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师的这只小剑灵对时间法术最为敏感。 虽然这两只小剑灵说的有些含糊不清,但是纪尘寰却很快反应了过来。 纪尘寰:“原来如此,风如晦的本命灵术不是让他能够在时间之中穿梭,而是让时间可以在他的身体之中穿梭。” 简单来讲,就是风如晦借着自己血脉灵术并不能够回到过去,或者抵达未来,但是却能够决定自己的年老还是年轻。 他将时间调整回了自己年轻的时候,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不会被幻花秘境排斥,也没有引起镇守幻花秘境的入口的宗门警觉的原因了。 虽然解释了为什么风如晦有金丹,但是众人就只觉得更加迷惑了。 一个元婴修士,为什么要苦心孤诣的回到幻花秘境里?为什么要对妙音门的弟子动手?他又为什么要毁了剑冢? 一切疑问是一团一团的环绕,等待着有人去解开。 韩三水有些神色莫名的看着风如晦的那个元婴。他没有去对这个原因做什么,只是伸手探了探风如晦那具肉I身的鼻息。 哪怕是修士,在肉l身覆灭的时候,其实跟普通的人也没什么不同。风如晦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消失,整个人变得僵硬。 他肉身已灭,也难怪元婴逃出了内府。 元婴修士和普通人相比,他们内府之中凝结出了元婴,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这个时候,风如晦的元婴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应该逃窜,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休养生息,以期来日。 可是这个时候,风如晦却一动也不动地坐在自己死去的肉|身之上。他的元婴并不像是唐久的元婴那样圆圆滚滚、白白嫩嫩的一团,而更像是就像是某种植物的核,让人一见就觉得流满了苦涩。 风如晦没有跑,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必跑了。 他的元婴一寸一寸的碎裂开来,像是破碎的瓷器,仿佛下一刻就要像是这个剑冢之中的石台一样碎成一瓣一瓣。 这是来自上古大能的报复,这个剑冢虽然不算是上古大能的心血,可是到底算是人家的心爱之物。但凡是有些能力的人总是难免傲慢,上古大能的尊严,岂容风如晦一个小小的后生挑衅。 “你做了这个大一个局,就是为了杀一个妙音门的修士?”韩三水不明白。 他是真的没办法明白。这个人搭上他们若虚宗,进入幻花秘境,再进入这个剑冢。如果风如晦是从一开始就这样谋划,那么……他图什么呢? 像是韩三水这样的剑修,已经习惯了直来直往,杀人对于他来说,根本不该是这么费劲的一件事。 风如晦的元婴笑了起来,这会儿他看着韩三水,就真的像是在看一个孩子了:“你不懂。多好啊,希望你不像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懂。” 相逢一场,这是风如晦对韩三水的祝福。 韩三水见不得他这故弄玄虚的样子,他皱起了眉头:“好,我不懂,那你说给我听。” 但凡韩三水有一星半点的将风如晦当做是朋友,那么他总该知道自己的朋友选择了一条这样的道路的原因。如此,就也不枉他们相识一场,就也算是他们有始有终。 “罢了罢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风如晦笑了起来,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元婴不能喝酒,不然我还想和你们再饮一壶。” 枕山河随着纪尘寰一道出来,此刻他倒是很像是唐久的剑。这柄剑绝不肯自己悬浮,而是懒洋洋的趴在纪尘寰的掌心。 纪尘寰也没一点儿“这是他师父的本命剑”的觉悟,或者说,正是因为枕山河是唐久的本命剑,所以纪尘寰才更要将之牢牢的抓在手心。 现在,该来的人都到了这里,所有人都没有贸然出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风如晦的故事。 风如晦的故事没有那么难懂。 和韩三水一样,他也有一个师妹,也曾有一个师门。 是的,风如晦不是一开始就是散修的。 他的宗门并没有多么强盛,但是也算是地处灵力丰沛之地。风如晦虽然不是最好的资质,但是在习剑一途中也算是天赋很高。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他本该过得很幸福。 风如晦的师妹是水系单灵根,被那些人抓走的时候,她还怀着身孕。 抓走风如晦师妹的人,正是妙音门的老祖,是一位大乘期的修士。大乘期的修士,整个上清界之中都是屈指可数,他亲自来抓人,不仅风如晦没有放抗之力,就连他的宗门,也是被那个妙音门的老祖弹指之间就灭了。 风如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本来早在宗门被灭的时候就也跟着死了,可是他活了下来,就担负上了拯救他的妻子和孩子的责任。 人性懦弱,那个时候,风如晦甚至不敢想象自己该如何向一位大乘期的老祖复仇。 但是对方只是捉走了他的妻子,而没有立刻杀掉,风如晦就知道,一位大乘期老祖这样费力,定然另有所谋。 抓住了这一丝一缕的线索,风如晦循着他和妻子孩子之间的一点儿感应,最终追踪到了这幻花秘境的剑冢中来。 然后,他就知道了这剑冢的秘密——必须集齐五灵根和五相身,才有可能开启这剑冢。 而他怀了孕的水系单灵根的妻子,就是开启这个剑冢的重要“钥匙”。 风如晦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死在他面前的,作为“钥匙”,她完成了使命,被剑冢外的阵法吸干了灵力和气血,就带着他们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在风如晦眼前灰飞烟灭。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在看见自己的宗门覆灭、妻儿惨死之后,风如晦心中是滔天的恨意。在这样的恨意之下,他觉醒了血脉灵术。 他的血脉灵术的确是和时间有关,在是觉醒了血脉灵术之后,风如晦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清楚的东西。 整个上清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大乘期的老祖飞升上界了。没有办法飞升,就是大乘期的老祖也难免寿元耗尽的命运。 修仙修到了这一步,谁甘心在上清界耗尽寿元,而后兵解回归大地?于是,这些比寻常人在仙途之上走了更远的老祖们在寿元耗尽的威胁之下,开始挖门盗洞的探索飞升的法门。 这个幻花秘境之中的上古大能留下的剑冢,就是妙音门的那位老祖找到的可能让他飞升的秘宝之所在。 为了一个“或许有”的可能,一些拥有力量的人可以轻易草菅人命。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妙音门的老祖和你有仇,你就要屠杀妙音门的门人么?”韩三水非常不解。 他和风如晦相识日短,但是他却认识风如晦的剑。这样的一柄剑,这样的一个人,韩三水不相信他会滥杀无辜。 所以,就只能说明,陈柯也绝不无辜。 想起之前为了进入这个剑冢,陈柯可以毫不犹豫的献祭自己门内同伴的生命,韩三水心中的天平就在向着风如晦倾斜。 而且,听了刚才风如晦的故事,韩三水十分怀疑那几个被陈柯褫夺了生命的人是否是妙音门的修士,还是如同风如晦的师妹一样,是因为特殊的命格而被妙音门的门徒掳了过来。 “我杀陈柯,是因为他早就该死了!”风如晦的元婴还没有韩三水的手掌大,可是此刻悲怆的仰天大笑,却恍惚就是几日之前沉默抱剑的黑衣剑客的样子。 他笑着,元婴上的裂缝更大了一些,让他看起来就仿若是一道巨大的伤口。 看得出来风如晦剩下的时间不多,韩三水和谢雨师不忍心的别过脸去,他们的小剑灵也挤挤挨挨的缩进了这两个人的头发里,似乎有些哭唧唧的样子。 纪尘寰却并不动容,他听了一个别人的故事,这个故事的确是人间惨剧,可是他走过那么长的路,已经听了太多凄惨的故事。 纪尘寰只是皱了皱眉,随即仿佛有一点明悟:“莫非,陈柯就是当年掳走你师妹的人?” “老祖”这个称呼,在纪尘寰心里只代表他师父一人,他不愿意让一个品行不端的人和他师父一样被这样尊称。 “你这小子,太过聪慧了一些,简直不像是十四五岁。”风如晦眯了眯眼睛,看向纪尘寰的目光居然带上了冷冷的审视。 他之所以这样审视纪尘寰,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风如晦遇见过一次鬼,以后怎么可能不怕黑。 风如晦杀了陈柯,是因为所谓的“陈柯”根本就不是“陈柯”。 风如晦为了复仇,已整整筹划了五百年。这五百年里,他如同阴暗的臭虫一样蛰伏。 天地不仁,或许不会被炽热的爱所感动,但是一个人咬牙切齿的恨到了极致,就总能让他找到一点复仇的方法。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利用自己的血脉灵术反复试探,居然真的让风如晦发现了可以杀死一位大乘期修士的方法。 大乘之下皆凡人,唯有踏入大乘,才算是真的触摸到了“逆天改命”的边缘。 大乘修士被困在此间无法飞升,当然就要想尽办法给自己留存一线生机。而妙音门的这位,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启发,居然效仿定禅法寺的佛子,开始轮回转世。 只不过,他这个转世是无法累积功德的,只是封印了自己大部分修为,然后进入更年轻的身体,换取更长的生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跟魔族的夺舍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哪怕是大乘期的老祖,进入新的身体的时候也是要重零开始修炼的。而对于妙音门的那位来说,这样的重新开始未尝不是好事,因为他有了进入幻花秘境的资格,就可以一次次的进入剑冢。 风如晦至今不知道剑冢之中有什么,但是毫无疑问,每一次进入剑冢,妙音门的这位总是收获最多的。 他每一次从剑冢之中出来,就会以更快的速度进阶,并且随着他反复修炼,对于修士来说是九死一生的雷劫,对于他来说也开始像是“走形式”。 “他这般厉害,舍弃了大乘期修为的肉|身,虽然不必身死道销,但是也不见他们妙音门再有大乘期修士了。”谢雨师抓住了重点。 风如晦嘲弄的笑了:“蝼蚁尚且偷生,有些人的心性,也就配当个蝼蚁,偷生苟活了。\" 纪尘寰注意到风如晦说的“此间大乘期修士已经许久无人飞升”,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因为纪尘寰分明记得,远了的都暂且不论,眼下他们若虚宗就是刚刚飞升了一位峰主的。 纪尘寰不关心万千修士的命运,但是他记得,当时在下尘界,他师父曾经在他唤她“姐姐”的时候,近乎是戏谑的对他说过一句“老身今年八千七百岁”。 如今纪尘寰已经知道,大乘期的修士,如果不能够飞升,那么终归是有寿元耗尽的一天的。他的师父总是那样强,能一剑斩天雷,也能一念束万剑,纪尘寰从来没有将“身死道销”这个词和他师父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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