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卿默默无言,面容如玉般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青翎。 青翎心中一咯噔,玄卿只要是不说话,那必定是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今日天气甚好啊。”青翎堆起一个心虚的笑来,将剑往身后藏了藏。 玄卿的心神被拉了回来,他看了看青翎,难得有些温和地开口道:“没打过?” 青翎忽然觉得抖了一抖,玄卿对她要求向来严厉,一般神色淡淡说“尚可”的时候就是很好,眉眼微垂地说“再来”的时候那就是一般,可今日如此和煦地问她“没打过”是几个意思?人们常说,有些人越是温和那表示他心中越是愤怒,难不成…… “我再来一遍?”青翎哭丧着清丽的小脸道。 玄卿顿了一顿,讶异地看了青翎一眼,本来他是想说那十方巨蟒乃是通天神兽,修为道行已有几千年,她没打过也是情理之中,怎她今日如积极地说要再来一次? 然而想到日后也许并不能日日护在青翎身边,对她严苛些或许也是件好事。微风拂过玄卿的衣袖,他终是沉声开口道:“也好。” 青翎心道果然如此,悲痛了转了个身,飞身就往那山涧而去,只是当她站稳的时候,她瞬间就不好了。山涧底下,不仅只有那十方巨蟒,还有好几只气息深厚难测的凶兽。几只凶兽排成阵列立在那里,无言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她。 那十方巨蟒见她去而复返,惊讶了一会方才露出了獠牙凶恶地笑道:“你还有胆回来?”它话一说完,那几只凶兽竟也目露寒光地转过来瞪她。 青翎面色僵硬地执剑横在身前,心中却是狂吼:犯规!这绝对是犯规!为什么打架还带帮手的?救命啊玄卿! 凶兽们纷纷怒吼着向她袭来,山崖上的玄卿感知到这几股气息,心中微动,只一瞬便浮现在山涧底下,只是他去晚了一瞬,青翎刚刚被凶兽击飞,伤痕累累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飞落。 玄卿目露冷意,瞬身闪到青翎身边接住了气息微弱的她,他抬起眼,带着巍巍天神之势看了十方巨蟒等凶兽一眼,惊人的压迫力宛若千万斤巨石般压在它们心脏上。凶兽们心中一凉,只觉血液都凝固住了,交换了几个眼神后纷纷飞快又慌乱地散去。 “阿翎!”玄卿顾不得逃走的凶兽,连忙伸手探住青翎的手腕,有些着急地唤她。 青翎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似有白茫茫的一片雾霾,听到玄卿的声音,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苍白着脸艰难地开口道:“玄卿……对不起……” 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灵力渐渐消逝,再这般下去恐怕…… 玄卿突然俯下身去,轻轻地将她的额头贴在自己的额上,几缕墨发掉落在青翎的颈间。他的神色庄重肃穆,他的眼瞳渐渐变成散发着奇异光辉的金色,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魔力,卷起波澜万千。 “吾以天神之令命汝,三魂七魄,不得散去,此生此世,侍于吾身。” 此话一出,四周的生灵皆投出一道道温和的光芒来,莹莹光辉,最后汇聚成星河打入青翎的身中,如此这般过了半刻,青翎原本微弱的生机才渐渐恢复。 玄卿的身形似是黯淡了几分,他松下一口气,也顾不得其他就抱起沉睡的青翎往结界里的浮云轩飞去。 小幻境,一间宽阔暗沉的石室,一方散发着青光的玉床,一只巍峨盘旋的巨龙,一个纤弱的白衣姑娘静静沉睡,组成一幅奇异又有几分美感的画面。 青翎此刻觉得十分难受,一会儿恍若置身于冰冷的寒谭之中,一会儿又是玄卿十分温和地抱着她,笑着唤她的名字。迷迷糊糊中她挣扎着将眼睛睁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盏古朴的壁灯,她眼中露出迷茫的神情,感觉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玉床上。待她缓缓地坐起来,眼前的景象却令她直直的愣在了那里。 暗沉沉却又有奇异光芒的巨大鳞片,宛若浮山苍云般飘渺的身躯盘旋在玉床旁边,带着远古威严的金色奇瞳,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一切都宛若古籍上描述的一样,太虚天龙,活在传说中的生物。 青翎双手撑着玉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也许是巨龙太过巍峨沉肃,也许是石室里的气氛太过诡异,青翎忽然颤抖着双手合十跪坐在玉床上,虔诚地抬起头对着巨龙说道:“神明大人在上,青翎从未行过恶,是个十成十的好仙,神明大人慧眼如炬,一定不要降罪青翎。” 巨龙缓缓睁开眼眸看了她一眼,一道熟悉的低沉声响起: “痴儿。” 被青翎称为神明大人的巨龙忽然身形闪烁,待一片云雾拂过,只见玄卿墨发披肩,静静地端坐在玉床的另一头,眼神微微闪动地看着她,哪里还有那巨龙的身影? 见到挺直如松的玄卿,青翎原本害怕的情绪顷刻间消散在风中,她飞身扑到玄卿身边,将脑袋埋入玄卿怀中,死死地抱着玄卿的脖子哽咽道:“玄卿!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娇小的身体瑟缩在玄卿的怀中,玄卿却无奈又好笑地坐在那里想道,如果她的气力也如她的身量般小就好了。 因发动生灵复还阵消耗了他太多神力,玄卿此刻被青翎抱着喘不过气来,便有些摇摇地咳了两声。青翎连忙松开手,伏在玄卿怀中关切地看着他。
第7章 最是离别多 壁火幽幽,有些昏沉的灯光下,玄卿的面色与往日不同,竟染上了苍白几分,青翎隐约想起自己被十方巨蟒打晕后是玄卿救了她,青翎伸手贴在玄卿额上,凑近了愧疚地说道: “都是我连累了玄卿,玄卿无事吧?” 她关切的目光熠熠生辉,呼出的香甜气息迎面而来,玲珑的身躯也紧紧地靠在玄卿怀中,玄卿不知为何又咳了一声,他一边别开目光一边将她清凉的小手拉下来,宽慰她道:“只是消耗了些法力,过一两日便无大碍了。你被那十方巨蟒打得差些魂飞魄散,现下可有什么不适?” 玄卿不说不要紧,待他一说完青翎就觉得腰酸背痛,脑袋晕晕,整个人都虚虚恍恍的,她伸出手打算揉揉自己的腰,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穿的衣裳不是她昏睡前穿的那一套。 白衣胜雪,绸缎玉滑,穿在她身上却松松垮垮的,很明显这不是她的衣裳。 诚然,青翎不过算是个青涩少女,然而她已懂得男女之间的区别,玄卿也不再像她儿时那般将她抱在怀中了。再比如她尚且是个幼童的时候,为了让她也体会一下沐浴的感觉,玄卿都是直接将她丢下湖中,那次,她差点没给淹死,凭着求生的本能才飞速地学会了囚水。等她长大一些了,玄卿再也不会将她丢下湖中了,每每有些私事,也都是避开玄卿的。她心中有些打鼓,难得扭捏地低下头轻声说道:“那个,我的衣服……” 玄卿顿了一顿,知晓她要问什么,想起昨日她衣襟带血,他便捏了个诀与她换上了自己往年的衣服,并没有行什么不妥之事。其实她儿时自己将她丢下湖中沐浴,也并非是因为没有法诀可以给她净身,只是自己觉得这般可以锻炼她的身心。 嗯,还有一些有趣。 他面不改色地说道:“你晕倒的时候浑身是血,难道想就这般躺在我的幽海寒玉床上?” 青翎被噎了一下,忽然觉得玄卿说的也很有道理,往日里她在外面蹭了一身泥回来时,玄卿都要让她在门前的湖中清洗干净了才肯放她进门。那玄卿为了不让玉床脏污,给她换一套衣裳也没什么不对的?又想到方才见到的巨龙,她眼神一亮期待万分地盯着他道:“玄卿,你的真身是太虚天龙吗?我竟今日才知道!” 玄卿点了点头,此次为了救她去了太多元气,才不得已现出真身,其实大概已有几万年不曾有人见过他的本体了。 青翎又继续目带期许地道:“我听古籍上说太虚天龙的龙鳞可以修养仙身,若能得一片日夜佩戴在身,还能永保仙颜,愈发莹泽。” 玄卿一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看来她已无什么大碍,不然也不会有神气打起自己龙鳞的主意来了,他也不生气,反而微眯起眉眼淡淡地笑道:“古籍上还说凤凰的翎羽可做成神器法扇,威力无穷,怎么,你要拔下来送与我吗?” 青翎微微瞪了瞪眼睛,打量起玄卿的神色来,又思量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些扭捏地低下头,扯这衣角说道:“玄卿想要,别说凤羽,阿翎整个凤凰都可以送与你嘛。” “……” 少女眉眼潋滟,皮肤白皙又带着如霞般的微红,声音婉转动人,玄卿忽然就觉得心中有一瞬间的纷乱,过了一会儿,他方才阖上眼睛,声音暗哑低沉缓缓说道:“……出去。” “哎?!是让我出去吗?”青翎顾不得假装娇羞,不可置信地飞快抬头,她可是刚刚死里逃生现下身虚体弱得很啊!为何突然间就叫她出去,剧本是这样走的吗? 玄卿仍是紧闭双目,宛若在修炼打坐般岿然不动淡淡地回道:“不然是让我出去?” 青翎顿时为自己拘了一把同情泪,默默地爬下了寒玉床。平日里看戏文,那女主人公说这些话的时候男主人公不都是十分高兴的吗?看来玄卿果然不同与一般人,不是那么好相处的,她还需再仔细琢磨一下才好。 是不是她说的还不够直白,又或是行动不够大胆?青翎一边走出石室一边沉思。 待青翎走后,玄卿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目光略深地望着青翎离去的方向,良久,才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天色正晴,暖意的阳光撒在竹屋的窗台上,青翎靠坐在窗边,懒懒散散地享受着阳光的洗礼和微风的抚摸。 玄卿昨夜至现在一直待在小幻境的石室里调养,故而她才偷得半日闲。 正当她惬意地欣赏湖光□□的时候,眼前却忽然掉下一个黑色的挂坠,青翎被吓得往后跌了一下,双手撑在地上。待回过神来,她坐在地上顺着挂坠往上看,只见玄卿不知何时起悠然地拎了个挂坠,修长如玉树般地立在她身后。 青翎顿时露出个灿烂地笑容来,仰着头一句接一句地问道:“玄卿!你出来了!身体可大好了?法力恢复了不曾?” 玄卿轻轻地笑了下,并不作答,却是蹲下身来与她齐平,又细细将那挂坠系在她纤细的玉颈上。 青翎愣愣地由着他系好,才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奇怪的黑色吊坠,那吊坠用编织的红绳串着,刻出古朴大气的形状,摸起来凉凉的,还闪着暗沉的光。 青翎忽然就想起昨日她与玄卿说笑的事来,她眨着眼睛试探地问道:“这是……玄卿的龙鳞?” 玄卿点了点头,青翎眼中瞬间就涌起感动的泪花,玄卿又开口道:“你这次受伤,是我之过。这是往年我掉下的龙鳞,又刻了护身阵法,可结成结界保你不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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