意最重要,这个就送给你,当做我的嫁妆吧。”末了又板起脸补上一句,“不许嫌弃!” 俢昳接过那块玉,用指腹摩挲了几下,随即握紧道:“怎会嫌弃,好好收着都来不及。”他笑了笑,“我也有聘礼给你。” 虞念眼睛亮了亮,期待道:“是什么?” 他抬手,召出曳月剑,将她拥在怀里,带着她的手与剑身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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