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彦:“哦,对了,小师叔,您也是知道的,自从二师叔飞升之后,凌云剑峰就暂无峰主,只让三水一个金丹弟子代行峰主之事。可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您既然接下掌门之位,就顺带着对连凌云剑锋照拂一二吧。” 还真是顺带呢,唐久只觉得肩上的责任又重了。 她恨得牙痒痒,只想再召唤一道天雷,把谢彦重新劈上一遍。 谢彦也知道自己这件事情上做的有些不地道,为了防止被劈成黑炭炭,他脚底抹油,飞也似的溜回自己的洞府开始闭关了。 所以,你们一个掌门的交接竟然这么随意吗?唐久无语的望着谢彦飞奔的方向,忽然觉得之前的九次代掌宗门,她师兄总记得给她留下一大堆资料,是真的心疼她了。 若虚宗一共有九座山峰,除了唐久的特立独行的归去峰之外,每一座山峰都是广收门徒,若虚宗宗门之盛,门下弟子不下万人。 光是门内庶务就已经浩如烟海,更别提要平衡各派势力盘根错节,日常与其他门派的交际往来也是一门学问。 唐久是知道谢彦真的很不容易的,但是她并不想这样直观的感受谢彦的不容易。 她上一次处理这些宗门事物,仿佛已经好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唐久光是想一想,就已经虚弱的靠在了桌上摇头叹息:“哎呀,老了老了,这记性和精力也大不如前了。” 这就是活生生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唐久虽然不是像谢雨师那样有一张天生软乎乎的苹果脸,但是怎么看,她也是风华正茂、容颜正盛的妙龄女子。 和留了胡子的谢彦比起来,唐久跟他恨不得就是两辈人,而且还是谢彦居长的那种。 此刻唐久虚弱的趴在桌边,怎么看都怎么让人觉得她是装的。 事实上,唐久还真的是装的。 戏演的太假,就连原本为他忧心的谢雨师都不再理会。 在亲眼见证了一场大长期修士的雷劫之后,谢雨师居然还有着定力能够慢悠悠的坐在桌前持续干饭。 韩三水用来盛吃食的锅是一个灵器,这么久了也并不会让锅中食物的热气流失。那一边谢雨师自告奋勇去新做的一锅灵米饭已经焖熟,她甚至有心思催促她师兄去再炒两个清淡小菜。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谢雨师十分有孝心的给唐久也添上了一碗饭。 唐久觉得心里面堵的慌,可是谢雨师吃的那样香,小口小口的往嘴里添食物,两腮很快就圆鼓鼓,简直就像是小松鼠一样。 这小姑娘还真是下饭。当然,这里没有说谢雨师“秀色可餐”的意思。 反正不吃白不吃,唐久坐在桌边,夹起了一块韩三水新炒的芙蓉鸡片。 韩三水的手艺真的不错,不重口的菜也做得很有滋味,看似清淡,但非常鲜美。 这一次,没放赤阳果的饭菜算是对了唐久的胃口,桌上的几个没大没小的干饭人也重新掀起了干饭的浪潮。 玉城此刻是看起来,是比江笛要大上几岁的少年模样了。他依稀有几分在一梦婆娑里的记忆,却不确定其他人是否还记得。龙的一生漫长,玉城总要记得很多东西,也会自然而然的忘记很多东西。 所以,“记忆”这玩意对于龙族来说,就像是指甲或者头发,放着也行,时常修剪一下也可以。 他不打算将一梦婆娑里发生的事情对唐久细讲,毕竟看着唐久投身火海的时候,他是真的哭得像江笛那个丫头片子一样狼狈。 玉城总是最了解唐久是什么德性的,让唐久持剑去砍人还行,让她精细的处理那些和其他门派的交际,结果恐怕会很可怕。 玉城觉得,如果真的让唐久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等到谢彦出关的时候,他们若虚宗恐怕已经树敌无数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唐久从小就跟容二混,生生混成了现在这样如剑修一样耿直的性子。 仿佛已经看见了若虚宗千夫所指的未来,玉城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 他目光落在了在一旁默默给唐久加菜的纪尘寰身上。 现在这小子看着温顺,但是玉城却记得他执掌天下时是什么样的模样。想来纪尘寰成长于群敌环四之下,步步为营,小心蛰伏,最终一朝执掌天下,也堪称英明果断。 或许,可以让纪尘寰尝试着帮他家阿九分担一些? 玉城心里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大胆的想法,并且马上就付诸了行动。 他戳了戳纪尘寰的胳膊,小声说道:“小子,咱们打个商量。” 玉城今年五千多岁,纪尘寰不过十四五岁,玉城叫纪尘寰一声“小子”,那简直是没毛病。 因为记得一梦婆娑之中发生的事情,玉城在心里还是暗搓搓的憋了一口气的。 可是这会偏偏有求于人,于是一时之间,玉城说话的腔调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纪尘寰脸上的笑容不变,没有因为玉城近乎咬牙切齿的表情而觉得被针对。 纪尘寰笑着望向玉城,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玉城也不跟他客气:“阿九是个直肠子,你帮帮他呗,省得她把整个若虚宗玩没了。” 谢雨师的筷子都吓得掉了下去。 所有人都听清了玉城说的话,于是也就将目光落在了纪尘寰身上。 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着,纪尘寰脸上笑容不变。他凝视着唐久,语调有些不似少年人的妥帖温柔:“当然,若老祖有需要,尘寰自当随老祖驱策。” 纪尘寰乖巧的听唐久的话,唤她“老祖”,可是若虚宗里面人人都叫唐久“老祖”,唯有纪尘寰的这一声,生生激得唐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对劲,这小子很不对劲。 唐久自己在心里犯了个嘀咕。她怀疑这是血缘的神奇,以至于她在纪尘寰身上总能品读出几分纪容修的影子。 江笛却是一个一贯习惯性玉城唱反调的。 她敲了敲玉城的脑袋:“我只想知道,你这脑子里面是不是进了水?” 江笛掐起了腰来,毫不客气的冲着纪尘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玉城你是不是傻的?你知不知道阿九要做什么?阿九可是代掌门唉,小纪现在连入门弟子都不是,他以什么身份插手入若虚宗的事物?” 韩三水和谢雨师这会儿才从巨大的震惊之中反应过来。虽然他们一直称呼纪尘寰为“师弟”,也认定了纪尘寰一定是他们若虚宗的人,但是少了入门典仪,也没有上告天地,更没有将纪尘寰的名字写在弟子册上。 如今纪尘寰算不得正经的若虚宗的人,他的身份的确尴尬。 玉城被江笛敲了敲脑袋,他看着江笛那一副猫猫祟祟的缩着头,生怕他又敲回去的模样,终归只是把手落在了江笛头上的小羊角髻上。 用捏江笛的羊角髻取代了捏了她的小耳朵,玉城对江笛提出的疑问不以为意。 玉城:“名分什么的,那有何难?阿九好歹是大乘期的老祖,其他的九峰早就开枝散叶……啊,不对,是广收门徒,别说徒弟了,徒子徒孙都好几百号人了,咱们却连个亲传弟子都没有。” 玉城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纪尘寰,简直恨不得将他一寸一寸的翻检一遍,道:“正好这小子也是雷灵根,就让阿九收他为弟子。别的不说,就是这辈分上,这小子就能压若虚宗许多人好几头。到时候他再帮阿九处理门中的这些琐事,我看谁还敢嚼舌头!” “亲传弟子是你说收就收的呀?”江笛翻了一个白眼,非常不斯文。 这个白眼只翻到一半,江笛猛地一顿:“哎等等,你刚才说,这小子是什么灵根?” 江笛原本还叽叽喳喳,但是却敏锐的捕捉到了玉城刚才话中的重点。 这下,玉城捏江笛羊角髻的手直接变成了掐她肉呼呼的小脸蛋:“就说你不学无术,居然这点表象都看不破,真是白瞎了你那上古血脉!” 玉城引着江笛去看纪尘寰:“你再仔细看看,能不能看出来他是什么灵根?” 修士需要用测灵石测灵根,但是江笛和玉城自然是上古龙凤,自然有一些过人之处。 所谓的灵根属性,说白了只不过是一个人对一种属性,或多种属性的亲和力罢了。 江笛和玉城对灵力分外敏感,他们只需要仔细辨别纪尘寰身边萦绕的到底是哪种灵力,就很容易能够窥测出他的灵根。 纪尘寰历经半劫天雷,如今灵根已成。江笛和玉城凝神细看,自然很快有了定论。 雷灵根修士在整个上清界中已经不仅仅是凤毛麟角的程度了。在遇见纪尘寰之前,江笛和玉城一直以为唐久的雷灵根就是上天入地的独一份了。 ——至少,他们活了五千多岁,唐久活了八千多岁,却也是第一次见到除唐久之外的雷灵根。 “收,必须收!”江笛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跑到了唐久身边,恨不得现在就能摁着唐久收下纪尘寰这个徒弟。 比起江笛和玉城的兴奋,唐久在遇见了与自己同属性的修士之后,却仿佛十分的淡然。 她重新看了一眼纪尘寰,整个人抽掉了骨头一样的瘫软在桌边:“我说我最近怎么给自己卜出了一遭因果,却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其实何须唐久占卜?已成真仙的容燕回飞升之前的奋力一击却也斩不断的因果线,想也知道,这种因果必定意义重大,影响深远。 看着唐久兴趣缺缺,仿佛没有什么要收徒的意思,纪尘寰也没有出声,一副“任凭老祖做主”的样子。 江笛在一旁急得不行。她不想看着唐久传承断绝,也不想唐久以后被人忘记。 修士的生命漫长,时间也漫长。在浩瀚的星河里,经过时光的洗礼,曾经如太阳一般足以遮蔽一世之光的人物,最终也会慢慢的消散成历史云烟。 可是江笛不想唐久这样,她想要唐久被人记得。 因为她的阿九那样好,那样的内心柔软又清明坚定。她有自己的坚持,会为了这份坚持一直走在已经选择的道路上。 对于江笛和玉城来说,唐久是他们的同路人,也是引路人。 所以江笛不想要唐久有一天成为书册上的三言两语,而希望唐久永远被人惦念和牵挂。 那个惦念和牵挂唐久的人,自然可以是她和玉城,但是却不能仅仅是她和玉城。 “阿九,我……我是会涅槃的呀。”曾经江笛这样带着哭腔对唐久说道。 凤凰不死不灭,但是每一次涅槃,却又是新的开始。 江笛不敢保证自己在涅槃之后还会存有关于唐久的记忆。如果她不小心忘了呢?那个时候,还有谁会记得她那么好那么好的阿九? 所以江笛比任何人都希望唐久可以有个徒弟,可以将她的一身本事传承下去,也要找一个人,永永远远的记得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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